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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醒归扭过脖子看她,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卓蕴又问:“你会做饭吗?”

“不会。”赵醒归很老实,“你会吗?”

卓蕴:“我也不会。”

“唉……”两人同时发起愁来,仿佛预见到他俩一起饿死在家里的凄惨场景。

赵醒归伸臂揽过卓蕴的肩:“你要是不想学做饭,那就我来学。”

“你行不行啊?”卓蕴表示怀疑,“别做出一堆黑暗料理,能把我毒死。”

赵醒归不乐意了:“那你来!”

“我不喜欢做饭。”卓蕴抓过他的左手,玩着他的手指头,“你看我的手是画画的,皮肤多细腻,你是打篮球的,糙得很,要学做饭肯定是你学啊。”

赵醒归的手很大,手指头也很长,现在肯定谈不上粗糙,在男孩里还算是很漂亮的手,不过和卓蕴一比就逊色些了,她手上皮肤真是又细又滑,又白又嫩,让这样好看的一双手去做饭,赵醒归哪儿能舍得。

“我说了我去学,你得鼓励我,怎么能打击我呢?”他反手抓住卓蕴的手,手指与她扣在一起,“卓老师你知道么,我爸和我妈结婚的时候,家里条件还没这么好。我爸算是白手起家,我妈说,那会儿就算我爸工作很忙,家务也是他干得更多。我妈怀我的时候,半夜想吃什么,我爸都会爬起来给她做。现在,他俩不用做饭了,偶尔下个厨,都是给对方做东西吃,我和我妹都没份的。”

卓蕴就跟听故事一样,想起苏漫琴的父母也是这么恩爱,好像只有她家里的情况与众不同,卓明毅在家从不做饭,也不干家务,只会对边琳指手画脚,活像个心安理得的土皇帝。

她正想着,赵醒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卓老师。”

“嗯?”

赵醒归用下巴磨蹭她的发顶,嗓音低沉下来:“我想亲你。”

卓蕴:“……”

赵醒归没等她回答,已经掰过她的脑袋,四目相对,气氛暧昧起来,卓蕴真喜欢这个样子的赵醒归,他的眉眼不再锋锐,眼中只剩深情,可以让人忽略掉他的年龄。

他抬手轻抚卓蕴的左脸,又捻起她的碎发夹到耳后,卓蕴觉得好浪漫,正准备好好享受一个甜蜜的亲吻,赵醒归认真地说:“你变大小脸了。”

这人真是会煞风景!卓蕴懊恼地推开他:“还不是为了你!”

“还疼吗?”赵醒归又把她给抓过来,揉揉她的脸,“好几个小时了都没消肿,是不是应该冰敷一下?”

“没那么夸张,说了明天就会好。”卓蕴没有接吻的兴致了,推开赵醒归站起身,“我去照照镜子。”

赵醒归一把拉住她手腕,把她拉了回来,卓蕴又侧身坐到他大腿上了。

“你干吗呀?”她被赵醒归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必须要这样吗?”

“以后再解锁新姿势。”赵醒归把脑袋埋进她颈窝,坏坏地笑,“我想抱着你,现在,只有这样才能抱着你。”

卓蕴环着他的脖子低头看他,这样的姿势,她高,他低,他需要仰起脸才能亲吻她。

但他们的确可以拥抱,让上身紧紧地贴在一起。

赵醒归偏过头,闭着眼睛吻住卓蕴,交换呼吸时,他叫了她一声:“卓老师。”

卓蕴舔着他柔软的唇:“嗯?”

“Zoe。”

卓蕴笑了,又去勾他的舌尖:“嗯。”

“小蕴。”

“小归。”

赵醒归:“女朋友。”

卓蕴不行了,笑得与他额头抵在一起:“肉麻。”

“喜欢你。”赵醒归不肯放过她,更紧地揽住她的腰,“不要再叫我做作业了。”

卓蕴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

赵醒归趁势去亲她脖子,还重重地吮了一口,给她种下一颗小草莓。卓蕴“嘤”一声叫,身子都软了下来,赵醒归舔着那颗草莓,低低地说:“卓老师,今天,谢谢你。”

——

夜里,卓蕴要回出租屋,赵醒归送她出院子,两人从后门绕到院门时,发现范玉华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休闲区。

那地方没灯,黑漆漆的,遮阳伞收拢着,一张藤制的圆桌边有四把藤椅,范玉华散着长卷发,以手支颐,面前是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玻璃杯,竟是在对月独酌。

卓蕴远远地喊了她一声“范阿姨”,范玉华只对她笑笑,卓蕴对赵醒归说:“你别送我了,要不去和你妈妈聊聊?”

