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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语课结束后,占喜去便利店买了些零食饮料,又给自己买了个三明治当午饭,坐公交车去湿地公园。

这些年,湿地公园每年都会举行花朝节活动,为期一个月。这天是开幕式,也是最正儿八经的节日当天,公园里人非常多,占喜买票进去,一路看到的都是身穿汉服的年轻人,有男有女。

小鱼发微信说他在姻缘桥边等她,占喜看到这地名就想笑,心想这人是故意的吧?

她没有汉服,特地穿着一条粉紫色连衣长裙,外头是一件白色毛线开衫,长发披在肩上,脸上化着淡妆。

原本以为自己打扮得挺美,可是和路上那些穿着漂亮汉服、头戴花饰的娇俏小姑娘一比,占喜的穿着实在很寡淡。

三月里的湿地公园莺飞草长,还未到鲜花盛开的旺季,不过柳树已经抽出了鲜嫩的叶芽,各种花骨朵儿也都缀在了花树的枝丫上。

天蓝云白,占喜心情颇佳,循着地图找到姻缘桥,远远地就看到一个高个子灰衣男人倚坐在桥沿边,两条长腿交叉着,肩上挎一个摄影包,手里端着一台单反相机,正在取景。

就像是有心灵感应般,他的镜头慢慢地向这边移过来,当占喜进入镜头范围后,那人就定住不动了。

占喜双手拎包负在身后,几乎是跳跃着向他走去,还未走近,就听到快门声“咔擦咔擦”地响起。

骆静语放下相机,在占喜走到他面前时,很自觉地摘掉口罩,对她露出微笑的脸庞。

“你几点到的?”占喜问。

骆静语用手语比了个“十”,现在占喜已经看得懂了。

“吃饭了吗?”占喜笑嘻嘻地拍拍自己的包,“我带吃的了,我们可以野餐。”

骆静语单手比手语:【吃过饭了。】

占喜看看四周,姻缘桥这儿人好多,有很多人围着一棵树,好像是把红绳系到树上,红绳上还挂着小木牌。

“他们在干吗?”占喜挽住骆静语的胳膊,指着那棵树问。

骆静语觉得这都不用答,好多景区都有这样的一棵树或是一面墙,挂着同心锁呀、姻缘牌呀……他低头看占喜,发现她脸颊红扑扑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那棵树看,心里立刻就明白了。

骆静语牵住占喜的手向着那棵树走去,树边有个摊位出售带红绳的姻缘牌。骆静语用眼神询问占喜,他俩交往才一周,不经过她同意他是不敢买的,毕竟这代表两个人的心意和憧憬。

占喜的脸更红了,羞答答地看了他一眼,拿起一个姻缘牌装模作样地问店主:“多少钱呀?”

店主玩着手机没理她,骆静语被逗笑了,接过她手里的木牌,指指桌角的二维码,大字儿明码标价着呢,二十块钱一个。

占喜羞得躲到了他身后。

骆静语拿着姻缘牌又向她确认了一下。

占喜点点头,骆静语便扫码付款,又牵着她来到另一棵树旁,树枝上吊着好几支水笔让人写字。

他拿起一支水笔,在姻缘牌左边工工整整地写下自己名字:骆静语,又在底下画了一头喷水花的鲸鱼。

他把木牌递给占喜,占喜在他名字边写下自己的名字:占喜,底下画了个圆滚滚的鸡蛋。

骆静语拿过木牌,给鸡蛋加上一张笑脸。占喜又拿过去,在两个人的名字间加了一个爱心。

两人把姻缘牌系到树枝上,满树的红绳子小木牌,每一块上都写着一对陌生恋人的寄语。风一吹,小木牌们晃起来,占喜抬头看着,看着那块小木牌上两个人的名字,还有鲸鱼和鸡蛋图案,心里就觉得好甜好甜。

花神一定会保佑他们的!

占喜想,花神花神请看看骆静语吧,他都以造花来做职业啦,如此虔诚的信徒到哪里去找哇!

