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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奕川猝不及防向后退了两步, 嘴唇渗着血腥味,黑发凌乱。

程梵在车上听见异响,回头望去, 发现外面两人打起来, 不顾脚上伤痛, 连忙下车。

他一瘸一拐跑到谢崇砚身边, 见他神色凌厉冷冽,担忧问:“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谢崇砚身上依然带着戾气,将摘下眼镜, 快步又朝着陈奕川走去,一副要继续打架的架势。

程梵见状,忙拉住他声线焦急:“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陈奕川用袖口擦掉嘴唇上的血, 向程梵解释:“是我的错, 不怪谢总。”

程梵眉间紧紧拧着,见谢崇砚依然冷若冰霜,牵起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谢崇砚一言不发,最后冷淡扫了眼陈奕川, 带着程梵离开。

车上,程梵靠在车椅上, 悄悄打量谢崇砚, 气氛僵硬严肃。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打架?”

程梵小声询问,原本便精神不佳, 眼下头疼欲裂, 乏得厉害。

谢崇砚手背沾上一丝血, 静静搭在方向盘, 情绪冷静下来。

“被冒犯了。”他仅仅说几个字。

程梵实在好奇:“他说了什么,让你感觉到被冒犯?”

谢崇砚这次沉默, 平视前方。

到家后,陈叔出来接两人,见谢崇砚神色阴沉得厉害,没敢多言。谢崇砚替程梵打开副驾驶门,伸臂将他抱出来。

程梵脑袋昏昏沉沉,靠在谢崇砚肩膀。

陈叔震惊:“梵梵这是怎么了?”

谢崇砚:“脚受伤了,您把家里药箱拿来。”

回到程梵卧室,谢崇砚坐在床边,替他将鞋袜摘下来。

白色鞋袜底部沾着一点血,谢崇砚动作稍稍一顿:“怎么这么严重?”

程梵侧靠在枕头上,声音无力:“我抽到的舞需要赤脚表演,为了效果逼真,节目组提供的舞鞋穿上后,在视觉上与赤脚没什么区别。”

谢崇砚沉声问:“这舞得练多久?”

程梵:“一礼拜。”

谢崇砚握起程梵的脚,从药箱中拿出棉签和酒精针,手劲细心把泡戳破后,敷药包扎。

程梵看着他:“脚臭不臭?”

谢崇砚:“臭。”

程梵抽回右脚,转身背对着谢崇砚,轻飘飘道:“剩下的我自己弄,你回去休息吧。”

药箱合上,谢崇砚站起身,房间内响起他的脚步。

程梵侧耳倾听,见他推开门要走,从床上做起来,憋屈抿着唇,盘腿打算自己挑破水泡。

不多时,卧室门被重新推开。

谢崇砚拿着一瓶药,走到他身边,程梵抬起头时,眼睛微红,里面水汽弥漫眼帘下垂。

谢崇砚蹲下,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怎么还委屈上了?”

程梵揉揉眼,慢吞吞转过去,用屁股冲着他:“我没委屈。”

谢崇砚低吟:“我去帮你拿药了,没走。”

程梵鼻子嗡着:“我才不稀罕你,我自己就行。”

谢崇砚无奈,手掌一下一下按揉着他的脖颈:“回头看我,喂你一些小鱼干吃。”

程梵回头,眼前出现两块银色钻石手表,谢崇砚道:“情侣款,我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了下来,要不要戴上?”

浅色瞳仁微闪,程梵伸手接过缓缓戴在手腕上,小声道:“买情侣款式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小学生,老土。”

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程梵侧躺在床上,将另一只脚递给他,闭上眼睛。

谢崇砚:“这款药效好,敷上以后明天就能走路,不然水泡被戳破,明天你会疼得不能下床。”

程梵懒洋洋应了一句,敛起明亮的眸子:“今天我差点被车撞到,那辆车超速行驶。”

谢崇砚抬头:“受伤了吗?”

程梵:“没有,陈奕川的妈妈救了我。”

提起陈奕川,谢崇砚仍然有些不悦,思索片刻:“陈夫人是个很好的人,改天我去登门拜访。”

程梵:“我很喜欢她,但是今天被她救下后,我莫名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

谢崇砚:“是不是被吓到了。”

程梵:“有可能。”

敷好药,谢崇砚提醒他:“洗澡准备休息吧。”

程梵倪着他的手腕:“你的同款腕表呢?”

谢崇砚:“在我房间。”

“哦。”程梵慵懒敛起眼尾,“你明天会戴吗?”

