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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意:“……”

商韫:“他说?本来要让傅言洲带给你,就不用再麻烦傅言洲。”

笑着说?完,他下楼去。

走了几步,他又转头说?:“生日快乐。”

此时楼下院子里,蒋月如的车到了。

商昀与傅言洲移步到比较远的桌子,把这张桌花只?有一朵芍药的桌子让出来。

蒋司寻看见母亲下车,款步迎向门口。

母亲今天穿了件香槟色缎面衬衫,不再是月白色。

他抱了抱母亲:“谢谢妈。”

蒋月如替儿子整理衬衫领口,“谢什?么,今天你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得见证,不然多?遗憾。”

她瞅瞅衬衫,“怎么又穿勃艮第红?”

蒋司寻:“知意喜欢。”

母子俩刚在第二张餐桌前坐下,门口那边一阵骚动。

蒋司寻看过去,是自?己亲爹到了,不少人与他寒暄招呼。

许向邑与何宜安夫妇也迎了出来,今天宾客太多?,完全招呼不过来,每人三言两语,上千句话打不住。

许向邑都没顾得上与闺女说?上话。

“月如你坐,明天我们再好?好?聊。”

蒋月如摆手示意他们忙,“不用跟我客气。”

另一边,匆匆应酬了别人的路剑波走过来,走向前妻与儿子那桌。

在桌前站定数秒,最终拉开蒋月如旁边的那张椅子坐下。

蒋司寻坐在母亲的这一侧,父亲坐下的那一刻,心生感慨的是他。自?有记忆以来,这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坐一起。

三十年了。

手机振动,蒋司寻打开来。

商韫发给他一张照片,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连桌上母亲最喜欢的一朵芍药插瓶也拍了进去。

他回复:【谢了。】

商韫:【一家?人,不必客气。】

蒋司寻没再理会,把照片存下来。

于他,弥足珍贵。

何宜安看看桌前沉默的一家?三口,拽住丈夫,“我们先坐两分钟歇歇,让许珩去招呼。”

招待宾客的任务交给儿子,夫妻俩在第二张桌前坐下。

蒋月如回神,见许向邑夫妇在对面,死去的心似乎才?跳动了一下,心酸不已。

谁能想到,他们四人有天还能相对而?坐。

只?是,他们都不再年轻,她与何宜安也无法再互相吐槽另一半的不知浪漫。

岁月真催人老。

三十年过去,连爱和?恨都变得那么模糊。

“知意呢?”蒋月如打破沉默。

何宜安:“在楼上化妆。”

桌上有糕点,路剑波拿了一块尝,与老宅的糕点一个味,口感不相上下。

他没话找话说?,侧脸问逆子,中间隔着前妻,根本看不见逆子,当然,他无所谓看不看得见,“司寻,糕点哪里的厨师做的?”

蒋司寻:“爷爷家?的厨师。”

糕点是他从港岛空运过来。

他拿餐巾包了几块糕点,“许伯伯许伯母你们聊。”起身离开。

三楼卧室,许知意换好?了礼服,礼服是妈妈和?姑妈早就替她选好?。

刚坐回化妆镜前,敲门声又响。

许向青看过去,对侄女说?:“这回是司寻。”

蒋司寻进门,先问姑妈吃不吃糕点。

许向青笑着摆手,不打扰他们小情?侣相处,借口去楼下找人离开。

造型师俨然习惯了两人的旁若无人,安静做造型。

蒋司寻把糕点喂许知意嘴里,叮嘱:“慢点吃。”

许知意问道,他父母来没来。

“来了。”

“分开坐在不同桌?”

“坐一起。”

许知意说?:“我一会儿去抱抱蒋阿姨。”

蒋司寻:“不用,许伯母在旁边。”

许知意在做发型,无法转头,从镜子里看他,男人已经换上酒红色衬衫,他刚进来的那一瞬,她有种回到六年前的错觉。

“这件是新买的?”

蒋司寻:“以前穿过。”

但?不确定是不是六年前穿过。

他打量她身上的松石绿裙子,确定不是向他表白那天穿的那款。

“你身上这条新买的?”他问道。

许知意:“嗯,高?定改动款。我妈说?之前那条不适合当晚礼服。”不过颜色还是那个颜色,款式也有点相似。

“你不去楼下招呼你朋友?”

