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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嵘明白了,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丝艳羡之心。

男主的白月光果然是男主的白月光。

陆星平虽然没有乔南期那样从小到大都深沉却明亮,可终究也是一个耀眼的人。

年少时就力挽狂澜自家的产业,如今却做个甩手掌柜,在家里当个心理医生。他和乔南期的性格南辕北辙,却都是一样随心所欲。

幸好,他这个小炮灰现在也在走向这样的人生。

外头风雨太大,赵嵘身体算不上好,双手有些冰凉。

热水透过杯子传递而来的温度让他很是舒服,他双手抱着水杯,拘谨地坐着,说:“那学长一般怎么收费?也帮我疏导疏导压力。”

他这话开玩笑,只是为了开启话题。

常人这时候定然是接一句“你有什么压力”之类的话,赵嵘便可以聊这几天的工作、聊一直在改变的生活,聊很多东西。

岂料陆星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上次来我家的时候,我不是给你疏导过了吗?”

赵嵘一愣。

“我把那本书送你了。”

原来说的是乔南期的事情。

是了,在陆星平和夏远途这些和乔南期走得近的人眼里,他这个陈家半路认回来的私生子,草包一个,不学无术,脑子里还有那么点汪洋大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喜欢乔南期。

“我好像和学长说过,我和乔先生分手了。”其实他们是离婚——毕竟结婚协议都签过。但他和乔南期从头到尾都没有过正式的法律关系,他买的婚戒乔南期一次也没戴过,他们过去那一年多的关系实在配不上这个词。

至多算是分手。

“我记得,”陆星平挑眉,“只是从这一刻来看,你似乎比我想的要坚决一点。那本书,拿回家之后没有看?”

“我看过。”

“很多人都会反复看喜欢的著作。”

“为什么?”

“因为多看几遍,说不定就会有不一样的解读。我以前看书的时候,口味很挑,很少有喜欢的书,所以一旦看到合眼的,我都会看上好几遍。”

“我不是这样的人,”赵嵘顿了顿,放缓了语调,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掰开了讲,“很喜欢的东西,看过一遍了,不管结局是什么样的,我都不会再去看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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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远途找了一圈,这才在边沿的一汪观景池旁看见今天他们这场庆功宴的主角。

雨声哗啦啦的,乔南期就站在大雨之前的屋檐之下,只要踏出一步,便会被磅礴的大雨环绕。

可夏远途看着乔南期背着光的背影,明明瞧不见乔南期的表情,却觉得乔南期并不是在看雨,而是确确实实想一头栽进雨里。

“你在这干嘛呢诶?”夏远途走上前,站到了乔南期身旁,这才发现屋檐外迸射的雨水已经有些冲到他的身上,“想洗澡啊?”

乔南期:“……”

“星平那边被病人耽误了一下,刚才打电话说马上出发。人都到齐了,庆祝你得偿所愿的好日子,别站这种蘑菇了。”夏远途看不清乔南期的表情,只瞧见这人眼尾有着浅痣的侧脸——似乎有些郁色,“老乔,你这几天奇奇怪怪的。”

今天这场庆功宴,说是庆功宴,其实就是他们一些朋友聚在一起,庆祝乔南期成功达成目标,让贺南从此不得翻身。

他和乔南期自幼相识,对于乔南期和贺南的恩怨很是清楚。

当初,乔南期的母亲乔安晴,可以完全说是被贺南逼死的。乔南期亲眼看着乔安晴跳楼自杀,自此和贺南势不两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你死我活。为了这一天,这些年埋了不少线,甚至为了让贺南放松警惕,从来没有低过头的乔南期甚至主动示弱过好几次。

夏远途太清楚乔南期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可乔大少爷这个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后悔和父亲决裂呢。

乔南期这个状态肯定不对。

但乔南期从来都是有事闷在心里的性格,问了也不会说,夏远途干脆不问。

同样不对劲的还有赵嵘。

这几天陈泽和那些破事闹的,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谁都在说陈家完了,赵嵘这个私生子更是要一无所有了。

