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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和老九是亲兄弟,他来还能说得过去,后头那一串弟弟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八个来月没见过的大哥骑着马来了,胤祉震惊,大哥怎么这时候回来?他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皇阿玛不是厌恶了大哥吗?把大哥叫回来做什么?

兄弟们都上前给大哥请安,胤祉年龄是兄弟们中最大的,自然要领头过去。

胤褆翻身下马,他目光扫过众位兄弟:“老九呢?”

“九哥在勇勤公府里。”胤俄回了句。

正在这时,勇勤公府的大门敞开,董鄂齐世、董鄂增寿、董鄂嘉年、胤禟,四人抬着彭春的棺椁从正门出来,站在门口的亲朋纷纷让开位置。

胤褆看了眼老三,老九都去抬棺了,胤祉这个亲女婿居然在门外站着?

胤祉没有注意到大哥的眼神,他注视着彭春的棺椁稳当地放到马车上,董鄂增寿和董鄂嘉年两人告别亲友,赶着马车出城。

胤祉把老九叫过来:“今日你有什么安排?”

“回府呗,还能有什么安排。”

“既然如此,我有事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走吧。”

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连忙凑上来,齐声道:“我们也要去九哥府上。”

“你们做什么?还不快回宫读书去。”

十四阿哥胤禵笑道:“我们要跟着九哥办差,三哥你不知?”

十三阿哥胤祥撇嘴:“三哥这几日忙着给彭春老大人守灵,估计没空知道这些小事吧。”

好一记辛辣的讽刺,董鄂氏的族人们低头偷笑。

胤祉语塞,他把这个闷亏记到了胤禟身上。兄弟们都知道的事,昨日怎么就不知道跟他提一嘴?

胤褆上马:“既然如此,我也去。”

“欢迎啊!”

胤禟扶着福晋上马车,对兄弟们道:“我和福晋先走,你们慢慢来。”

关上车帘,叶菁菁靠在胤禟怀里:“大哥怎么这时候回来?”

“不知,一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从去年夏天开始,大哥去归化城练兵,后又换防,连过年都没回家。

叶菁菁想起大嫂:“是不是因为大嫂叫大哥才回来的?”

“应该不太可能吧。”据胤禟所知,前头那位大嫂没了之后,大哥对后院的女人们都不怎么重视,应该不会因为大嫂回来。

“别多想了,一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叶菁菁也不想多想,只是,这个关头,出点什么事她都很容易和江苏官场想到一块儿。

无论是宫里还是内阁,明面上提的都是山东官员盗卖赈灾粮的事,人已经抓了大半了,但是实际上,江苏官场这颗大雷才是重点,知情人都小心翼翼,没准备好之前根本不敢乱动。

因堂哥和嘉年今日要送棺椁出京,今天早晨天刚亮夫妻俩就起了,本来就没睡好,这会儿马车一摇一晃,叶菁菁困意上头。

胤禟轻拍着她胳膊:“回府你回主院休息,兄弟们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别操心。”

“嗯。”

叶菁菁困得睁不开眼,他说什么她都答应。

伺候的人赶在前面进府,大门、二门和主院的门槛都拆了,马车赶进主院子,胤禟抱着福晋下马车。

屋里,早一步回来的丫头刚把床铺熏暖,胤禟把福晋放床上,轻轻盖上被子。

“不用给她脱衣裳,别扰着她,就让她这样睡。”胤禟压低声音。

慧心等丫头微微点了点头。

胤禟出门,管家孙全正等在门口:“奴才把阿哥们都迎到前院书房了。”

“知道了。”

胤禟一进门,胤俄看到他就埋怨:“九哥,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您跟皇阿玛请旨带他们仨去山东,怎么不带我,我不比他们仨听您话?”

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立刻激动起来。

“十哥,弟弟们好不容易正经出京办一回儿差事,您可别给我们搅和了。”

“就是,就是,十哥您管着工部,就算九哥叫你去,你也走不开。”

十四阿哥说话特别大声:“四哥、八哥都在山东,我肯定要去。”

胤禟随手撸了把老十三的兔毛帽子,对十四道:“我话说在前头,出京后你们都得听我的,谁要是不听我的话,我随时把你们赶回京城。”

“九哥你放心,你说东我不往西。”胤祥立刻道。

胤祉心里酸溜溜的,问老七:“你这个当哥哥的不说点说什么?”

