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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额图的死以及太子之位被废,仿佛彻底抽去了胤礽身上的一些什么。

后来康熙也见过他几面,他看上去是那么颓然,整日饮酒作乐,和从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已找不出几分相似的模样来。

连康熙自己都有些茫然,为什么他能变的这样快,变得完全不像曾经的模样?

每当他为自己废太子的行为而后悔时,胤礽的表现又似乎是在冥冥中告诉他,及时止损吧!

“今儿毓庆宫可有什么和往日不同?”康熙问守在门口的侍卫。

那侍卫行了个大礼,才道:“和往日没有任何的不同。”

就仿佛,这个日子和平日也没有任何的不同,似乎他的心绪并不想他这个当父亲的一样起伏不定,仿佛此刻的他不过是在自寻烦恼而已。

这让原本打算去瞧瞧他的康熙停住了迈进去的脚步,最后转道景仁宫。

若是严绮云知道他在想什么,定然要在心中轻嘲他几句,他永远是这样既要又要,最终真的在意他的人会和他互相伤害,反倒是戏中人能更好的保全自己。

为他牵动思绪那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严绮云一边听胤祈同她和芷宁讲他上个月去南边巡堤的时候所见的风土人情,因着是大过年的时候,他特意挑了没那么沉重的话题来说。

“若是有更坚固的材料,是不是就会轻松一些。”胤祈说着说着,到底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即便真的有,水患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治理的,但是总比现在拿人力物力甚至人命去填这个无底洞好吧。

严绮云又仿佛看到第一次南巡时那个看着河堤边上那些河工们目不转睛的小小少年。

胤祈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大过年的不该说这些,所以赶紧转移了话题,开始和芷宁说起前些年在盛京见到的大片向日葵花海。

听着胤祈生硬的转变话题,严绮云拨弄篝火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从火堆里面夹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薯来。

别看这个薯很小,但是很甜,拨开外皮就能看见里面黄的泛红泛透的果肉。

这也是严绮云偷偷换种到庄子上种下的蜜薯,这个品种最多就长到这么大,产量也稍微低一些,但是吃起来非常非常的甜,口感也很绵软,果肉里头纤维也相对更不明显。

也亏得如今严绮云的生意和宜尔哈合作后,渐渐延伸到南边,又和一些南边商人也打过交道,也算越做越大,淘换来一些不常见的种子果苗在别人眼中也不稀罕。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谁让他们有严绮云和胤祈作为靠山,康熙也足够给面子。

而古代一个家族的兴旺发达,也不过就需要这短短的十几二十年而已。

虽说万琉哈家的根基还比一些八旗大姓以及汉族士族要浅一些,但是他们在严绮云的影响下,远比绝大部分的家族有远见。

他们就想是一根破土而出的竹笋,等被重视的时候,已经牢牢扎根底下,发展出一片茂盛的竹海,已经不是能被轻易被皇权之外势力动摇的家族了。

况且,满族入关也尚不到百年而已。

哔哔啵啵的火焰舔舐柴薪声不曾断绝,还有隐约的说话声,和独自坐在景仁宫正殿,瞧着上头画像的康熙对比,温馨的就像另一个世界。

————

窗外天幕泛起微光,远处传来爆竹除岁之声,又是新的一年了。

严绮云放下书,从花厅的塌上坐起身来,道:“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吧,守了一夜也疲倦的很,别忘了披上大氅,外头冷,小心着凉。”

胤祈这才放下手中那本《初级数学》,道:“那儿子和芷宁便先回去了,愿额娘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事事顺心!”

芷宁也同样说了许多的吉祥话。

严绮云自然早有准备,从书房的匣子里面取出两个红封,分别给了胤祈和芷宁一人一个。

虽说这年头讲究夫妻一体,但是严绮云自己还是习惯把人和人分为不同的个体,芷宁于她而言不仅仅只是胤祈的妻子,也是一个和她相处不错的少女。

压岁红包是昨儿在外头吃完红薯后严绮云自己在书房独自包的,里头钱不多,都是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而已,意义大过实际价值。

她往年也是这么给的,和康熙直接给金子不太一样,不过她给别人的压岁钱也不这样,因为红封里面她一般还会夹杂着一些惊喜。

胤祈便在里面收到过一张“任意吃糖日”的纸条、一副严绮云亲手画的可爱风小人画、还有严绮云私库任选三件劵。

随着他年龄的变化,那些夹在红封里面的小花样也会有不一样的变化。

大多不是什么要耗费许多心血的东西,但是也能让收到的人迎来数日的欣喜,这份欣喜远远大于那一百两银子的压岁钱。

胤祈接过今年的红封,谢过严绮云后便下意思捏了一下,想判断今年里头会是些什么,却发现他今年的红封好像有些厚啊?

肉眼可见的就比芷宁的要厚一些。

芷宁也很是好奇,虽说昨儿进宫参加宫宴之前胤祈就悄悄和她透露出额娘那儿会有些小惊喜,但是她实在是猜不出来啊!

