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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居然是圣上出?面收拾烂摊子,给事情结了尾!

还有?越国公?夫人那影影绰绰的身份……

宗’正?少卿不知?道,宗’正?少卿很好?奇!

有?这么个心思绊着,再之后跟友人碰头之后,他?短暂思忖,就选了面对着门口的位置坐。

如此一来有?个便利之处,那就是上楼的人,他?都能瞧见。

除非对方走另一边的楼梯上去。

只是他?忖度着,薛中道走这边楼梯上去,说明他?去的房间离这边近,晚点他?约的人来了,如若不出?意外,想?必也会走这边的。

伙计领客,更?不会蓄意绕远。

宗’正?少卿这么盘算着,一边同友人闲话,一边也分了一半精神注意着外头。

如是过了约莫两刻钟功夫,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楼梯口……

宗’正?少卿眼?尖瞧见,心头猛跳,一个没忍住,嘴里边的酒呛住了喉咙!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两位友人颇觉惊疑:“好?好?的,怎么就呛着了?”又伸手?给他?拍背。

宗’正?少卿恍恍惚惚,三魂七魄都飞走了一半儿,心里边想?的却是——难道薛中道约的居然是越国公?夫人?!

这俩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

薛中道选了个临窗的雅间,进去之后左右打量几眼?,往既能看见窗外,又能面对入户门的位置坐了。

店里的伙计知?道这位是贵人,自?然客气,一边殷勤斟茶,一边询问:“薛太太,您这边儿是几位客人?小的在楼下等着,您的客人来了,马上就请过来……”

薛中道笑着谢了他?的茶,却说:“晚点会有?人来的,无需你多费心了。”

说完,随意地朝他?摆了摆手?。

伙计见状也不冒昧掺和?,又问:“那今天的菜式?”

薛中道说:“随便来几个招牌菜就成了。”

伙计毕恭毕敬地应了声。

这短暂说话的功夫,店里边的使女送了腌制好?的开胃果子和?茶点过来。

几人都看出?来薛中道不喜欢吵嚷,也不过多搅扰,搁下东西,便悄悄退了出?去。

薛中道随手?抓了把瓜子儿,没有?嗑,只是捏在掌心里,低头剥着,聊以消磨时间。

约莫过了小半晌功夫,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薛中道静静听?完,就觉得来客手?上很稳,心态料想?也该很稳。

敲了三下,每下间隔的时间也好?,敲门的力度也好?,都控制地恰到好?处。

他?从袖子里抽出?来一张手?帕,将自?己刚刚剥好?的瓜子儿放下,说了声:“进来吧。”

门扉“吱呀”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紧接着,乔翎绕几步路,出?现?在了入厅的门口,阳光灿烂地朝他?一笑:“呀,薛大夫,在这儿遇见你,可真是太巧了!”

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看了会儿,薛中道短促地笑了一下:“看起来,越国公?夫人爱管闲事的老毛病又犯了。”

乔翎听?他?语气隐含嘲弄,难免窘迫。

迟疑几瞬之后,终于还是上前去,给自?己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下。

再见薛中道面前摆了一座瓜子儿堆成的零碎小山,便也就从果盘里抓了一把,开始殷勤地替他?剥瓜子儿:“剥瓜子多伤指甲啊,我指甲长,替薛大夫多剥几个!”

薛中道看着她,一言不发?。

乔翎也不管他?说不说话,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先说翡翠的事儿:“我家里有?个小丫头,前几日哭哭啼啼地去找我,说有?人收买了她的爹娘,叫她从我那儿偷一个我雕出?来的物件出?去……”

她简单说了前因后果,继而道:“我估摸着,这还是劳子厚那事儿惹出?来的,八成是有?个不太聪明的傻子,想?方设法替劳子厚翻案呢。”

“我想?着没必要?再叫那小丫头跟这一家子烂了心肠的人接触了,捎带手?把他?们抹了,顺带着再把那个傻子给找出?来收拾了也就是了,再过了两天,又觉得,那个傻子好?像也不是特别坏。”

“没等我出?手?呢,那小丫头的哥哥跟从东都来的人口贩子都掉进水里淹死了,她丧良心的爹娘也吊死了,我就觉得,兴许这里头是有?点误会?”

“要?说是为了灭口,只灭掉她哥哥也就是了,何必再去灭掉那个人口贩子,旁生枝节?”

