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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长?子又?是?一阵缄默。

良久之后,他站起身来,朝乔翎行个礼:“今日受教?良多。”

乔翎单手搂着膝盖上的那座金山,慈祥如一位老祖母:“好孩子,你是?给了钱的。”

皇长?子:“……”

皇长?子心里边有很多话想说,偏偏一时之间,又?组织不?起来,脑海里有千万条头绪,又?寻不?到适合做开头的那一条。

最后他由衷地叹了口气,朝主人家?正色辞别,脚下虚浮,若有所思?,回自家?那一片狼藉当中去了。

梁氏夫人好似身在梦中,不?由自主地问:“这就完啦?”

“不?然呐?”

乔翎眼神一转,目光投到案上,张玉映便会意地将案上的果盘端走了。

乔翎便将自己搁在膝上的那只?托盘放上,一个一个开始数到底有多少只?金锭。

她一边兴奋地数,一边道:“婆婆,你没?发现皇长?子进门之后,对我很客气吗?就算是?知道他的府邸是?我搞成废墟的,也没?怎么发作。”

梁氏夫人楞了一下,回想一下,怔然道:“还真是?!”

这其实是?有点稀奇的一件事。

甭管是?谁,好好的房子被人砸烂了,就算是?事出有因?,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平定下来啊。

更?何况那是?一位皇子!

乔翎数金锭数到了最底下那一层:“所以我猜,来这儿之前,他去见了什么人,经人提点,才上门来见我的。”

梁氏夫人神色微动,思?忖一会儿,心里边隐隐地有了答案:“是?太后娘娘吧?”

她明?白过?来了:“难怪你会跟他说那么多。”

一个肯跟你点名利害关系,细细剖析事项的人,其实也是?很难得的。

乔霸天先前同皇长?子并无交际,却肯多费这个口舌,原来是?因?为内里还有这种关窍!

“投桃报李嘛,”乔翎数完了金锭,转而将其递到张玉映手上,笑眯眯道:“太后娘娘从前也帮过?我很大的忙呢!”

外头传来一声鸟鸣。

紧接着,正院那边的侍女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太太,方才中山侯府的世子夫人使人送了帖子给您,徐妈妈知道您跟毛太太要好,等不?及您回去,就叫我送过?来了。”

张玉映在旁,笑着打趣:“方才在外边叫的怕不?是?只?喜鹊?”

乔翎展开帖子一瞧,却是?毛丛丛约着她往中山侯府去小聚的,知道她要上朝,时间就定在了后天午后。

贴子里说,没?什么正经事,就是?朋友们约在一起晒晒太阳说说话,吃点好的,喝几杯酒。

除了她之外,还请了毛珊珊,四公?主,包真宁,还有她的手帕交——一位姓费的娘子。

乔翎瞧了眼名单,心想:除了最后一位,好像都?是?亲戚?

毛珊珊是?姜姑母的女儿,既是?毛丛丛的堂妹,也是?乔翎的表妹。

大公?主的夫婿是?毛丛丛的夫弟,四公?主当然也就是?中山侯府的亲戚了。

包真宁,想来是?毛丛丛为了乔翎特意加到名单上的。

至于那位姓费的娘子……

乔翎问梁氏夫人:“婆婆,这是?谁?”

梁氏夫人瞧了一眼,告诉她:“中山侯夫人就姓费呀,又?与世子夫人要好——多半是?嘉平娘子。”

乔翎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嘉平娘子?”

“这是?她的名字,”梁氏夫人笑着道:“费家?的女儿一向都?有清名,世子夫人替你牵线过?去,对你而言是?件好事,对包大娘子来说也是?如此。”

她说:“嘉平娘子是?费家?的小女儿,她年纪最长?的堂姐是?宫里的费尚仪——这位尚仪是?以朝天女的名义入仕宫廷的,天后令她教?导大公?主读书,她是?大公?主的老师。”

乔翎了然地“哦”了一声,算了算,不?由得讶异道:“她们堂姐妹之间年纪差得不?少呢。”

梁氏夫人反倒不?觉得奇怪:“大家?族里都?是?这样的,亲姐妹都?有可能差上几十岁呢,何况是?堂姐妹?”

又?说:“费家?其实是?官宦出身,嘉平娘子的父亲如今正为刑部尚书,中山侯夫人是?她嫡的堂姑。她的堂姐又?是?大公?主的老师,两重关系加起来,所以大公?主亲自为她做媒,最后嫁到勋贵人家?里去了。”

乔翎不?由得问了句:“嫁到哪一家?去啦?”

