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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被茶水烫出的伤痕泛着红肿,宋挽看着那指甲掐痕开口道:“刚无柔不利,反之亦然。一味顺从可欺,只会让施暴者得寸进尺。你虽是柳姨娘所出,但也应牢记自己身份。”

“你是主,她是奴,以下犯上罪无可恕。”

“下次,莫让她再动手了。”

江晏红着眼低声道:“我可以吗?”

宋挽坚定点头:“自是可以。”

那日的宋挽不似他后来见过的模样。

江晏用手指轻轻勾起床头上挂着的如意结络子,将它捏在手心。

这络子打得一板一眼手法又稍显稚嫩,必是宋挽幼时打来玩的。

他细细摩挲过上头似有褪色的痕迹,满心欢喜放入怀中。

江晏知他不该如此,此行非君子之道。

可他这辈子大约是做不成君子了。

若是可以,他只希望做宋挽眼中的君子,待有朝一日她想起他,能淡淡感叹一句二爷磊落便成了。

“这里。”

萧霁野拉着宋扶同太医院院判走了进来,江晏缓缓抬眸,冲他一笑:“我的东西,留给她。”

他的身份没什么能给宋挽的,唯有同萧霁野在府外做的那些生意同银钱可留给她。江晏知晓她定不会要,可他还是怕。

他怕女子艰难,尤其是已经外嫁的她。

三皇子情况不太妙,他怕来日江行简不会好生待她。

有道是世路难行钱做马,虽铜臭于她来说等同粪土,但有了银子起码可保她衣食无忧。

江晏信得过萧霁野,他虽行事狂妄了些,但……

他信他。

见萧霁野点头,江晏闭上眼。

他听见宋扶不断唤自己的名字,亦听见大夫说不可留在此处。

江晏只觉浑身剧痛难忍,再撑不住晕了过去。

“这里无药,带他去老夫的医庐。”

满面白须的老者将一粒红丸塞入江晏口中,又吩咐宋扶将人带离。

萧霁野本想跟着离开,却被宋扶拉住:“江晏他……”

江晏为何要救他?

今日千柏重伤必有侯府手笔,所以江晏为何会奋不顾身救他?

眼见江晏已被人抬走,萧霁野垂眸道:“如何?”

宋扶抿唇,又想对方应也不知江晏心思,便松开了手。

“晏二爷大恩宋扶此生难忘,日后必有报答,但今日乱事频出,我离不得府上,只能劳烦仁兄代为照看。”

萧霁野抱拳:“宋大人放心,二爷乃萧某友人,萧某自会照顾得当。”

说完,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宋扶看着几人背影,心中不安。

“去侯府寻人,务必将今日事告知挽儿,若侯府阻拦直接带她回府,不计任何代价。”

身边小厮点头,慌忙去府里寻人。

先前家丁都散出去寻家主同家主夫人去了,如今便费了些时间。待到众人到了城阳侯府时,整个城阳侯府被下人护得死死,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江行简同沈千沭是被人抬回侯府的,刚回府他便让人将大门同后宅护了起来。

今日事太过奇怪,三皇子因江妃挑唆被大皇子暗算,而千沭则伤于宋芸宁之手。

可射杀大皇子的,又是哪一方人马?

江行简虽第一时间想到了东宫,可转瞬一想又觉不合理。就算东宫那个瘫子突然好转,又为何要对沈千炽动手?

“主子,您怎么样?”

“无……事。”

方才府医看过,他身上至少有六七处折疡,轻轻按住胸口,江行简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告诉母亲,祖母那边到时辰了,另外……”

江行简垂眸,思索片刻道:“小心将澜庭院看管起来,今日事莫惊动夫人。”

他不想让宋挽知道今日之事,她性子烈,若是知晓二人之间必会割恩断义,反目成仇。

死死咬着唇忍住疼痛,江行简满心烦乱。

虽早早便知会有今日,可为何这局面到来他会如此惶恐?

“小的知晓。”

“将沭儿送于我房中,今日务必护住五皇子。”

射杀大皇子的幕后之人还未找出,他不能轻举妄动。今日外头大乱,宫门必会关闭,无论如何,他都要将沭儿安安全全护到回宫那日。

想到沈千沭的断腿,江行简心下担忧。

如今他只能期盼沈千柏或死或残,不然先前所筹谋的一切,皆要前功尽弃……

看管下的侯府内宅一片寂静,宋挽还不知外头所发生的一切,她只隐隐听出今夜颇为嘈杂,但想到今日乃仲秋百姓都在外赏灯游玩,又觉得正常。

“小姐,您可好些了?”

宋挽点头。

其实江行简刚离开侯府不久,她便觉腹中疼痛渐渐缓解,不过半个时辰便不再疼了。

“未看见阿兄同姑母,也不知二人会不会为我担心。”

宋挽半倚在绣塌上,语带黯然。

提起见宋扶,蘅芷有一瞬不自在,却又很快恢复。

主仆三人在房中摆弄着花灯,突然听见窗上咔哒一声。

宋挽回头去看,险些被林葭玥吓出泪来。

众人只见她披头散发一手一脚都扒在窗户上,正行迹诡异的往屋中爬。

“别出声,过来帮我一把。”

她抬头见宋挽蘅芷等人呆愣愣看着自己,不由压着嗓子喊了一声。

“去帮忙。”

蘅芷蘅芜忙上前将她扶了进来,林葭玥却是一进屋子便吹熄了房中蜡烛,一人坐在绣塌下。

见此动作,宋挽便知她不想让人发现自己身影。

外头有人?

“发生什么事了。”

她面色冷峻,立时戒备起来。

林葭玥坐在地上静静看着她,沉默片刻后道:“你今日未去赏灯,是为了什么?”

见她费尽心机爬了窗户进来只为问这些废话,蘅芜不由气恼:“还不是因为你胡乱发卖府中下人,闹得小厨房出了问题,害我们小姐被粗使丫鬟误落了毒?”

林葭玥闻言淡淡一笑:“原来不是你自己主动留下来的。”

她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既不是宋挽自己的主意,那必定是江行简的主意。

一定是他知道今夜外头会出事,才故意留下宋挽保护她。

想到此,林葭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甚至笑出了泪。

傻笑过后,她看着宋挽道:“你知道吗,今夜外头出大事了,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