乔翎斟酌着言辞,徐徐道:“我觉得,这个人意图通过那小丫头的家人来诈弄她,当然是很坏的,但是看其人后边的行事,好?像也没有?坏到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地步,真的一棍子敲死,好?像也有?点过了……”

这说话的功夫,那座瓜子儿堆成的小山已经显而易见地翻了一番。

将自?家的故事说完,乔翎有?些忐忑地停下,偷眼?去看薛中道脸上的神情。

还是没什么表情……

乔翎迟疑着伸手?去摸了个核桃,拿起镊子,松鼠似的开始剥。

薛中道以手?支颐,瞧了她好?一会儿,才问:“这是越国公?府的家奴,事情如何,越国公?夫人可以自?行裁定,与我有?什么干系呢。”

乔翎一边剥核桃,一边道:“我想?着这个人既然是为了劳子厚一事找上我的,未必就不会去找薛大夫,毕竟当日之事,咱们两个其实应该算是同谋。”

薛中道眼?波轻微地动了一下。

乔翎低头剥核桃,也没瞧见,只继续说:“我这边呢,倒是愿意松一松手?,且听?听?其人有?什么话可说,再去裁定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只是我也想?——这个傻子未必只会对我一个人出?手?,兴许还会不自?量力,去寻薛大夫的短处呢?”

她加重语气:“这可大大不妙!”

薛中道冷笑一声。

乔翎见状,却笑眯眯道:“事后我都打听?过啦,原来薛大夫也是以朝天郎身份入仕的,难怪才三十出?头就成了御史台的主官!”

“这个傻子一点朝中规矩都不懂,劳子厚的事情是圣上金口玉言敲定了的,哪里是他?胡乱寻一点人证亦或者物证就能翻案的?我能看破他?,薛大夫难道会看不破?”

她没等薛中道问,就一五一十地讲了:“再后来知?道薛大夫这样素日里极少出?门的人,居然也有?兴致到西市的酒楼来坐一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一定是布下天罗地网,专留出?空子来,等着收拾这个傻子啦!”

说完,她将一整瓣完整抽出?来的核桃仁递过去:“薛大夫,来吃核桃!”

薛中道瞧了她一眼?,接到手?里,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这才说:“越国公?夫人担着京兆府少尹的官位,知?道有?人在神都城内行凶,怎么也不赶紧将人抓捕归案?”

乔翎知?道他?说的是那人杀了翡翠哥哥和?那东都来的人口贩子的事情,当下也不遮掩,如实道:“老实说,我觉得他?们俩都挺该死的……”

翡翠的哥哥是王八蛋,一把年纪了不务正?业,回家敲诈爹娘,打亲妹妹的主意,想?着把她当牲口卖给人口贩子,这不该死吗?

至于那个人口贩子——这种人杀一百遍都是便宜他?了!

薛中道将手?里边那块核桃送进嘴里,咀嚼几下,咽进肚子里之后才说:“私刑不该毫无界限,乔少尹。”

乔翎语气跟柳絮似的,虚虚地应了声:“哦,我知?道了。”

薛中道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只是嘴上答应,心里边并不是很以为然,不由得暗暗摇头。

真是年轻气盛啊。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过去:“再给我剥一个。”

乔翎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搞得怔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知?道他?是愿意在此事上暂且松口了,不禁高兴起来:“马上就好?!”

她一边剥核桃,一边往雅间里的那扇窗户上瞟了一眼?:“我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你还不知?道见好?就收吗?”

“亏得薛大夫肯高抬贵手?,如若不然,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有?活路?”

这话说完,室内短暂地安寂了下去。

如是过了会儿,两人就听?那扇窗户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然而定睛在屋里边瞧着,那窗户却浑然没有?要?打开的痕迹。

乔翎有?些惊奇,不由自?主地轻轻“咦?”了一声。

她能感知?到屋子里边有?东西在听?她和?薛中道说话,只是她以为那是个将自?己气息隐藏得很好?的人,现?下看来,又好?像是猜错了……

那“咯吱咯吱”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多时,乔翎与薛中道都瞧见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一张薄薄的纸片循着窗户的缝隙慢慢钻进了屋子里,起初是垂下来的腿和?脚,再之后是腰和?肚腹,最后是胸膛和?头脸……

薛中道起初惊了一下,再回过神来之后,不由起身,很感兴趣地前想?要?上前去打量这个纸人。

乔翎拦住了他?,示意脆皮文官往后边一点,自?己上前去,好?奇地摸了摸那纸人薄薄的手?。

薛中道叫她:“小心些!”

乔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亮亮的,有?点兴奋:“摸起来就是纸的感觉!”

薛中道叹口气,又说了一遍:“你小心点啊。”

那纸人终于一整个从窗户里边钻了出?来,紧接着,竟如同充气似的,迅速膨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