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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对有些人是结束了,对有些人才刚开始。

符元亮觉得?既然?没事?了就离远些,审批的事?等新领导上台后再看风向。景生让阿金送他回?上?海。

“侬想做撒?”符元亮紧张起来,“你不要瞎来——”

“你归你走,”景生从他衣袋里把剩下的半包烟劫走,“我归我留,看一看山水。”

符元亮又劝了几句,实在劝不动,便坚持自己叫部黑车回?上?海,叮嘱阿金千万要跟牢景生,又威胁景生:“你这?么搞,斯江不问,我不说,她要问了,我肯定不会讲瞎话,你有点数。”

景生不响,让阿金先送符元亮去长途汽车站找黑车,随后跟阿金随便找了家?小饭店,吃了点热饭热菜热汤,调头开去那个跳楼女?急救的医院。

阿金跟了景生好?几年,头脑蛮清爽,白天在外头等他们的时候,按照景生的安排,他人也没闲着,车子里常备的两条软中?华派上?了用场,几个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该打听的也都打听到?了。

“顾总,XX这?赤佬在局里已经当了十年一把手,论理老早该往上?动一动了,但听说是他自己不肯走,有人弄过他两次,他在省里有靠山,没弄下来。这?次到?底是谁摁死他了,好?几位都说新官没上?任搞不清到?底是哪路人马立升这?么大?——肯定不是局里几位二把手三把手。”

这?点景生也明白,这?十几年大?江大?浪泥沙俱下,哪个衙门不捞油水?十几年不升官的,要么是太贪,要么是太傻太干净,像XX局这?么容易进账的地方不多,能相提并论的只有消防和土地这?两块。小金库不是XX一个人的,端掉小金库,得?罪的是一个整体?,拔出萝卜带出泥,局里能有几个干净的?其他人追缴赃款再揭发立功,能不予以立案,至少也能换个缓刑,但再回?这?个财神庙是不可能的。可想而知?,动手的肯定是强龙,盯XX盯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下手就稳准狠,掀翻一片,才好?带着自己的班子上?马,再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整顿出各处的小金库,上?缴个十分之一,名和利全得?了,前途一片光明。

“苏州有什么动静吗?”

“没。”

景生看向?窗外,没作声。作为?地头蛇,XX得?罪的人实在不少,今年新加坡国父访问苏州的时候,由Z市长负责接待,他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一口流利的英语把双方官员都震惊了,他还不顾礼节挤上?了国父的加长豪华轿车,连从?饭店到?火车站的二十分钟也不放过。XX人前人后没少拿Z市长这?件事?开玩笑,曾当着景生他们的面?多次出言嘲笑:一个正厅级小干部,二把手,抢了出风头抢到?这?种地步,勿要面?孔,想想北京领导没人搭理李,上?海领导也无所谓,就我们苏州这?么贴上?去,丢人,简直丢了全体?中?国人的脸。

这?件事?景生在电话里跟顾北武提过,他觉得?苏州作为?一个普通的地级市,跟第?一批沿海开放城市青岛宁波肯定没办法比,如果能吸引新加坡来成立国家?级的双边项目,那就是翻天覆地的机会,瑞德旁边还有五十亩地,肯定要想办法也拿下来。北武只说了一句:“如果我是李,肯定会问你苏州有没有机场?”最后那被X部门硬性推销的五十亩地,景生还是保守起?见请了两顿饭婉拒了。

如果换成顾北武,他会怎么考量这?件事?背后的原因?景生苦苦思索,认定不可能是章市长的人动的手,一个冒这?样被上?峰不喜被下属讽刺的大?风险的领导,是一心一意要做事?的人,在他那些被坊间传为?笑谈的倒贴行为?中?,景生看到?了北武的影子,八十年代初留学了还归来的人,自有他们的情怀和抱负,不是XX这?种蠹虫能理解的。类似的例子北武说过不少,再有抱负有才干,冲在前面?的人在官场上?最多走到?副部级,不可能再上?了。

再往上?的官场,景生一无所知?,无从?猜测。

“XX在省里的靠山是谁?”

“哦!李副局的司机有一趟提到?过,好?像是组织部的撒领导,要不要我找个地方呼他一下?”

景生想了想:“不用,你靠边找个高档宾馆,我打个电话。”要问省里的动静,最方便的是通过善让去打听,而这?一整件事?的始末,他得?跟顾北武说个明明白白,最好?能被他劈头盖脸骂得?狗血淋头。

——

出了宾馆,景生在路灯下抽了两枝烟,眼睛还是酸涩难当。顾北武竟然?一句话也没有骂他,半当中?善让还宽慰他说他没事?就好?。顾东文已经卧床半个月了,时日无多,连下地走到?堂屋接电话的力气都没有。卢佳的口气很平静,说在橄榄坝的日子都是赚到?的,肿瘤医院的医生都不信他活到?了现在,万春街的其他人还都被蒙在鼓里。

“走捷径不是你的错,因为?这?是人为?设置的的,只留给你一条路走,你没法不走,”北武说,“不破不立,没牵连到?你们是好?事?。你别急,等我安顿好?手上?的事?,月底就回?上?海,换你来,你陪陪你爸——”

景生听到?这?句话后没绷住,差点把话筒捏碎。他以为?自己可以很潇洒地面?对生死离别了,一回?生二回?熟不是吗?原来他还是不行。顾东文活着的每一天,都把那根叫做“希望”的皮筋又拉长了一点,一点一点,本来只盼着能多活几个月,然?后变成半年、一年、两年,生出了“也许会有奇迹”的念头。可隔着电话线,景生连一句“爸爸还好?伐?”都问不出。

大?概是他压抑的呜咽声太明显,顾北武沉默了好?一会换善让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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