赵醒归回头看了一眼:“好,那你路上小心。”

卓蕴揉揉他头发:“记得把高铁车次发给我,我去买票,晚了怕买不到。”

赵醒归:“嗯,等下问过苗叔就发你。”

卓蕴离开了,赵醒归划着轮椅来到休闲区旁,要去范玉华坐的地方,需要上一个台阶,台阶上是一片室外木地板,赵醒归受伤后还没在这桌椅旁待过,因为没这个需求。

他低下头,用翘轮技术将前轮搁在台阶上,鼓足了劲转动大轮,可这台阶有点高,没人在背后推他一把,前面又没东西让他拉,他的大轮就很难上去,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赵醒归抬头看向妈妈,她一直歪着脑袋在看他,赵醒归喊她:“妈!你来推我一把。”

范玉华问:“你自己上不来吗?”

赵醒归神色淡定:“坐轮椅上不来,要不我先下地,把轮椅拿上来,再坐上……”

“真没用。”范玉华过来了,身子摇摇摆摆,赵醒归才发现妈妈好像喝醉了。

他担心地问:“你喝了多少酒?爸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在加班呢。”范玉华来到赵醒归身后,抓着轮椅把手,“我喊一二三。一,二,三!”

她和赵醒归一起用力,一个推,一个转大轮,赵醒归的轮椅终于上了台阶。

他划着轮椅来到藤桌边,看那红酒瓶,只剩四分之一了。

范玉华回到桌边坐下,身上有淡淡的酒气,面颊酡红,眼神迷离,嘴角还浮着笑意,问赵醒归:“我听你爸爸说,今天,小卓和人吵架了?”

赵醒归:“嗯。”

范玉华:“和那个畜生的妈妈?”

赵醒归:“对。”

范玉华微笑:“好像说,他们要赔钱,赔二十多万,是真的吗?”

赵醒归:“是真的,具体的金额我不知道,差不多是这个数。”

“便宜他们了,才二十多万。”范玉华抬头看天,“两百万都不够换你一个脚指头。”

赵醒归看着她:“妈,这件事处理完,就结束了吧,我不想再在那些人身上花费精力了。”

“结束?”范玉华注视着赵醒归的眼睛,视线渐渐移到他的腿上,还有他身下的那架轮椅,她的眼睛湿了,“小归,怎么结束?你连一个台阶都上不来。”

赵醒归和范玉华中间隔着一把藤椅,他没法过去拉拉妈妈的手,或是抱抱她,只能说:“我这不是上来了嘛,真要自己上来,我也能上,就是麻烦点。”

“二十多万,就结束了?”范玉华抽泣了几声,“几年后,那个畜生二十多岁,说不定什么都忘记了。他活得潇洒快乐,找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孩子,而你呢?他二十多岁,三十多岁,四十多岁,过着普通的生活,你和他一样,也是二十多岁,三十多岁,四十多岁……你是不是还坐在轮椅上?”

赵醒归说:“我五十多岁,六十多岁,七十多岁,都会坐在轮椅上,那又怎样?难道不活了吗?妈,就算你把他弄死,我也站不起来的。再说了,我也能找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我也可以活得潇洒快乐,不是吗?”

范玉华生气地看他,赵醒归干脆把脚放下地,撑着那把空藤椅的椅面,把自己挪到椅子上,又把腿给捞过来。他终于离范玉华近了些,拉过妈妈的手,说:“妈,我和你坦白一件事,我已经谈恋爱了。”

范玉华迷糊了一下:“啊?和谁?”

“还能和谁?”赵醒归脸皮发烫,错开视线不去看她。

“哦,和小卓。”范玉华反应过来了,“可是,你才高二啊!”

赵醒归说:“我不会落下功课的。”

他又想起爸爸说过的话,补充道,“我也不会和她吵架,不会影响情绪,总之,我学习上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一定会考上A大。”

范玉华拍拍儿子的手背,低着头半晌没说话。

这个季节,室外的天气很舒适,不冷不热,偶尔还有微风吹过,赵醒归发现自己很久没和妈妈像这样坐在一起聊聊天了,好像这大半年,他的心事都只会对卓蕴倾诉,每次都是和卓蕴一起躲在房间里,斗嘴聊天,现在还会抱抱、亲亲。

就在他又开始想念刚刚才离开的卓蕴时,范玉华问:“辛苦吗?”

赵醒归没弄懂:“什么?”

范玉华抬眼看他,眼睛发红:“妈妈问你,你要说实话,你现在,过得辛苦吗?”

赵醒归摸摸大腿,点头:“辛苦。”

“我都想不通。”范玉华说,“你的腿明明还在,又没有哪里缺块肉,怎么就不能动了呢?怎么就没感觉了呢?我儿子,这么高的个子,怎么就站不起来了呢?我都想象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恨不得瘫痪的是我,你还那么年轻,才十八岁,我一想到你一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上,我就,我就……”

她捂住脸,不可抑制地哭泣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碰到这种事?你是我儿子啊,这么好的儿子,我不想你过得那么辛苦,我和你爸爸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让你和小宜不那么辛苦。可现在,钱有什么用?换不来你的健康,轮椅再贵又有什么用?那也不是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