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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紫宸门。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境遇。

秦愉看着前面的梅瑾萱和端柔太妃,几乎以为她是掉进什么狐仙的幻境。

不然,为什么失败会一次又一次的重演!

然后,就在秦愉怨怼仇恨地看着前方之人的时候 ,真如时间重置一样,梅瑾萱同样,再次停了下来。

秦愉下意识后退。

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我这什么乌鸦嘴!

可能是刚刚梅瑾萱和端柔太妃说了什么,这回端柔太妃没有在前面等她,而是带着自己的人径直向前走。

很快,端柔太妃一个转弯,这条道上只剩下梅瑾萱和秦愉两方人。

梅瑾萱今天跪得久,腿疼,懒得多走一步。所以就这么站在原地,隔着稍远的距离,看着秦愉。

秦愉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毛,见她半天不说话,再次选择退避锋芒。

心里默念:别管她发癫。

就要往旁边挪一挪,贴着墙,绕过去。

可她脚下刚挪动一下,梅瑾萱就说话了:

“你知道我们抓住石招娣的时候,她快要死了吗?”

秦愉动作一滞,心尖好像抽动了一下。她闭上眼睛,快速落下下一步。

梅瑾萱:“我的人到的时候,拿刀已经悬在她的天灵盖上头。要是晚到一步,夜里就会看到一个脑袋两半,血液脑浆铺了满脸,全身红的白的黄的鬼,去找你。”

秦愉身体一抖。她已经逼迫自己不去听了,但是随着梅瑾萱的形容,她还是止不住地构想着那个画面。

被刀劈中天灵盖的石招娣,知道是她助力了她的死亡的石招娣,对她怨气满身的石招娣,夜半三更,飘荡在启祥宫里,来到她的床边……

不!

秦愉只是想一想,冷汗都吓得流下来了。

梅瑾萱歪歪头,看着秦愉的目光有点可怜,又很鄙夷。

就这心理承受力,还学别人杀人?

眼见着秦愉的情绪推动地差不多,梅瑾萱说出她的下一句:

“你的奶娘,是我救下的。”

秦愉霎时转眼看她,那眼睛通红,湿润。眼神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你想让我谢谢你不成!

梅瑾萱笑出了声。

她当然不是为了一句谢。

她站得笔直,像一座顶天立地的孤峰,虽然和秦愉的高度差距不大,虽然秦愉也很努力地挺直自己的身体,但秦愉还是有瞬间错觉——自己是在仰望。

而对方,正在俯视她。

“石招娣,是个忠心的人。你暂时可以放心,从昨天我们救下她起,他什么都没有说。哪怕……”

梅瑾萱的声音停顿,让秦愉的心不由自主提了起来:

“哪怕她已经知道,是她最爱的小姐,要杀了她。”

秦愉手指一紧,她下意识地反驳:“不是我!”

不是我。

不是我动的手。

不是我要她死。

都是那位,是那位逼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秦愉的心声,梅瑾萱嗤笑。

“你想说,都是别人逼你的?是别人动的手对吗?”

秦愉瞳孔紧缩。

梅瑾萱:“是,是她逼你的,是她操控你。所以啊,秦愉……”

难得,梅瑾萱竟然顺着秦愉的卑鄙懦弱,她语气诚恳,好像真的在为秦愉开脱。

然后,她说出这一大段废话中,真正的目的:

“跟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

秦愉都有点迷惑了。

梅瑾萱这是在拉拢她吗?

两人几次三番互相攻讦,已经撕破了脸。

怎么可能!

秦愉脑袋快速思考:“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无论怎样,她不能承认她投靠了别人。

梅瑾萱静静微笑,她好像根本就不在乎秦愉回答什么,她自顾自地说:

“如果跟对了人,你就不会走到今天这番境地了。爱你之人,将为你惨死。无辜之人,因你丧命。秦愉,你本来是个干干净净的人,不是吗?没有她,你根本不会杀人,你下不去手的。”

秦愉脸色变了。

哪怕之前被梅瑾萱打,她都没有这么脆弱过。

她脸上白得像是死了三天,眼中一直压抑的眼泪顷刻而出。

没有人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没有人能体会她的割裂,她像是被人劈成了两半,一半是切切实实地后悔,一半又在嘶吼着不悔。

事已至此,她绝不能后悔!

秦愉摇头,念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说着,就要逃离这里。

她觉得梅瑾萱就是妖精,她在蛊惑她。

梅瑾萱没拦她,只是在她背后说:

“你真的不会梦到叶盼儿吗?她才十七岁。她是一个不畏权势,虽然有点直傻,但很勇敢的好姑娘。”

秦愉脚步一僵,随后她听到了梅瑾萱的最后一句话——

“她要比你勇敢的多。”

秦愉,落荒而逃。

……

包括秦愉在内的很多人应该都很疑惑,为什么石招娣今天还能出现。

时间倒回昨天晚上。

当那把刀离石招娣只有一掌的距离时,一个人影从院墙上翻了下来,一脚把石招娣踹了出去。

虽然很狼狈,但还活着。

而这并不是结束。

院子的阴影里,有七八个人影浮现出来。

钢刀铮然出鞘,无言的杀手们,如没有灵魂的死物,冲向石招娣。

他们心里只有命令。

刚刚救下的石招娣的人明显分身乏术。他这边格挡住两个杀手的钢刀,那边就有更多把对准石招娣,就要夺取她的性命。

危急关头,这别院的后门轰然一声。

木板断裂,木屑飞溅,门户洞开。

五六个持刀护卫率先冲进院里,眨眼工夫,围着石招娣的杀手就被逼退。

门口人影交错,剩下前来救人的人也纷纷入场。

人头晃动间,露出他们背后之人——

月白色贴里,上绣金丝飞鱼纹,长发高束成一把,未戴帽,仅以白玉冠。

哪怕在光线不明的昏暗巷子里,也是一眼就会吸引住旁人目光的松风水月,萧萧肃肃。

这人站在原地不动,双手交叉,怀中抱着一个把剑。

抬眼时,带着夜色的寒凉。

院子里的血色映进眼瞳,却无法动容这双漠然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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