梁氏夫人说:“靖海侯府,太叔家?,她嫁给了世子。”

乔翎楞了一下:“那不?就是?姨夫家?吗?”

京兆尹太叔洪是?当代靖海侯的胞弟。

“是?啊,”梁氏夫人由衷道:“靖海侯府是?个挺好的人家?了,门风不?错,靖海侯夫人性情豁达,府里的人也和气,大公?主这个媒人做得不?错。”

乔翎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嘉平娘子是?官宦出身哎,居然嫁去了勋贵人家??”

“倒不?是?说这两个集体不?能通婚,只?是?相?对还是?少——咦,中山侯夫人是?嘉平娘子的姑姑,也是?官宦出身,却同样嫁进了勋贵人家?!”

梁氏夫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才成。

乔翎见状就知道这里边一定有事儿,马上就催问一声:“婆婆~快说说看嘛!”

梁氏夫人叹一口气:“你还记得老承恩公?吧?不?是?跟你竞价买王娘子的那个,是?被韩少游砸破了脑袋的那个。”

乔翎迟疑着道:“那不?就是?大苗夫人那倒霉前夫的爹?”

梁氏夫人告诉她:“那个老王八蛋的原配妻室,就是?费家?的女儿。去求亲的时候,他还很年轻,算是?人五人六,尤且没?有暴露本性,又?是?天后的娘家?弟弟,费家?就答应了……”

乔翎在脑海里扒拉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对于这位费氏夫人的任何回忆,心里也就有了猜测:“后来的结局恐怕不?怎么好吧?”

“刘家?那样的家?风……费氏夫人几乎算是?被活生生气死的。”

梁氏夫人又?叹口气:“她辞世之前,费家?跟承恩公?府还在打官司,费家?要义绝,承恩公?府要出妻,最后还是?天后发话,顺遂了费家?的意——费氏夫人那时候已经病得要不?行了,一直硬撑着没?有咽气,拿到义绝书,知道死后不?会再跟老承恩公?合葬,才肯合眼。”

“那之后费家?就跟承恩公?府老死不?相?往来了,连带着两个外孙也没?再管过?,老承恩公?死的时候他们也没?去。哦,大苗夫人的倒霉前夫跟刘四郎都?是?费氏夫人的儿子。”

乔翎听得有些难过?,为早已经辞世多年的费氏夫人,再去想大公?主为嘉平娘子做的媒,心里边便有了几分了悟。

算是?对费家?的弥补吗?

费家?上一代的女儿嫁给了中山侯。

这一代又?有女儿嫁给了靖海侯世子。

乔翎这么想着,脑海中倏然灵光一闪:“婆婆,你方才说嘉平娘子的父亲正在做刑部尚书?”

梁氏夫人颔首道:“不?错。”

乔翎想起来了。

之前她坐牢的时候,同卢梦卿聊起过?承恩公?府的官司。

大理寺卿和稀泥。

御史台主张杀人者死。

刑部尚书主张杖责八十,然后再流放三千里……

最后圣上采取了和稀泥的处理方式。

只?是?现下再去回想,刑部尚书在写那道奏疏的时候,说不?定用?力?到纸都?要被划破了……

神都?城里也关系也真是?奇妙,冷不?防一根蛛丝牵过?来,另一头居然连在数日之前!

乔翎辞别梁氏夫人,回正房那边去给毛丛丛回帖,如无意外,到时候她会去的。

想了想,又?写了一份给包真宁,到时候她早一点出发,往包府去接上她,两人一道往中山侯府去。

……

包府。

包大夫人主动开口提了分家?,没?成想提完之后妯娌的娘家?就起来了……

她悔不?当初,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也不?能再自打嘴巴。

尤其那话还在越国公?夫人面前过?了明?面,罗家?人不?日就要入京,就更?是?覆水难收了。

乔迁新居原本是?件好事的,只?是?现下有这么一件事隔着,倒也觉得没?那么高兴了。

屋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该打扫的也都?打扫出来了,包大夫人环顾自己住了小二十年的院子,不?由得心生留恋,隐约怅然。

这时候外头侍从来报:“夫人,中山侯府的人来了。”

中山侯府?

包大夫人听得愣住:“我们同侯府可没?什么交际啊,这会儿过?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