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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鼎足而立, 袁风老神在在插在最中间,一手?勾左边的肩,一手?搭右边的背, 显然当定了这只明晃晃的电灯泡。

时序一耸肩, 将肩膀上的手抖了下去, 目光落在祝今夏面上。

“不介绍一下?”语气倒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下祝今夏半点没有调侃他的心态了?,一口气说得极为顺畅。

“这是彩虹计划联络人, 袁风, 也是我发小。我俩穿开?裆裤长大?, 除了?没血缘关系, 跟亲兄妹也没什么两样了?。属于?是他光着身子不穿衣服在后面追我两条街,我都绝对不会回头看?他一眼的那种?关系。”

袁风:?

“当老子死的啊?”袁风冷笑, 第一个表示不服, “先不说我为什么要光着身子不穿衣服追你?两条街, 既然追了?, 做出这么大?牺牲, 你?凭什么不回头?”

祝今夏:“……”

她?耐着性子深呼吸,“我亲爱的朋友,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袁风极为浮夸地比了?个绅士有请的动作:“那么, 我亲爱的朋友祝今夏小姐,现在是讨论什么的时候呢?你?俩的婚期吗?”

两人眼看?着就要掐起来。

时序看?不下去了?,冷静地反问:“你?俩来演相?声的?”

他扫了?两人一眼,去隔壁检查了?一遍,确认袁风今晚可以顺利入住后, 扔下一句:“早点休息,具体安排明天再说。”

念及两人舟车劳顿, 话能省就省,时序尽可能让他们早些休息。

又嘱咐了?两句,最后目光落在祝今夏面上。

“晚上睡觉,记得把门锁好。”

袁风起初没察觉哪里不对,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反应过来。

“等等,几个意思啊他?”袁风不可置信地指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质问祝今夏,“他这是怀疑我对你?别有用心,意图不轨??”

祝今夏没忍住笑,说是谁让你?光着身子追我两条街还非要我回头的,又被袁风追着念藏经。

“追都追了?,你?不回头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袁风想想又眯眼,“还有啊,你?俩刚才?干嘛呢?我要是不进?来,你?们是不是都快亲上了??”

祝今夏面上一热,当即反驳:“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你?说,你?俩在干嘛?”

“……”说不上来。

袁风冷笑:“我还以为你?真这么好心,又是要为山里的教育事业无私奉献,又是要带我来渡劫历练,搞半天是冲着会情人来的。”

“我没有——”

“祝今夏,上学期我怂恿你?未雨绸缪,提前准备第二?春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没这想法,没这精力,结果呢?一声不吭就跟人好上了?,你?这闷声做大?事啊!”

“袁风。”祝今夏听到这里才?正色道,“真没你?想的这些事,支教期间我跟他没有发生过半点不合时宜的事,你?别乱想。”

“哼。”袁风不信,“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喜欢啊。”祝今夏毫不扭捏承认了?。

袁风还愣了?下,原以为她?会继续争辩,没想到承认得这么干脆利落。

没等他追问,祝今夏接着说:“喜欢又怎么了??工作是工作,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我承认我扛下彩虹计划,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是因为喜欢他,但绝不是为了?跑来谈恋爱的。”

“……那你?跑来干嘛?”

“想力所能及地帮他一点,想让他知道他不是在孤军奋战。”

“……”袁风静了?静,嗤笑一声,“给自己找的理?由还挺冠冕堂皇。”

祝今夏莞尔,半晌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对你?也是一样,袁风。”

“一样什么?”

“一样想告诉你?,你?不是在孤军奋战。”

袁风淡道:“别撒鸡汤了?。人类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痛在我身上,你?体会不到。”

“是,伤在你?身上,我再怎么也感受不了?同等程度的痛,但不妨碍我心痛。我也希望你?能好起来,希望你?能在山里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把豆豆抛在脑后,就跟我当初放下卫城一样。”

袁风没说话,半晌移开?视线,“……拉倒吧,谁要你?心痛?”

