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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蠡一听石藏回报,便顿足不已。他费尽心思,才说服青青指点剑法,却没想到楚人一来,就打断了他的全盘计划。他虽只见过青青两次,却已看出,此女性子单纯直接,恩怨爱憎分明,既已知道九歌便是当日借她手毒杀孙武之人,自然不肯放过送上门来的九歌中人。他派石藏赶去相助,也是存心想要讨好于她,以求更进一步,却没想到,她非但不曾领情,反而将其拒之门外,连指点越国剑士练剑之事,也被耽搁下来。

他左思右想,青青今日来寻他,显然是听到了风声,可她一听到九歌就折返回去,可见性子之急火气之盛。可以她的性子,根本不屑也不必说谎,那些人既非她所杀,必然另有其人,那人或许就是向她报讯之人。

心念及此,范蠡霍然起身,全然忘了自己此时目不能视,差点撞翻了身前的几案。

石藏急忙将他扶住,焦虑地说道:“大人小心!”

范蠡摇摇头,扶着他的手臂,又缓缓坐下,低声说道:“立刻加派人手,搜寻这两日出入的陌生人,无论楚人吴人,先使人盯着,若有靠近赵家者,格杀勿论。”

“吴人?”石藏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楚国人能知道青青的来历,是因为之前楚越合谋刺杀孙武,才会对她穷追不舍。可若是青青身份曝露,被吴人知道她的来历找上门来,那越国这些年俯首为奴的韬光养晦,一旦被吴王察觉,以他们此时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抗吴国,倾国之祸,便在眼前。一阵冷汗涔涔而下,石藏急忙应下,也顾不得多问,匆匆下去安排人手,务必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以免招来大祸。

范蠡虽看不到他的神色,也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却是暗暗叹息。他未曾明说,可从素锦传回的消息推测,青青与孙家唯一的漏网之鱼孙奕之关系密切,曾于伍子胥府中和吴王宫中两次救走孙奕之,甚至还与他同去齐国大营,刺杀齐国大将田莒。

这两人有这等同生共死的经历,交情自然非同一般。如今孙奕之虽与吴王夫差反目,但此人已得兵圣真传,经此

磨难,九死一生之后,必成大器。然以他与楚越诸国仇深似海,若是他亲临越国,定然会对越王不利,若是他再得青青相助,必然如虎添翼……

范蠡左思右想,越发头痛起来,可眼前依旧一片漆黑,甚至连原本已好转的双眼也火辣辣地疼起来,他灵机一动,干脆回房躺下,唤了范平过来,只说自己眼伤忽然加重,命他前去苎萝村寻青青求药。

范平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见他眉心紧锁,神色痛楚,只当他痛得厉害,便忍不住说道:“公子,此去苎萝村,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两个时辰,倒不如我先去向青青姑娘通报一声,先让她备下药草,公子随后乘车过去,即时便可用药,以免耽误。”

“如此甚好。你且先去,我随后便到。”范蠡从善如流,让范平快马先行一步,他自让人驾车相送,等赶到苎萝村时,已是月上中天,夜幕深沉。

青青自幼与白猿练剑,早就习惯了它爪上的蛇毒,从一开始受伤中毒还需师父救治,到后来跟着白猿捕蛇剖胆,吃了不知多少毒蛇恶蟒,解毒草药灵芝山珍更是数不胜数,早已练得百毒不侵,无需解药。那日为救范蠡,她才采了些解药给他敷用,家里根本没有存货,听得范平求救,也只得先上山采药,除了解毒草之外,又采了些止血清热的药草给聂冉。

如此一来一回,等她到家之际,范蠡的牛车已停在门外,范平一看到她,便如看到救星一般。

青青因聂冉在家中养伤,才将石藏和范平拒之门外,不想却因此引起范蠡的疑心。她只当范蠡体弱,又操劳过度,才会毒伤复发,结果一上牛车,见范蠡面色苍白,神情委顿,比昨日看起来更加憔悴,她不禁吓了一跳,以为是解药不对,赶紧拆开他眼上的布条,却见他双目已然消肿,愣了一愣,“已经消肿了啊,为什么还疼?”

范蠡感觉到眼前出现微弱的光线,却依旧蹙眉说道:“不知为何,今日不单是眼睛痛,连头也跟着痛得厉害,故而才贸然赶来打搅姑娘,还望姑娘多多见谅。”

青青检查了一番,也没看出原委,加上牛车中虽有灯火,可灯火如豆,月光黯淡,她眼神再好,也无法看到他脑中去,只得先让他在车中等候,自己先回屋去收拾了一番。她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除了一间正屋之外,只有东西两间偏房,分别是韩薇和青青的卧房。原本聂冉就在正屋的地上铺了张草席休养,这会儿青青也只能先让他暂避进自己房中,她才能正屋中为范蠡验伤。

范蠡让范平扶着自己,跟着青青走进正屋堂中,青青已在屋中点了两盏灯,照得堂中亮如白昼,他一进门,从暗处骤一走进亮处,感受到刺眼的光亮,双眼情不自禁地眯了起来。

他方一皱眉,刚刚看到光明的眼中,忽然看到青青神色一变,手一翻,从肩后拔出剑来,一剑,就朝他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