进行过一场小小的“仪式”后,骆静语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和占喜手牵手在公园里逛起来。

湖中有游船来来往往,小广场上进行着花朝节的开幕式,一整天都有各种文艺表演。小集市上摆着各种卖小吃的摊位,占喜的眼神在某样东西上停留超过三秒,骆静语就会想买,比如糖人、麻糍、奶茶、臭豆腐……

占喜老要抱着他的胳膊阻止:“我不要吃!我就是看看!我不是小孩子啦!”

骆静语不依,和欢欢约会就是想花钱,这两天玩下来,他都没花出去几块钱,太伤自尊!

最后,占喜只好让他买一串猕猴桃糖葫芦,两人你一片我一片地分着吃了。

一路上,骆静语都在给占喜拍照。

他原本是来工作的,算是采风,收集素材,也要拍点鲜花特写,不过欢欢来了以后,他的单反相机里就只剩下她的身影。

占喜发现骆静语的摄影水平很不错,像是专门学过,他会拉着她的手指导她做动作,挑的背景也很独辟蹊径,看着不太起眼,照出来却很有意境。

占喜好骄傲,她家小鱼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到了花田区域,穿汉服的姑娘越来越多!汉服有各种样式各种颜色,占喜不懂,只觉得每个姑娘都好看,是公园里最招人眼球的一道风景。她们头上无一例外都戴着花饰,就像是与鲜花在比美。

骆静语还看到了他做的芍药发簪,是粉色的,拉拉占喜的手,偷偷指着那个姑娘给她看。

占喜终于知道芍药戴在姑娘头上是什么效果,配着一袭粉裙,真的有很浓的春日气息,像个小仙女。

男孩子穿汉服的也不少,一身白或一身青,有些英气,有些儒雅,摇着纸扇显得书生气十足。

占喜不由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小鱼这么好看,个儿又高,要是穿一身白色汉服,该多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啊!

骆静语无意间低头接触到占喜的目光,见她坏笑着,摇摇她的手,眼神疑惑。

占喜问:“小鱼,你穿过汉服吗?”

骆静语摇摇头。

“你不是一直都在做汉服的配饰吗?”占喜很奇怪,“自己都没穿过?”

骆静语摇摇手,看到一张空着的石椅,两人在椅子上并肩坐下,占喜从包里拿出饮料和小零食,和骆静语一起吃。

吃吃喝喝休息了一会儿后,骆静语给她打字:【以前,有人叫过我做模特了,汉服,我没有去。】

“真哒?你为什么不去啊?”占喜打量骆静语,更加确信他穿汉服一定会好看,因为他五官挺精致的,气质又很内敛,身上还真有一丝古典味儿。

骆静语指指自己,皱眉摇头又摇手,显然是对这事儿完全不考虑。

占喜噘噘嘴,说:“我觉得汉服很好看啊,我都没穿过。”

骆静语一愣,拍拍她手臂,比手语问:【你喜欢吗?】

“喜欢啊。”占喜笑着说,“有机会我也想穿,然后戴你做的发饰!你再帮我拍照片!好不好?”

骆静语看着她秀美的脸庞、雀跃的眼神,心里想象着欢欢穿汉服的样子。

他学烫花,对汉服很了解,方旭也请过汉服模特戴着他做的发饰拍宣传照,骆静语知道什么样的姑娘穿汉服会比较出众,他的欢欢绝对算一个。

她个子高挑纤瘦,不是那种艳丽夺魄的姿容,也不算秀气的小家碧玉,她长得很大气,属于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人。

依照骆静语的审美观念,欢欢这样长相的女生气质该是端庄典雅才对,拥有一定的气场,自信,知性,优雅,从容……

可不知为什么,她很乖巧很温柔,说话做事特别妥帖,身上隐隐有一种压抑着的情绪,似乎多了一分怯懦,少了一分锐气。

但是他分明见过她的锐气!在电梯里被她按灭十五楼电梯键的时候;在宴会厅被她从身后拽住胳膊的时候;在舞蹈教室外看她跳热舞的时候;在1504门口被她用包抡砸的时候;还有在他家的沙发上被她抱着脑袋狂吻一通的时候……

除此以外,欢欢大多数时候都是个性格柔顺的女生,骆静语偶尔会感到困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欢欢。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不管是温柔体贴的欢欢,还是充满锐气的欢欢,他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