祝今夏失笑,心知肚明她?的发小别的不会,嘴硬倒是融会贯通,主打一个人死了?,嘴还是硬的。

她?四下看?看?,把人拉到走廊上,小楼一面正对学校,一面对着奔腾的金沙江,黑魆魆的一线天里几乎看?不见一点光,可天地却并?不黯淡。

就在袁风纳闷这光亮从何而来时。

“抬头。”祝今夏说。

袁风不明就里抬起头来,眼睛蓦地睁大?。

狭窄深幽的一线天之上,星河无限闪耀,远离城市的光污染,天幕仿佛深蓝色天鹅绒,缀有他此生见过最大?最亮的星辰。

天无限近,星星近在咫尺,袁风忍不住伸手?,总觉得稍一抬胳膊,就能摘下一颗。

“有时候前面没路了?,那就回头,掉头走人又不丢脸。”祝今夏轻声问,“非要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吗?换个方向看?看?,说不定会有更漂亮的天。”

“警告过你?了?,别给我灌鸡汤,不爱听。”

说是这么说,袁风的表情却松动不少,一眨不眨望着银河。

“听一听又不会死。”

身侧传来袁风无可奈何的笑,“可我累了?,现在啥也不想听,哪都不想去,什么风景也不想看?。”

祝今夏不假思索:“累了?就往后倒呗,有我接着你?。”

袁风收回视线,斜眼看?她?,哼了?一声,说你?这小体格,哪里接得住我。

“不倒倒看?怎么知道接不接得住呢?”

“可别了?吧,我哪敢倒啊?”袁风转身往自己那间屋走,懒洋洋说,“挽你?一下手?,都有豺狼虎豹对我虎视眈眈,我要敢倒你?身上,那二?位还不宰了?我?”

他一边慢条斯理?念着“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啊”,一边拖着沉重的身躯进?屋了?。

祝今夏只在他合上门后,低声说了?句:“睡吧,好好休息。”

门内传来一声笑。

“睡得着才?有鬼了?,本来心里就不好受,还给你?弄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受罪,这才?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能这么吐槽,就说明心情已?经好很多。

祝今夏也低低地笑出声来,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对着一箱子行李发呆片刻,直接放弃了?。

在川西高原上上下下颠簸了?一整天,实在累坏了?,她?决定倒头就睡。

临睡前又忽然想起什么,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唰——

果不其然,对面的教师宿舍三?楼,有人静静地站在卧室窗前看?着她?。

祝今夏脸上发烧,嘴边却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来,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给那人发消息:“你?望夫石啊?”

再抬头,看?见对面的人影亦低头摆弄手?机。

他很快回复:“没看?你?。”

“那你?看?什么?”

“看?窗。”

祝今夏:“……窗户有什么好看?的?”

接着编。

他回:“只是觉得难得,所以想多看?一会儿。”

“难得什么?”

又等了?等,才?等来下文。

“难得它又亮了?。”

“我还以为它再也不会亮了?。”

她?蓦地怔在原地,心头一酸,再也没有了?打趣的心。

良久,才?回了?一句: “这不是又亮了?吗?”

时序:“嗯。”

最后一条:“希望这次它能亮得久一点。”

——

翌日天不亮,顿珠就起床了?。

事实上他昨晚已?经骚扰他哥大?半宿,从时序安顿好小楼里的人回到宿舍开?始,一直到被时序一脚踹在屁股上,把他踹出大?门后,才?算消停。

……其实也没消停。

他人在楼道里,气咻咻砸了?下门,“哥你?果然不是人!人家?祝老师千里迢迢又来当义工,你?就这么不顾她?死活!”

门内传来时序冷冰冰的声音:“我怎么就不顾她?死活了??”

“你?把她?跟那不安好心的家?伙安排在两隔壁,他俩还单独住在小楼里,那男的但凡对她?起了?歹心,那叫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这不是不顾她?死活是什么?”

时序重新拉开?门,耐着性子对他说:“我再说一遍,他们是同事,也是发小,比起他来,我看?你?对祝老师的威胁要大?得多——”

“还是发小?!”顿珠大?惊失色,自动忽略了?后半句,“发小就更危险了?!你?没听说过兔子爱吃窝边草,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他几乎是跳起来握住时序的手?,“哥,不如这样,你?把我安排去祝老师隔壁,我今晚就收拾。让那姓袁的来住我屋,我那宽敞,又有客厅又有厨房!我可以把我的东西都留给他,他爱怎么用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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