谢崇砚低吟:“会。”

程梵咕哝:“那明天我就不戴了,我要避开你。”

谢崇砚一笑:“行。”

深夜程梵洗完澡,在品牌官网搜索这对情侣腕表,发现才刚上市不久。这款腕表是该品牌首次发布情侣款式,非常火爆,加上宣传语“漫漫余生,一双人”被炒得火热,短短一周成为全球奢饰品销售冠军。

他打开详情面介绍,才知道这款表需要实名购买,每人限定一块,品牌官方会每天将所有购买情侣的姓名发布在社交平台,被许多人阅读转载。

程梵被勾起兴致,登录品牌官网,发现前天购买者首位并排写着:谢崇砚&程梵。

程梵手指轻轻抚摸着表盘,将手表重新戴回手腕,关灯准备睡觉。

这时,他的手机亮起,陈奕川:小梵今天很抱歉,我无意冒犯,希望你不要误会。

程梵给他发送一个问号。

陈奕川:谢总没和你说吗?

程梵:没,他不肯告诉我。

陈奕川回家后反思很久,自己确实心急,不尊重人,难免谢崇砚会翻脸,这是人之常情的事。

陈奕川:Elegance设计师设计一款新的服装,理念是干净纯粹。但不希望模特身上有胎记或者纹身,我问谢总这件事时,方式不对,真的很抱歉。

程梵松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但这件事说小也不小,许多人的纹身或者胎记长在隐私部位,谢崇砚生气正常。

程梵:你伤怎么样了?

陈奕川:还好,无大碍。

程梵:行,那我睡觉了。

陈奕川:所以小梵,我想再问你一次,你身上有这些东西吗?

程梵:没有,我学跳舞,不会纹身的。至于胎记,我也没有。

陈奕川蓦地失落:好,晚安。我稍后再向谢总道个歉。

程梵:OK。

放下手机,陈奕川带着几分怅然若失的失望,他多么希望程梵就是阿屿。

他叼着一根烟,愁绪在眉间浮动。所以程梵像他妈妈,真的只是偶然吗?还是,他想阿屿想疯了,心理作祟,觉得两人很像。但除了他,服务生也是这么觉得。

胎记的位置,自己从未看过很正常。他不打算放弃,拿起手机顿了顿,拨通特助的电话:“帮我去查程梵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信息,包括在哪家医院出生,婴儿档案中的记录信息。还有,程家也一定要查。”

特助回复:“收到,陈总。”

陈奕川抿着薄唇,仰头靠在座椅上。

今天陈锦懿突然去救程梵,着实吓他一跳。陈锦懿好不容易从重度精神疾病中走出来,他不希望陈锦懿再受到任何伤害。

陈锦懿在20岁那年生下他,后来又在30岁那年怀了一对儿龙凤胎。

全家得知这个消息非常开心,尤其是他的父亲。

龙凤胎的哥哥是阿屿,妹妹叫阿雯。

在妹妹四岁那年,因为高热惊厥,没救过来。从那一刻开始,陈锦懿每天以泪洗面。

那时,父亲的生意出现问题,家里一贫如洗。陈锦懿纵使患上抑郁症,依然跟着父亲走南闯北,想让这个家变得好起来。

阿屿五岁那年,陈锦懿回家过年,大年初五带着阿屿出去买冰糖糖葫芦逗他开心。

陈锦懿掏钱买糖葫芦的功夫,阿屿被一辆黑车拉走,陈锦懿发现时,车已经走远了。

那天,陈锦懿因为追车掉下山沟,头部受伤严重,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以及严重的心理疾病。

每每听到阿屿的名字,陈锦懿都会精神崩溃,在自责中试图死去。

阿屿就像陈锦懿一辈子解不开的结,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在寻找阿屿的第三年,陈锦懿病重,一家人不得不转移注意力,替陈锦懿治病。

这时,亲戚原本想领养福利院的一个孩子,但因为临时决定出国,询问他们是否愿意领养。

那个孩子就是陈沐星,同阿屿一样大。

心理医生很早之前便建议过,他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帮助陈锦懿治病。

权衡之下,他们答应收养。

大概又过了七年左右,陈锦懿病愈。这七年间,陈奕川担心陈锦懿听到阿屿的名字病情反复,所以一直背着她偷偷寻找。

如今,又过了五年,他好像有些眉目,又好像依旧大海捞针。

陈奕川长叹一声,希望程梵就是阿屿。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愿意把全世界都送给程梵,将这十五年的亏欠通通补回来。

第二天,程梵的脚果然痊愈,走路时不再疼痛。吃早饭时,谢崇砚已经上班。安晴提前过来接他,准备排练。

这次排练期为三天,第四天直播录制,所以程梵收拾了许多换洗衣物。

轿车路过一处老破小居民楼时,程梵瞥见熟悉的身影。阳光刺眼,他打开车窗,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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