可赵嵘却像是碰见了什么喜事一样,天天来公司不说,每天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有时候还会逮着小吴甚至是他问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这本该心满意足的大少爷在这边看着雨幕心不在焉,那本该失魂落魄的草包废物天天兴高采烈。

“还站着呢?走——”

“我没什么心思。”一直一言不发的乔南期骤然打断了他的话。

兴许是太久没说话,乔南期的嗓音还有些低沉的哑,同连绵的雨声混在一起,仿若低吟。

“你们玩,今天所有花销报在我账上。”

话落,他转身,拎起了挂在一边的风衣外套,转身便走了——没拿伞。

夏远途一时之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也不敢拦乔南期。

等到他回过神来,乔南期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奇了怪了……一个比一个反常……”

乔南期没听到他发小的喃喃自语。

他伞都没撑,披上风衣便直接冲进了雨里。待到上了车,风衣已然湿透,水珠从发梢处滑落,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了下来。

车里的空调自动开启,暖烘烘的。

乔南期却还是觉得有些凉。

今天的聚会,赵嵘没有来。

他特意让小吴透露给赵嵘,他们今晚在这里有聚会的消息。

可赵嵘仿佛不知道一般,人没有来,消息也没有一条。

不,应该说,赵嵘从没有回家的那一天起,根本就没有给他主动发过任何消息了。

他在赵嵘第一次和他提出分手的字眼时,一直以为赵嵘不过是恃宠而骄的赌气。

以前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赵嵘也会主动过来和他认错。

现在赵嵘兴许是要的多了,但他不想让赵嵘离开,也愿意多给一些,赵嵘肯定会自己回来的。

但赵嵘还是没有。

乔南期再度自己一个人开车回了家。

家里仍然只有他一个人。

就像赵嵘搬进他家之前那样,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不像是个家。

一些高处的柜子上头落的灰无人擦拭、越堆越多,书房和客厅的垃圾桶里塞满了废纸垃圾。这些东西从赵嵘离开那天就没有人理会,仿佛在一天又一天地通知着乔南期赵嵘离开了多久。

这么多天了。

赵嵘不是在用分手和他赌气,不是在用离开来索求。

赵嵘是认真的搬走了,到此刻甚至没有任何主动联系他或者再度搬回来的打算。

但他却刚刚发现,他还是希望往后赵嵘在他身边的。就像以前一样。

乔南期其实可以回忆起每一次见到赵嵘时的心情和细节,只是他以前没有回想过,不曾知道,自己原来记得如此清楚。此刻稍稍回望,不过顷刻间便能思索明白一切根源。

他不喜欢赵嵘在他面前和他的朋友们混成一片,不想看到赵嵘和其他人亲近,不喜欢赵嵘和那群纨绔子弟往来,不想看喝了半醉脸颊红扑扑的赵嵘和那些人勾肩搭背……

他还看见赵嵘便想按着对方欺负,喜欢用最原始的宣告主权的方法……

不论是喜欢看到的还是不喜欢的看到的,其实这些带着倾向的要求,天然便藏着一个明显却又捉摸不透的词:“以后”。

若是没有以后,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根本不会在意。

——他好像从来都默认着赵嵘会一直一直陪伴着他。

他是最不相信永远的人。

他从未在赵嵘身上倾注过多的关注与心力,在赵嵘离开之后,他们之间一切都只是停在赵嵘单方面的喜欢和一年前利益交换的那份结婚协议上。从来都是赵嵘不断靠近。

他觉得赵嵘不可能会离开。这个认知已经融入长长久久的年岁中,成了一个不可能出现改变的事实,他不需要担心。

如今回头想去,其实是初见赵嵘的时候,对方便用着明显到近乎实质的仰望的目光望着他,此后每一次见面,赵嵘眼里愈发只有他一个人。十分听话,十分顺从,十分的……一成不变。

也许一直乖巧的小猫也会有点脾气和要求。

他拿出手机,按下了赵嵘的电话。

他亲自把赵嵘接回来。

赵嵘只喜欢他,喜欢了他很多年,就算离开了,也不会有别的喜欢的人的。

赵嵘还心很软,念旧情。他们初见,不过是乔南期一时兴起的施舍,赵嵘便从十四岁记到如今。

他都亲自去了,赵嵘不可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