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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

孟尧意外不已,而后明白什么,紧问:“文卿请你过去,莫非也是为了魏叔父的事?”

魏惊春点头。

将两人见面经过说了一遍,道:“韩阁老与陛下肯如此信任我,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子攸,你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无非为了‘忠君报国’四字而已。我明白,凭我区区一个苏州解元,根本不足以让韩阁老这样的大人物注意到,他们如此做,实在是因为陛下为世家掣肘,太需要忠臣良将了。”

“君如此待我,我自当以死报君,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对么,子攸。”

孟尧一怔。

因这是他第二次在魏惊春眼里看到过这样炙热的光芒。

第一次,是他们初到上京,在酒宴上初相识那次,他看他一身锦衣,在人群中风姿翩翩,言笑晏晏,风采卓然。

孟尧最终在这充满期待的注视中颔首。

“当然。”

“如果陛下肯相信你,相信魏叔父,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突然而已。”

魏惊春煦然笑道:“说实话,我也觉得很突然,文卿这般与我说时,我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我须尽快将此事告知叔父去,让他勿再忧心。”

另一厢,魏怀得到消息,几乎喜极而泣,立刻命仆从杀猪宰羊,要好好庆祝一番。

魏府家宴,孟尧自觉自己一个寄居在此的外人,并不适合参加,便寻了个由头,独自出府,到街上闲逛去了。

“孟主事?”

前方忽有人唤,孟尧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竟走到了督查院门口,卫瑾瑜恰好从院中出来。

“卫公子。”

孟尧收起思绪,拱手作礼。

卫瑾瑜道:“听闻孟主事今早曾往公主府下拜帖,可是有事?”

这一下,孟尧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便道:“之前是有些事,想请卫公子指点,如今已经解决了,不需要劳烦公子了。”

卫瑾瑜点头。

“解决便好。”

“只是我观孟主事,心事重重,似乎另有烦扰。”

孟尧摇头苦笑:“大约是没有休息好,让卫公子见笑了。”

卫瑾瑜没再多问,起身欲登车时,孟尧忽唤:“卫公子!”

卫瑾瑜转头。

“怎么?孟主事还有事?”

孟尧迟疑片刻,问:“我的确有一事,想请教公子。”

卫瑾瑜示意他说。

孟尧道:“我想请教公子,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督查院能否厘清一切冤案?”

卫瑾瑜若有所思看他一眼,道:“我无法给你确切答案,不过,三司之内,督查院就算一时无法厘清案情,至少不会草率结案。”

“至少,在顾阁老任职期间不会。”

孟尧又问:“那这世上,可有能左右律法,甚至无视律法,凭借手中权力,任意行事之人?”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夜幕下,督查院漆红大门前,孟尧听那朗月清风一般的少年郎淡淡道:“按理,应是没有的。”

卫府。

卫嵩、卫寅领着卫云缙、卫云昊并几个庶孙立在松风院书房外,等卫福从内出来,卫嵩问:“父亲呢?”

卫福道:“家主说,今日他倦了,让大爷与二爷自行主持宴会,他就不参加了。”

卫寅紧张问:“这可是族中大宴,以往父亲都未缺席过,今日是怎么了,父亲可是身体欠安?”

卫福笑道:“二爷放心吧,家主一切都好。”

出了松风院,卫寅问卫嵩:“大哥,你说父亲这是怎么了?可是对咱们不满?”

卫嵩冷冷道:“你问我,我如何知晓,自打那小畜生在父亲生辰宴上闹了那么一出,卫氏都快沦为京中诸世家笑柄了,父亲没被气病已经是万幸,如何还能心情愉悦。”

卫寅点头。

“你说得有些道理,今日族中大宴,各府子弟齐聚,独咱们嫡系少了一位嫡孙,父亲心里怎能好受。”

书房里,卫悯并未如往常一般坐在书案后,而是负袖站在角落里,对着一方空白牌位出神。

卫福从外进来。

卫悯问:“昭狱那边情况如何?”

卫福道:“怕是不乐观,锦衣卫搜检了这些时日,没有挖出想要的东西,怕会继续对姚广义严刑拷打。”

见卫悯不说话,卫福试探:“可需老奴设法给姚广义递个话?”

卫悯摇头,一双浑浊双目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酷:“该如何做,他比你明白。”

“是。”

卫福便不敢再多言,更不敢抬头去看那方牌位。

“还有一事。”

顿了顿,卫福道:“听司礼监那边传出的消息,新任兵部尚书人选,已经拟定,只等开朝之后,便会正式任命……”

卫悯终于错开了些视线,问:“是何人?”

除夕休沐假结束,百官要继续上朝,谢琅也要回京南大营任职。

任职前,照例要先到兵部挂牌子。

这日到了兵部门口,见兵部衙署气氛异常肃穆,丝毫不见以往群龙无首的混乱场面,便问值守士兵:“怎么?你们兵部也要改制了?”

士兵赔笑道:“哪儿能呢,是我们新任尚书大人马上要到任了,听说新尚书是韩阁老与圣上跟前的红人,我们岂敢怠慢。”

“新尚书?”

谢琅问:“是何人?”

士兵笑道:“便是以前在户部担任侍郎的苏文卿苏大人,算起来和世子您也关系匪浅呢,以后世子再到兵部办事,咱们可是更不敢怠慢了。”

“算来这位苏尚书也才刚过弱冠之龄,竟已位列七卿,可真真是前途无量。”

谢琅皱眉,在士兵惊讶眼神后,调转马头,往苏宅而去。到了苏宅门口,苏文卿正准备坐轿,见到谢琅过来,面色幽沉端坐马上,苏文卿让仆从先退下,走到马前,与谢琅见礼,笑道:“世子怎么过来了?”

谢琅无甚表情看过去:“你如今已是兵部尚书,与我行礼不合适,真按规矩来,应该我下马向你行礼才是。”

苏文卿问:“世子说这话是在怪文卿么?”

谢琅没理会这个问题,只问:“为何要去兵部?”

苏文卿再度微微一笑:“去了兵部,我就能帮到谢氏,难道不好么?”

“谢氏不需要你这样的帮助。”

“不,谢氏需要。”

苏文卿翩然而立,以笃定的语气道。

谢琅忽笑了声。

“那我倒是好奇,你之前与卫氏关系匪浅,就算是被卫氏胁迫,可为何短短数日,又成了韩莳芳与圣上跟前的红人?满朝文武,韩莳芳为何会选你做兵部尚书?”

苍伯恰好从苏宅里出来,听了这话,赶紧上前替苏文卿解释:“世子误会了,文卿公子他真的是想帮谢氏,才答应韩阁老的任命……”

“我再说一遍,谢氏不需要这样的帮助,以后,凡是涉及到前线战事,也请苏尚书秉公处理,勿要授人以柄。”

冷声说完,谢琅便再度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苏文卿忽上前一步,直直盯着马上那道高大身影,深吸一口气,道:“如果兵部不被陛下掌控,世子难道想让谢氏如上一世一般被灭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