蒋司寻:“不用,跟他们说?过,自?便?。”

他手机调了静音,在楼上陪她。

她开始化妆,他不再找她说?话,去了露台。

从露台往下俯看院子,一眼?就锁定母亲坐的位置,此时桌上只?剩父母两人,母亲看似在欣赏旁边的花,父亲则盯着桌上那朵芍药出神。

谁都没说?话。

门口的车还在络绎不绝开过来。

花丛间的草地上,小朋友在玩闹,有几个大一点的玩起了捉迷藏,他眼?看着一个孩子钻到一大堆绣球下。

不时,那堆绣球动一动。

没一会儿,那个孩子被几个小朋友联合拖拽出来。

孩子的嬉笑声响彻院子。

商韫就活像那个被拖拽出来的小孩。

幸好?院子大,前院有新建的花园,后院有花房,旁边还有网球场,提前到来的宾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牌局开了不少桌,不爱打牌的便?闲聊说?笑,还能置身在花园中拍照,不会觉得无聊。

傍晚五点半,在温柔又绚丽的晚霞下,生日宴开始。

许向邑终于见到女儿,牵着女儿的手:“也不来找爸爸。”

许知意笑:“我还以为您在苏城吃螃蟹没回来呢。”

许向邑被逗得笑出声,只?要闺女在家?,他的笑声就不断,以前总以为自?己笑点高?。

他对闺女道:“今晚有香辣蟹吃。”

“真有?”

“我还能骗你。”

苏城的老友带着一车螃蟹来替知意庆生,连家?里的几个厨师也带来。

旁边,周明谦正坐在监视器前,今晚他把团队带了过来,这么好?的取景地,不拍个大片太可惜。

“知意,不上台讲两句?”

他拿着麦克风问道,在场的全听得见。

不少人附和?,必须得讲,还不能只?讲两句。

这样的场合对许知意这个远维资本负责人来说?,控场毫不费力,但?许向邑还是牵着女儿走向临时搭建的舞台。

他将女儿当成十岁,十岁的孩子面对这么多?人,怯场在所难免,他这个爸爸必须得在旁边陪着。

许向邑接过话筒,先说?了几句开场白:“想说?的话太多?,今天早上宜安还叮嘱我,少说?两句,别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我这几年变得特别健谈。”

底下笑。

“今天来的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家?人,我就不再见外去说?些客套的感谢之类的话。”

“但?有句感谢必须得说?,谢谢你们来这么早,还都是带着家?人一起来分享我这份喜悦。”

顿了下,许向邑心道,糟了,把知意台词抢了。

太激动,忘记这些话本该寿星来说?。

他忙把话筒递到女儿身前,话筒没给女儿,替她拿着。

许知意简单开场白后,说?道:“今年是我二十六年来,收到祝福最多?的一年,之前我妈总遗憾,我前二十年珍贵的东西太少,怎么就那么少。除去衣服,家?当加起来也不过一个箱子。今天我突然多?了很多?,那些都应该是你们珍藏很多?年,不是多?昂贵却特别有意义?,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但?你们把它送给了我,我知道这些礼物承载的是怎样的祝福。谢谢两个字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那些礼物,我会好?好?珍藏。”

她看向何宜安:“妈妈,我现在珍贵的东西不比任何人少,不要再难过了。”

何宜安眼?中含泪,点点头。

许向青递给嫂子面纸,“怎么就我哥一个人上台?”

何宜安:“他遗憾比我多?,我上去了知意就会黏着我。”闺女大了,不可能跟父亲没距离,但?跟她不会,知意有时还会赖着她让她陪着睡。

丈夫格外羡慕她能时不时把闺女抱在怀里。

待女儿讲完话,何宜安才?上去。

夫妻俩各牵女儿的一只?手,像在过十岁生日。

没人喊许珩,他自?己上台去。

有人正喝着酒,喷了出来,“许珩,要点脸!”

在笑声连连中,一家?拍了合照。

他们夫妻俩的礼物还没送,从台上下来,舞台上的大屏亮起。

许知意边走边回头看,“还有演出?”

许向邑:“没演出,一会儿大屏摇‘奖’,摇到谁名字,谁上去表演才?艺。”

许知意笑:“谁想到的损招?”

许向邑:“你哥呗,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把自?己名字剔除了,不用担心被摇中了上去表演。不过最后一轮是真的抽奖,蒋司寻赞助的奖品,每个人都有份,小朋友都有,除了你哥。他名字不在里面。”

许知意差点把眼?妆给笑花,轻轻摁着额角。

许向邑牵着闺女坐到第二桌去,蒋司寻一家?在那桌,他对闺女说?:“先看看我和?你妈妈给你的礼物。”

许知意旁边是蒋司寻,在桌下,他攥住她的另只?手。

她转脸问爸爸:“什?么礼物?”

许向邑:“看大屏。你哥非让投屏。”

全场所有人都看过去。

大屏上的画面出来,礼物是一幅画,两只?交叠的手捧住一枚小小的脚印。

许知意突然泪涌:“我的脚印不是以前就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