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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芙抬头问:“什么事?”

赵妈妈道:“曦姐儿和太太说,姑奶奶只在大爷面前才叫大嫂,平时都不叫,你猜这话是曦姐儿自己想的,还是平时听大奶奶或是她身边人念叨的?

“再有,姑奶奶回娘家,有没有在见过太太后去给大嫂请安?去年底,将那郭二姑娘带过来,大奶奶是不是有不高兴呢?

“当初大爷要将俸禄给大奶奶,姑奶奶不是劝过太太么?府上人多眼杂,大奶奶也心思清明,是不是就能知道是姑奶奶劝的,将这账算在姑奶□□上,也还把彩玉那事算在姑奶□□上?”

魏芙辩解道:“我那是为大哥好。”

“对,姑奶奶是一片好心,可大哥没领情,倒得罪了嫂子。”赵妈妈说:“姑奶奶是嫁出去的姑娘,娘家是一辈子也舍不掉的,等太太百年,当家的就是大奶奶,姑奶奶就是不把大爷放在心上,也要把大奶奶放在心上,那可是头一个要哄好的人!”

魏芙久久的沉默。

心里难受,但又不得不承认,赵妈妈说的是对的,就算她出身比宋胭好,就算这里有她亲生母亲和亲哥哥,她也不能得罪宋胭,而显然,她得罪了宋胭很多次。

“那眼下还能怎么办?”魏芙问,随后叹了声气:“已经这样了,我就去找二婶吧,如果事情顺利……”

如果事情顺利,她就能快点回夫家去,也就不用在娘家赖着了,但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想,如果事情不顺利呢?

“我倒觉得,还有转机。我看着,大奶奶心地应该是不错的,就说曦姐儿,养曦姐儿对她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她养了。这两年曦姐儿不是大不同了?

“前几天大奶奶还在向太太打听那姓什么的……那户人家,要给曦姐儿说亲。这就很用心了,我觉着是好的,回头姑奶奶把她当大嫂敬着,说说好话,兴许就没事了。”赵妈妈说。

魏芙深深吸气。

夫家,是那个样子,让她在这里不管不问,娘家,孤立无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她的命怎么就这么不好。

晨晨的满月酒前夕,魏芙再次找到宋胭。

给宋胭带了盒自己做的胭脂让她试试,又向她道歉,说以往不懂事,屡次冒犯,如今知道错了,求她原谅,又仍是求她出面和聂家大嫂谈。

宋胭倒是意外,这次她竟能好好说话。

她的确因为魏芙受了好多气,但此时莫名就想到魏祁的话:看在他的份上。

若她不是魏祁的妹妹,宋胭是真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来往的,但她是魏祁的亲妹妹,她还真心软,想必妹妹如此,他也会心疼。

这会儿发现魏祁在她这儿还真有很大的面子。

她问魏芙:“可是,你想要怎样呢?你夫君,你是看得上还是看不上?若是和好了,你准备和他怎么过?还是说,你也想要和离?”

魏芙蓦地抬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今时今日,和离并非那么容易的事,福宁郡主和离,是因她是郡主,又有个宠女儿的长公主母亲,后面长公主给她招了个长相英俊的寒门女婿,也就这么过了。

而她呢,和离了她没办法就此待在娘家,那样的日子并不好过,论再嫁,又哪里能找到更好的?再说不问她也知道,祖父不会同意。

一个家里,不能同时和离两对,那样太影响名声了。

她回答:“大概是继续在聂家过吧,只是他为人窝囊,他家也欺人太甚。”说着就委屈地哭起来。

宋胭温声劝慰:“你不能当人人都是你大哥,能像他一样的,毕竟还是凤毛麟角,大多数人都是碌碌无为。

“妹夫为人敦厚,你想让他从文,他从了,没成,你想让他从武,他也从了,没成还摔伤了脚,好像只有你婆婆怪你,他并没有怪你是不是?”

魏芙道:“他自己蠢笨,能怪谁?我们两家先祖都是开国大将,他只是练个骑射都能摔伤!”

宋胭半晌没说话,最后低低道:“他又何尝想摔伤?伤的不是他自己吗?”

魏芙这时想起来,宋胭的哥哥也是从马上摔伤的,还因此而残废,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嗫嚅一会儿,没好意思说道歉的话。

宋胭看她道:“我只同你说,他是你夫君,你们本该是一体,但你若觉得他蠢笨,看不起他,他对你有再多的夫妻恩情也都要消散了,又遇到个体贴入怀的妙龄女子,他怎能不变心?

“而你在聂家,若得不到他的敬重,又得不到聂夫人的照顾,你又该如何过?”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纳了妾,我还要去讨好他!”魏芙不服道。

“你可以不讨好他,那就什么都不管,做个富贵闲人,你是正妻,有国公府在,没人能把你怎样。”宋胭说。

魏芙想起来,其实到后面,差不多也是这样了,她心里不痛快,常往娘家跑,聂家人也没管她,直到那姨娘流产。

最后她道:“那嫂嫂觉得我要怎么办?”

宋胭道:“回去,好好过,别和你夫君闹别扭,大夫也说你身子没事,兴许是你心里不痛快才迟迟没孕,你心情好了,生个孩子,没有孩子就将姨娘的孩子抱养过来,也是一样的,那样你的日子不会太差。”

魏芙仍是不愿意:“我在这边这么久,他听他母亲的话,对我不闻不问,我见了他就心烦,不想给他生孩子!”

宋胭无奈:“和离的路怕是走不通,那只能你过你的,他过他的,他不管你,你也不去管他纳了几房妾,生了几个孩子。只是……你做得到吗?”

魏芙又是不说话,满脸不忿。

最后说了半天,终究是定了魏芙是要回去的,那就要和聂家谈,至少聂家要先派人来接魏芙回去。

至于后面魏芙回去了怎么过,宋胭作不了主,魏芙自己都作不了自己的主,她找不准自己的心。

她是想要夫君上进,做人中龙凤,想要夫君不理妾室,只敬着自己这个妻子,也想要婆婆不宠着儿子,由她这做妻子的说了算。可是,事实不如她想的那样,她求不到,便只有难受。

翌日,晨晨的满月酒。

国公府已办了两场满月酒,就这次来客最多,大太太出面招呼女客,宋胭也招呼,关系好的不只送满月酒的礼,还要给晨晨送小玩意儿、小衣服,一个多月的小娃,竟也收了许多绸缎首饰。

后来魏祁得了空到后院来,将宋胭拉到一个角落,从身上拿出一对刻丝金手箍来给她。

“萧嘉言给的,说是宫姑娘托他带给晨晨的。”他说。

宋胭看着那沉甸甸的金箍,一下子就湿了眼眶。

两个月前,因有皇后娘娘的求情,宫玉岚父亲被判了革职,留了一命,也不牵连家人,不管怎样,也算有惊无险。

只是宋胭再也没见过宫玉岚了,想问宫玉岚在王府过得怎么样,但想着两个男人,萧嘉言也不会和魏祁说这些,便没问了。

倒是魏祁道:“我说你在府上总牵挂宫姑娘,让他多照顾,他说自然,那是他身边人,让你不必挂心。”

宋胭欣喜又感激他能多说这句话,好让萧嘉言有这番承诺,一时展颜望向他。

他轻笑道:“好了,别哭了,回头让人看到瞎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