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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悬挂在天空的正中间,又随着时间的流动,一点点西移。

屋内莲花漏静谧无声的流淌,等到浮尺上代表着未时的刻度显露出来的时候。梅瑾萱站起身,整理了自己自己的衣袖。

时间,到了。

果然,下一刻殿外就传来轻巧又急促地脚步声。

是刘宁海身边的小徒弟,他弯着腰,隔着门对着殿内恭敬地说:

“贵妃娘娘,陛下请您去两仪殿一叙。“

小太监这边话刚说完,那边雨泽殿的大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

梅瑾萱端庄的站立在门口,神情非常平静淡然,她说:

“走吧。”

这样子不像是奔赴一场恶斗,倒像是要去御花园赏花。

小太监有点疑惑得抬眼去看梅瑾萱,担心贵妃会不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一双黑白分明,仿佛看透一切,暗藏锋锐的眼睛。

梅瑾萱不是不知道,相反是她什么都知道,并且早就做好了准备。

……

两仪殿里,其他人已经到了很久了。

皇帝坐于中间首位,端柔太妃与他并排,但是位置偏右。

贤妃坐在二人下首,右侧,她对面空了一个位置。

齐宁安站在三人对面。而在齐宁安身边,萝卜坑一样跪了三四个人。

殿里倒还好,两仪殿外那才是大场面。

乌啦啦跪着几十号人。梅瑾萱打眼一看,怀疑所有被抓的毓秀宫伺候的人,都跪在这里了。

没多留意,梅瑾萱从跪在地上的人群中间穿过,大摇大摆地走进两仪殿里。

一跨进门槛,梅瑾萱就感受到了室内凝重的气氛。

她侧眼扫过贤妃似笑非笑的脸,大概明白事情进行到了哪一步。

然后,她对着李惑行礼问安:

“臣妾参见陛下。”

李惑没说话,就抬了抬手。

梅瑾萱直起身子,露出无知地样子,带着点嗔怪地说:

“臣妾还以为陛下是想念臣妾了。原来不是只叫了臣妾一个,连贤妃也传了。”

贤妃冷笑,觉得梅瑾萱这装傻装得实在低劣。

她绵里藏针地讽刺道:“贵妃娘娘,真不知道所来为何?”

梅瑾萱依旧天真:“不知道啊。难道贤妃知道?”

秦愉心里暗骂:看你能装多久!

然后,她回头看向李惑:

“陛下,看来娘娘真、的不清楚事情因果。不如让臣妾,给娘娘解释。”

秦愉暗暗加重“真的”。

就是想提醒李惑,梅瑾萱在装相。

但李惑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对秦愉点点头,示意她——告诉梅瑾萱。

于是,秦愉就把梅瑾萱已经了解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

指认齐岫玉夜半去往西院的人证和物证。

梅瑾萱听完,像是第一次听说般,若有所思:

“臣妾知晓了。但臣妾有一个疑问。”

她疑惑地看向秦愉:

“陛下是天下之主,太妃娘娘和臣妾管理六宫。那不知道,贤妃为什么坐在这里呢?”

这话很直白,就差说:你秦愉算个什么东西,来着审问别人。

秦愉嘴角下呀,脸色难看,但她很快平静,理所应当地说:

“回贵妃娘娘,臣妾不过是做了些茶点为陛下送来。碰巧遇到齐公公来报。”

“哦~”梅瑾萱拖着长音:“碰巧。上回毓秀宫,贤妃看望孙家女也是碰巧。怎么贤妃就这么巧,每次都能和叶盼儿死的事情撞上。莫不是……”

梅瑾萱毒蛇一样的眼睛,咬住秦愉:

“和叶盼儿的死,有什么特殊的缘分呢?”

“你!”秦愉手指抓紧紫檀木椅子的扶手,她想说:你不要血口喷人!但是梅瑾萱又没有直说,是她害死叶盼儿。这么气急败坏,只会显得心虚。

所以,秦愉只能又忍了下来,艰难微笑:

“贵妃说笑了。”

梅瑾萱皮笑肉不笑地,真的对她笑了一下。

然后施施然往空出来的李惑下首左侧的位置上坐下。

南平朝以左为尊,所以左手才是首座之下第一位。也是秦愉位列四妃,只要梅瑾萱在一天,她就不配坐的位置。

梅瑾萱坐好,理了理宽大泛着流光的裙摆,漫不经心地说:

“茶点送到了。贤妃是不是可以走了?”

正大光明地赶人。

秦愉最恨地就是梅瑾萱这样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一点面子都不给别人留的模样!

她晕了一口气,挺直上身,义正言辞地说:“臣妾承蒙不弃,身为四妃,自然也要为陛下分忧。臣妾……”

“够了!”

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说话。

严厉的 语气,威严尽播,让殿内瞬间一静。

李惑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不耐烦地说:“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要是只想说些无谓的废话,那就给朕滚回去。”

秦愉脸上又羞又恼,讪讪地抿紧了嘴。

她瞪向梅瑾萱,梅瑾萱对她歪歪头,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秦愉手里的丝帕都要被她扯破了。

别看陛下没有顺着贵妃的话让她离开,默认了她可以留下。

但是明明否认梅瑾萱的意见,却偏要在她说话的时候打断。还训话斥责,这不是偏袒是什么!

这不就是不想让梅瑾萱难看,故意拿她开刀吗!?

秦愉一口银牙都要咬断了。

见到两方消停下来,李惑面色阴沉地对着齐宁安看过去:

“齐宁安,你说。”

事情终于被拉上正轨。

齐宁安谦卑地低着头,好像和梅瑾萱没有一点私下里的联系,公正不阿地说:

“奴婢来两仪殿前,就派人去毓秀宫找过齐家女。不过人并不在,同时那支带有银叶片的首饰,也不翼而飞。”

秦愉听着眼前一亮,假装很小心地问:“不会是有人提前通知了她,齐家女畏罪而逃,销毁证据了吧?”

梅瑾萱白她一眼:“贤妃自己愚蠢,就不要觉得别人和你一样蠢。这宫里守卫森严,逃?她一个小姑娘,能逃到哪去?“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被梅瑾萱骂蠢了,秦愉再好的涵养也维持不住。

心里想:行,不就是撕破脸吗?谁不会!

然后,她就直抒胸臆地开口:”看来贵妃娘娘对齐家女的行踪很了解。难道是贵妃把人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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