这和胤祈对视一眼才发现,胤祈比她好奇多了。

不过既然是惊喜,也没有当着送礼人的面当场拆开的道理,所以胤祈和芷宁都强忍着好奇心,准备等回到坏郡王府再拆开看。

目送着他们一边交换着视线一边走出去,严绮云却不似平时那样平和温润,反倒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主子,今儿是大年初一,可不能总是叹气啊!”虽说不知道严绮云是在为何事烦恼,面上已经有些些年岁痕迹的韶月还是连忙劝道。

严绮云闻言也是点点头,道:“好,不叹气,已成定局的事情,如今已然不在我的掌握了,确实烦恼无益。”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举最终结果是好是坏,至少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时机,胤祈如今应该有保住那东西的权利,那他想要,严绮云自然也就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他。

严绮云想到这里,便不再去深思这些还没影的事儿,又掏出三个红包来,一个给了韶月一个给了韶心,还有一个等邵平来请安时再给他。

这么多宫人中,唯独这三个人有这样的待遇,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严绮云最先接触的宫人,最重要的是,往后的很多年,她们也依旧会陪在她的身边。

当然,她们的红包严绮云就没那么多脑细胞搞惊喜小花样了,实打实的一百两银子比她刚穿越时的年俸还要高,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惊喜比钱更靠谱。

严绮云自己也经历过被一块钱难倒的日子,穿越这么多年别的不说,钱好像还真没缺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因为也熬到了这个点,严绮云也就干脆没急着睡,把宫人们的压岁钱都发了。

其他宫人当然没有韶月她们的待遇,其他人即便是跟在她身边时间最长的,也不到十年,反正她一律按照工作“资历”发压岁,算起来远低于韶月她们。

发完钱后,待其他人出去,严绮云才伸了个懒腰,道:“韶月,今年还是老规矩,你看着安排便是,我先睡下了。”

————

胤祈小夫妻两个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已经有些犯困,但是心里又惦记着严绮云给的红包,最后只好一路寻着话题转移好奇心。

“我觉得和做梦一般,我从未想过,年宴居然能这样在永寿宫平静的度过。”说着,芷宁又不由回忆起严绮云来。

嫁给胤祈快一年,明明和严绮云相处的日子不算少,严绮云待她可以说很好很好,远远超过如今九成九的婆婆,可她越是亲近了解对方,就越发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严绮云。

面上看着额娘其实不怎么管她们的事儿,要知道,她们夫妻两个算是结婚比较晚的,同龄人很多都做了父母,偏偏她嫁过来这样久,还从未被催过生子呢。

但是实际上对于胤祈她甚至有一种莫名的纵容。

那种感觉有点奇怪,不是很多长辈那种无底线的纵容,反倒让人无意识在她面前不免露出几分小孩子的模样来。

一种很舒适的母子远近亲疏,不会太冷漠却也不会太过于让人负担很重,没有那么多面子上的功夫,然则实际上却是发自真心的相互挂记。

在对方有事儿的时候,也不会互相打扰,就比如严绮云嫌她来得勤快,觉得她烦的时候也会明明白白叫她半个月都别进宫之类的。

不耐烦是真的,迁怒也没有,面子功夫也做,但是远比外人想象的要简单的多。

很怪,同样出身一个很和睦家庭的芷宁依旧发自内心的觉得很怪,这是一种有些超出她以及很多人认知的模式。

胤祈自然是比旁人更加了解母亲,闻言只是摇摇头,道:“虽说我是她的儿子,但是从我六岁上书房开始,额娘就一直将我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我们虽然是母子,却也是两个不同的人,不必要时时刻刻的待在一起亦或者互相想念。”

这是他第一次和芷宁说相关的话,倒把她说得有些茫然,又有些若有所思。

虽说这和她从前受过的教育好像完全不一样,但是仔细一思量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大婚数月,她和胤祈的感情不错。

朝堂的事情胤祈不太和她说,准确的说,他就很少挂在嘴边上,但是人情往来利害关系,两人却是会互相分析的,胤祈会告诉她,哪两家大臣有矛盾,谁又和他亲近些。

而芷宁也会告诉他,哪家夫人又和谁有什么矛盾。

除了这些“公事”外,府中的杂事少,芷宁闲暇时候多,也会寻摸来一些有意思的玩意儿,胤祈本就不是个和他四哥一样纯纯的工作狂,闲暇时候放松一些也是再平常不过。

这么看起来,虽说芷宁并不是什么才女,但是两人也不缺少共同语言,毕竟胤祈本身也不是那种喜欢吟诗作对的文人画风。

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是念书还是上班,他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小夫妻两个说话声音越发小,马车摇晃下,困意上来就有些眼皮子打架。

到家后,两人很默契的拿着各自的红封去了自己的书房拆开。

芷宁拆开后也没管那张银票,而是连忙打开了附带的那张纸。

可以在严绮云私藏的纯手工包包中任选一个!!!

实不相瞒,她真的想要好久了,虽说严绮云待她还算大方,当年大婚后她就收到过一盏十分精致的宫灯,但是她更想要一个包包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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