“兄弟们争着替皇阿玛,替大清出力,这是好事,我有什么好说的?要不是我腿脚不便,我都想跟着九弟去。”

胤禟忙道:“七哥,你和五哥在京城当差也很重要。”

五阿哥胤祺微微一笑,老九如今真是历练出来了,都知道说客气话了。

“胤禟,我问你,吏部那边放出许多官缺,是不是去替换山东官员的?”胤祉提起官缺的事。

“这我哪里知道,也不是我下令,三哥若想知道,不如去问问皇阿玛或者内阁,问问吏部尚书也行。”

胤祉冷笑:“老九,当哥哥的问你句话,你倒敢拿皇阿玛压我,也太不把我们这些当哥哥的放在眼里了。”

胤褆喝茶,胤祺喝茶,胤祐喝茶,在场三个当哥哥的都假装没听到胤祉的话。

胤禟十分不给他面子,笑道:“三哥,说起来你如今在翰林院修书,见到皇阿玛的机会比我们这些兄弟多得多,您连跟皇阿玛问句话都不敢,倒是敢打着哥哥的名义欺负弟弟们,不太合适吧。”

“胤禟!”

胤祉怒而起身:“你现在是皇阿玛跟前的红人,看不上我这个三哥,行,我走!”

胤祉大步出门,走到门口脚步一顿。

屋里坐着一群兄弟们,一个开口替他说话的都没有,胤祉的心,真的凉了。

“三哥慢走啊。”

胤祉那个气呀,慢走是不可能慢走,胤祉走得飞快,恨不得立刻就离九皇子府远远的。

胤祺看着老九:“三哥好面子,你这么气他做什么?”

“哼,看不惯他假仁假义。他肯为那些读书人专门跑来问我,怎么他岳父死了他都不知道多去帮把手?”

向来不爱说人是非的胤祥,淡淡补充了一句:“三哥不知轻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一向如此。”

康熙三十八年,胤祥额娘敏妃去世时,胤祉对敏妃毫无尊敬之心,丧期未满百日就剃发,因为这事降罪成贝勒。胤祥气不过,小小年纪的他跟胤祉打了一架,这个仇,胤祥一直记得。

胤褆放下茶杯,手指轻扣桌子:“说正事,胤禟,定的是三天后出发是吧?”

胤禟惊:“大哥,你也要去?”

胤褆嗯了声:“开年后皇阿玛调我回京郊大营,天气不好,路上耽搁了,昨日我才到京郊,今日一早皇阿玛身边的太监来京郊大营下旨,叫我跟你南下,保护你们的安全。”

十三感觉不对劲,不就是去山东抓几个贪官再抄家吗?用得着这么皇子去?他们这儿兄弟就五个了,加上四哥和八哥,这都七个皇子了。

胤祺和胤祐也觉得其中有蹊跷,不过都不是多话的人,于是都不吭声。

只有小十二小声问哥哥们:“我们真的是去山东吗?”

“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九哥这般说,那意思是,不是去山东?

十二、十三、十四,三人有的看大哥,有的看九哥,怎么想都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到第二天,感受尤其深刻。

户部、吏部的一些官员都请假了,都不当差,再追问为何请假,无人能说明白,问到请假官员家里,态度好些的给一句无可奉告,态度不好的门都不开。

傍晚,各个衙门已经下值,胤禟遮掩住自己的行踪,亲自去了趟刑部大牢,刑部尚书王掞亲自到刑部大牢门口接待。

“见过九阿哥。”

“王大人客气,审得如何了?”

“臣等办事不力,我们已把名单上的所有人提审两遍了,他们咬出来的京官我们都暗中抓捕了,几番审问后还是未找到’老根’。”

“没找到?”胤禟黑脸。

王掞道:“臣等没找到具体的人,但根据您送回来的账册和这几日提审得到的线索推测,代号’老根’的这个人,顺治初年时就已经在朝为官,至今已有六十年,我们怀疑这个’老根’根本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两三代人都用’老根’这个代号。”

“你们可查出有谁家两三代都在朝为官的?”

“已经查过了,从顺治朝查到如今,没有线索。”

胤禟想起张英、姚元景、张廷玉,有没有可能不是父子,而是师徒呢?汉人不是说传承衣钵的弟子比儿子还亲吗?

王掞道:“明面上有师徒名分的我们都已经排查过了,暂无怀疑对象。”

至于暗中隐藏的师徒关系,或者其他关系,他们无从得知。

刑部大牢里灯光昏暗,就跟晦涩的大清前途一般。胤禟不开口,其他人都默默立着。

胤禟瞥了眼桌上的记录:“你们继续查,后日爷出发去江苏,也会追查,双管齐下,爷不信扒不出背后的人。”

从顺治初年就隐藏在朝廷之中,为江苏官员贪污提供保护,整整六十年,皇阿玛宠幸的高士奇都只是他们推到明面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