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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殿下谨慎,”冯劫低声道,“楚王府又不像咱们,武学世家,锻炼筋骨必不可少。他在府邸弄个练武场,于理不合。”

这个人,真是心细如发、考虑周全,半点错漏都不会有。

楚王府还没有管家仆役,一些将作监的工匠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他们认出这是楚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各个毕恭毕敬,没多久,就惊动了将作大匠。

将作大匠是将作监的长官,四十来岁,没有穿官服。他眼神不太好,以至于看人很专注,像是在盯着。从三品,官职比叶娇高出不少。

他亲自带着叶娇观赏楚王府。

“距离婚期还有十来日,楚王临走前,已经安排置办了许多器具摆件,叶郎中若有不喜欢的,本官差人换过。”

叶娇忙说客气,并且夸赞他把楚王府修得典雅大气、花草繁盛。

将作大匠谦虚几句,便引着叶娇,给她指假山从哪个方向观赏,是一只鹿的形状;去湖心桥最近的路是哪一条;如果想射箭,可以从湖的这边射到对岸,比校场有趣;这个门栏是按王府制式修的,不能改;前厅很宽敞,楚王把书房安排在正房旁边,距离寝殿很近;厨子前几日已经安排好,今日小姐可以在此试菜,若不喜欢,也可换过……

林林总总,说了许多,直到叶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个将作大匠,这么闲吗?

按理说,三品大员是需要上朝的。但是这些日子叶娇上朝,从来没有见过他。今日叶娇缺勤溜达王府,将作大匠突然就出现了。

叶娇想到什么,便会直接问。

“看大匠准备得如此妥当,似乎在这里等着下官?”

将作大匠有些意外地笑笑,坦诚道:“楚王殿下临走前交代本官,说是叶郎中或许会来。如果您来了,就在这里多留留,不必急着回去。”

多留留,不必急着回去……这像是特意的嘱咐。

叶娇抬头向外面看看。

“今日早朝,”她试探着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早朝?”将作大匠疑惑道,“本官负责修缮楚王府,已有许久不去早朝了。早朝能有什么事?有魏王殿下事无巨细过问负责,没什么事。”

叶娇跟着将作大匠向前几步,忽然又停下。

她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不安。

圣上在宫中病着,也不知如何了。

“饭菜不用尝了,”叶娇拱手对将作大匠施礼道,“下官还有别的事,暂且拜别。”

她说着便向外走去,还未走到前厅,忽见一人在工匠的引路下急匆匆跑来。看穿着打扮,应该是禁军中末级卫士。

扑面的风带来危险的气息。

“出什么事了?”叶娇迈步出去。

那小禁军单膝跪地道:“卑职是飞奴苑养鸽子的,收到副统领的飞鸽传讯,却找不到他。去严府问,被赶出来。卑职绕着严府围墙转了一圈,听到东厢房有打斗声,有副统领的声音。卑职……”小禁军气喘吁吁,急得顾不得抹去额头的汗珠,“卑职想要回去搬救兵,但没人听卑职的。遇到六殿下,殿下说,这种事,找叶郎中,准没错。”

“什么六殿下?”叶娇一时没听出他说的是谁。

“六皇子殿下。”小禁军道。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叶娇询问着,人已经迈步,步伐越来越快,最终跑起来。

她红艳的衣裙在风中飘扬,像战场上的一面旌旗。

显然,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严从铮。

“叶郎中,您跑错了!”小禁军追着她道,“那不是严府的方向。”

“谁说要去严府?”叶娇抬手抓住马匹的缰绳,“去禁军衙门,搬救兵!”

小禁军的眼泪快掉下来了。

六皇子说得果然没错。

找叶娇,的确有用。她的焦急写在脸上,毫不掩饰对副统领的关切。

有人传言说副统领和叶郎中闹翻了,那些人是放屁!

可是,怎么去搬救兵?

兵部库部郎中,能搬动皇帝亲卫兵马吗?

小禁军一路担心忧虑,便见叶娇已经一脚踹开禁军府衙的门,唤道:“来人!”

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令牌。

那是一块玄铁腰牌,圆形,巴掌大小,正面雕刻猛虎,背面刻着十六个字:“凡遇直宿者悬带此牌,出皇城四门不用。”

这里的每个禁军都认识,这是严从铮的腰牌。

严副统领的腰牌,什么时候跑到叶娇手上了?

叶娇自己也没想到,那时她在政事堂外的偏殿详查各地臂张弩数量,太子李璋故意为难她,让她宫门下钥还不能回去。后来还是李策的母亲拜托高福,送她出宫。

严从铮听说了这件事,送来腰牌。

他那时说,把这个交给禁军,他们就会带叶娇出去。

那么,这些禁军能带她出宫,能不能,带她闯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