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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回头看薛宜宁,问:“这是怎么了?”

玉溪回道:“回老夫人,夫人今早又有些发烧,为了不耽误事才强撑到现在,刚刚在花厅吹了那么久的风,只怕病又要严重了。”

老夫人便说道:“那下午就别忙活了,回房去休息吧。”

薛宜宁回道:“谢母亲……”

但话音才落,老夫人便皱着眉嘀咕道:“刚才那琴声是太悲了吗?公主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薛宜宁没力气回应,一直沉默的骆晋云看她一眼,朝老夫人道:“是高兴的,这琴音触动了公主。”

公主为何哭,他自然知道。

他听琴音,想起的是自己死去的那么多同袍,而平陵公主想起的,则是驸马。

不管这婚事成不成,至少公主会一直记得今日历数往昔的情形,琴音对她的触动,也会一直记在心底。

似乎是见薛宜宁实在病得不轻,骆晋云送她回了房中。

待她在床上躺下,他在床边淡声问:“怎么从不知道你会弹琴?”

薛宜宁轻声道:“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女子还是规规矩矩学些女红,读些《女四书》好。”

骆晋云没说什么,只是隔一会儿才突然说道:“听到刚才那位姑娘提起平南王,你似乎很紧张?”

薛宜宁惊叹于骆晋云的观察入微,心里不由提起一口气,半晌她才结结绊绊说:“他们……毕竟是罪臣。”

“你怕连累到薛家?”骆晋云问。

薛宜宁沉默好一会儿,终究是点点头。

这样说,倒也是人之常情。

平南王是前朝忠烈,许多大将都死在平南王手上,平南王府自然被今上所不容。

薛家是最后投降的那一批朝臣,本就不被皇上所喜,自然也不该和平南王扯上什么关系。

“倒也不用太紧张,反正那一家都死尽了,除了……”说到一半,骆晋云突然看向她道:“薛家与平南王府算是世交?那唯一活着的平南王世子,你应当熟识?”

她暗暗吸气,在被中偷偷紧攥起手,缓声道:“我知道他,但他长我几岁,又是男子,平时结交得少,说熟识倒谈不上。”

这时子清端了煎好的药过来给薛宜宁,玉溪同时也给骆晋云送来沏好的茶。

骆晋云坐到床对面坐榻上喝起茶来,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薛宜宁心里松了口气。

药味浓重,可茶的清香竟能与药味分庭抗礼。

骆晋云喝了两口,问:“这是什么茶?”

薛宜宁看了眼玉溪,问道:“是上次从薛家拿回来的茶吗?”

玉溪点头,悄悄看骆晋云的神色,特地回道:“是的,这茶极少,夫人看得珍贵,拿回来后自己也没喝过。”

玉溪这么说,也就是替薛宜宁讨好骆晋云。

薛宜宁垂眸,轻声解释道:“是蜀地上清峰的蒙顶甘露。”

“上清峰?难怪。”骆晋云说道。最好的蒙顶甘露出自蒙山,而蒙山中最好的,则是上清峰。

这样的茶,就算有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买,得有关系,熟悉门路。这便是薛家这样名门望族的好处,几代人的经营,什么珍稀都见过,也知道从哪儿得手。

“夫君若是喜欢,我拿一盒去和正堂放着。”薛宜宁说。

玉溪暗地里想,夫人怎么就这么实诚。

这是好茶,将军自然喝得出来,放在夫人这儿,将军想喝了就过来一趟,多好,若是给了将军,他不就不会来了吗?

骆晋云未及回话,长生便自院外急步进来道:“将军,夏姑娘说心口疼,芬儿着急寻来,问是不是要请大夫。”

一旁玉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薛宜宁依然平静,骆晋云已从桌边站了起来,担心道:“我去看看。”

薛宜宁才喝完药,“嗯”了一声,骆晋云二话不说就出了院子。

待他走远,玉溪才敢出声道:“她心口疼,夫人可是还发着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