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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青青看着无精打采从楼上下来的江橘白,“收拾一下,等会我们去给外婆拜年啊。”

江橘白一路抓着头发一路走进了洗手间,“你们先去吧,饭好了我再过去。”

外婆家在镇里另一个村子,并不远,骑车也就二十来分钟。

“哪里不舒服啊?”吴青青追到洗手间外面问道。

“昨晚爆竹声太吵了,没睡好。”

江橘白上了洗手间,回到了房间里,窗子是紧闭的,可室内的温度却犹如数九寒天,冰冻三尺。

他裹着被子,盘腿坐在了床头,一只手自身后的墙壁探出来,圈住江橘白的脖子,紧跟着,对方的头也从墙壁之中伸了出来,他偏头,衔住江橘白的唇,熟练地撬开对方的唇齿,将口腔中为数不多的津液一扫而空。

他手指撩动着江橘白的头发,松开了对方。

“只有1个我,只是我把他们弄丢了而已。”徐栾从后面将江橘白搂住,“我不在乎我到底丢了多少个我,也不在乎他们企图吞噬,反抗,以及成为完整的我,因为他们办不到。”

江橘白双眼有些呆滞,“为什么会弄丢……那些东西?”

“因为脑子被切掉了,只留下好的,罪恶的仇恨的愚蠢的负面的都不要,同时使用数个发育成熟的胎儿或者婴儿的大脑供养我。”

“小白,我不是他们的儿子,我是被挑中的样本,成功的试验品,优秀的继承人。”

“他们都是我,又都不是我。”

“要不是我,你的眼睛要再坏一次了,毕竟,你小时候曾经那么果断地背叛抛弃‘我’。”

江橘白脸色惨白,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徐栾对很多事情都表现出不清楚的样子。

他本人还是他本人,只不过他的大脑是个混合体,是江泓丽徐美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制造出来的。

所以徐栾才能在高中优秀得无与伦比,人人赞赏,让徐文星拼尽全力都赶不上。

江橘白猛地回头,徐栾抬眼与他对视。

“那,其他‘人’……”

徐栾张开嘴,“吃掉了。”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被我吃掉也无可厚非。”

“那你之前表现得像树下那一部分。”那让江橘白切实地感觉到了恐惧,因为对方很明显就是来找他算账的。

“小白,你抛弃的不是他,是我。”

“好巧呢,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认识,”徐栾身体里泌出丝丝甜意,他又抬手揉着江橘白的脑袋,“难怪你学什么都快,原来吃了我的脑子。”

“……”

江橘白想吐。

吴青青和江梦华骑着家里的摩托车去外婆家拜年了,江橘白从床上爬起来,裹着被子坐在书桌前开始捋。

“所以可以确定的是,你已经吃掉你的三个分身。”

“一个是地下室,一个是七日祭,还有一个就是昨天树下的你。”

徐栾坐在江橘白的书桌上,他点了点第三个,“早知道这一个代表着我们的小时候,我就应该早点把它挖出来吃掉的。”

“就这三个,还会不会有其他的?”

徐栾托着腮,他伸手戳了戳江橘白的脸,“不知道,不记得。”

“我想起来的场景中,还有婴儿,他们也都是你?”

“不是,”徐栾垂目,阴气沉沉,“我是唯一活下来的,它们有的还未出世就已经被剥夺了生命,所以会仿着我的样子出现,不奇怪。”

江橘白坐在椅子上出神,窗外烈日炎炎,虽然是冬季,可家里也不十分冷。

但江橘白却从脚底凉到了头脸。

他无法想象在徐家镇享有盛誉让徐家镇人恨不得立祠堂的徐美书徐先生和他温婉贤良的爱人居然会为了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使用如此狠辣无情到世间罕见的手段。

难怪。

难怪江泓丽明明与徐美书同龄,可肉眼看着却仿佛大了徐美书一轮,说是徐美书母亲也会有人相信。

江泓丽一个接着一个的怀,但最后只有徐栾出世,而那些被当做提供养分的工具,则连徐家祖坟都没资格进入,而是在旁边远处辟了块荒地,还取了名:天使坟场。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完成的?江橘白毛骨悚然,他紧皱着眉头,实在是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少年看起来比徐栾自己还要在意。

让鬼祟兴奋得眼珠子都红了。

江橘白却完全沉浸在研究当中,他把自己摔进床上,“这不科学。”

过了几秒钟,他又坐起来,与悄然贴过来的徐栾脸贴上了贴。

“那你是怎么死的?因为你的脑子修修补补太多次所以坏了?还是因为排异反应?”

徐栾手指顺着江橘白的腰探进去,“我不知道。”

江橘白烦得蹙眉,“你又忘了?”

“我,包括我的父亲母亲,我们都不清楚我具体的死亡原因,但我能肯定的是,我的死亡跟他们没有关系。”徐栾偏头亲了亲江橘白的眼睛,“我们来算一算你抛弃我还找人封印我的账。”

生前如何不属于徐栾关心的事情,他全部心思都在眼前少年的身上。

徐栾手指按上江橘白的锁骨。

鬼祟的体温跟人类的体温没法比,江橘白只觉得凉意侵袭到了皮下,他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后退,同时开始不高兴地摆脸子。

“不是都……唔!”

“嘘…”一只手自他身后而来,捂住了少年的下半张脸,它偏过头,与少年对视,俨然是昨天晚上站在树下时的样子。

江橘白张惶地寻找着徐栾的身影。

徐栾手指挑开他的衣领,看清他的无措和求助,诡异又满足的笑容在唇角漫开,“你是不是忘了,那也是我。”

“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它不是个整体,它只是一部分,它这一部分,只有与江橘白九岁那年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它的长度厚度都写满了江橘白的名字,开篇是江橘白,结尾也是江橘白,它最恨的,同样是江橘白,它的全部,也只有江橘白。

“对不起,我忘了,你忘了。”它呢喃着,手指却顺着江橘白的唇缝探了进去。

“你还记不记得,你叫我哥哥?”对方贴着少年的耳廓,凉意袭人。

它眼底时不时闪过一抹怨毒,几乎让江橘白以为对方是想杀了自己。

一直站在床边看着江橘白被玩弄的徐栾终于弯下腰,他朝那部分伸手,对方化作黑气钻进他的手掌。

那股阴狠的恶意消失,哪怕只是短暂消失,只是隐藏,江橘白紧绷的身体也瞬间放松瘫软下来。

他伏在床上,大口喘气,他用手背擦掉淌到下巴的唾液。

可是,就在下一秒,他的侧脸被徐栾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语气比之刚刚更要阴湿,“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