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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听说了啊,你在老头面前玩赖是吧。非但不给他东西,还征用了他的私人律师。有本事。这可比一哭二闹三上吊严重多了。”

“严重什么了?”

冯镜衡徐徐笑意,“事实胜于雄辩。老头看明白了呀,你不能没有我。”

栗清圆懒得理他,两个人上了车。第一时间往向女士店里去,店里一堆传统土著的拥趸者,甚至给老板娘的阔少姑爷准备了火盆,要小冯跨一跨。

栗清圆在边上没有反对。到了她房里,她把准备好的衣服拿给冯镜衡,要他去洗一下,换一身。今天这一身,就不要了吧。

冯镜衡嚷她放屁,哪来这么多封建迷信的。栗清圆不管这些,“我就是不想你去被污名被构陷的地方,你也答应我的,不杀人放火不经济犯罪不感情出轨。”

“圆圆,你去找汪那头我是没想到的。”他要她在家里等他的。

栗清圆略微红着眼,嘴角隐忍也委屈,“我不管,我知道你家老头能轻松叫你破局。可是,我就是要去,他们胆敢咬住你,我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硬碰硬到底。他们没理由利用了我小舅一生,又来污名化你。我不允许。”

冯镜衡眉心里有什么跟着跳了跳,“陈律告诉我,你听了老大的话,诈也诈人家。这可不像你。”

“我没有诈。如果他们不翻口供,我真的会这么做。我顾不上小舅会不会怪我。我哪怕清明去小舅墓前跪三天三夜,我也要把他们的虚伪公之于众。因为他们卑鄙地又一次构陷我的亲人爱人。”

冯镜衡看着被逼急的兔子,心火腾地烧起。来揽抱她,宽慰也是哄,“嗯,别急,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眼泪汪成一片的人,还嘴硬着,“我才没有哭。”

冯镜衡一把捞住她,歪头来舔舐那些眼泪,再送到她唇舌里,要她一起尝尝,这有点咸有点涩的滋味,不是眼泪是什么。

此事过去没两天,唐受钺委托原先画廊连同汪春申从前的经纪人联合发表公开声明:汪春申于某年自荐挂售的一幅名为《舐犊》画作,经过专业比稿鉴定,系存在借鉴等不正当谋取利益之行为。

特此,公开声明。

一石激起千层浪。

冯镜衡作为实业企业家二代目与唐受钺合作的地王项目反倒是因为这场学术丑闻吵得沸沸扬扬,圈里圈外议论纷纷。

生意联姻的风越刮越盛,唐受钺关键时候却以送亲友孩子回新加坡为名,避风头去了。

临去前,他托钟宪给栗清圆带话,转告冯二:不打不相识,也算是按着你冯二的要求办到了。至于你许诺的,希望别叫我看走眼。这块地,倘若奠基石上我占不到五成的署名权,那么我宁愿它跟着我一道进棺材。

心想事成,有时候很迷信,或缺一不可,或有且只有。

节假日后第一个工作日,难得,无惊无险地大家齐齐准时下了班。

栗清圆驱车归了家,她人都从车子下来了,进了院门,掏钥匙预备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没锁,里头传来栗朝安与向项的声音。

栗老师这次出差驰援前后半个月不止,连同中间的中秋节都没在家里过。

他给她们带了些特产,向项没眼睛向。只告诉他,圆圆与冯镜衡这头发生的事,向项一五一十说了多久,栗清圆就在门口不作声地站了多久。

栗朝安听后云淡风轻极了,“总归有惊无险。”

“喂,这是你当爹的该有的样子么。”

“明明是你没有跟上你女儿的脚步,好吧。”

“我怎么没跟上!”

“她上车下车,卸了什么担子又新担了什么担子,你没发现,都跟你无关么。”

“你这样说,我不爱听。”

“忠言逆耳,苦口良药。”

“哼,栗老师一辈子就树这么两面旗了。”

栗朝安从行李箱里翻出个黑色陶罐来,说是他们那天晚上恰好有空,一齐去逛集市,“你不是最爱用朴素的陶罐,夏天养荷花嘛。”

“就这个手艺,也值得你这么里三层外三层地背回来?”

“就说要不要吧。”

“不要,你怎么办?”

“我留着养乌龟。”

“栗朝安,你是头一号大乌龟!”

屋内一时沉静了良久,才听到栗朝安问向项,“颈椎这些日子牵引还在做么?”

“……”

“向项,我在跟你说话。”

“这半个月,你微信上还没问够么。”

栗朝安换了个话题,“晚上吃什么?你给圆圆打个电话问问看,她回不回来。”

“你不是说,她的新担子不关我的事了么。”

“别和自己的孩子这么计较。”

“那我还能和谁计较。我这么多年都是和我的女儿相依为命的啊。”

栗朝安关键时刻,反矫情一把好手,“相依可以,为命谈不上。向大小姐,最不信的就是命。”

向项最后不跟他兜圈子了,“你中秋那晚打电话给我,最后想说什么的?”

“……”

“栗朝安,你别让我瞧不起你。也别这么多年来,一点长进没有。”

屋里一阵空白般地沉默,听得向项高跟鞋起身要走的脚步声,栗清圆才要装作刚回家的样子时,栗朝安忽地高声地喊了记,像是屈服也像挽留,“项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知道。栗朝安,那年你夜里登岛,在我店门口整整坐了一晚,抽了一包红塔山。天亮后,你搭第一班船出去的。”

这是这么多年,每逢中秋,月圆人不圆。栗朝安始终没跟向项问出口的话。

今年的中秋,他们又一次错过了。那晚,栗朝安喝了些酒,给向项打电话,能问的都问过了,连同冯镜衡给她送的中秋拜月礼,都一一查点到了。

于是,向项今天把属于他的那一份,送给他了。

栗朝安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我要这些干什么。”

“嗯,那你问了干嘛?”

“是你一直在催我还有什么事啊。”

“不然呢,有事就说,没事就放电话。”

“……”

“当面说话也是这样。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走了。”

“现在这个点,轮渡都停了。”

“只要我想回去,有的是办法。”

“向项!”

“喊什么,我耳朵没聋。”

“我知道你耳朵没聋,我喊给我听。对,我说什么,得我听得清清楚楚,因为我想说得出就得做得到。”

“……”

“我想说,圆圆那套房子顺利的话,她搬走,你能不能搬回来。”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你一个屋檐下的意思。这么多年,这个念头从来没变过。当初吵架离婚,我以为你只是挂在嘴上,结果出了那样的医疗事故,你坚决地要和我离,我没有荣耀和立场再挽留你了。”

“你那个相亲对象,哪怕好我一百倍一千倍,我始终没有风度当面祝贺你。那晚上岛,我抽完一包烟,也没好意思跑到你跟前说,能不能别和那个人!”

“所以这些年,我很满足。只要你身边没有人,我怎么样受你奴役,我都心甘情愿。”

“栗朝安,你这个心理不健康的坏种!”

“是。我是不健康,我没脸再挽回你,那么我宁愿全天下的男人和我一样,全配不上你。”

栗清圆只听到这,她没有进门去。相反,带着些偷窥感,匆匆逃离现场。

冯镜衡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正在路上漫无目的地逢右就拐弯。

她问他,“你在哪里,我有话跟你说。”

“巧了。正好我也是。”

冯镜衡说他在重熙岛上,栗清圆不解,问他去岛上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