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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月收小麦,六七月收水稻,八月上粮税。

上半年庄稼人是没个歇的。

齐家赁出去的田不用愁,就是三十亩地里果树还有草莓、寒瓜得让人时时操心,去年十月种下的苗子,有的冬日里没扛过来冻死了,不过这个少,一亩田就两三棵,岑越后来把枯死的苗挖了,换了在空间里种的,长出来的苗,移到土坑里,浇了空间水,就看能不能活下来。

“葡萄苗,你看这藤蔓长了,要备上竹竿,到时候还要绑一下。”岑越和二苗说。

俩人在宅子里水果园子,这边也种了两棵苗,岑越说到这儿,齐少扉就拿了一根竹竿递给越越。岑越接过,将一段离葡萄苗一掌左右扎入地上,然后用绳子给绑起来。

“其实用石料更好一些,这竹竿和麻绳风吹雨晒会坏,要时不时更换检查,不过现在葡萄藤苗还细,能用竹竿、木料做架子,等以后树长开了,咱们水果卖了换钱,再换石料也可以。”岑越说。

现在俩家真没多少钱,往里头砸石料,买不起的。

姜二苗点点头,说:“换勤快就换勤快,我不怕辛苦的,山上都是木料,咱们换着来。”

“等果子卖了钱再按小越哥你说的干。”

种果子上,岑越同二苗商量,但二苗一向信他,说什么是什么,不过该商量的还要问问二苗意见的。

“还有干草提前得晒,篮子也得编。”

“到时候草莓下来了,直接拉着能上路去卖,别耽搁了时间,放几天果子就要坏。”

岑越说到这儿,问二苗,“什么草软,不伤果子?还量大?”

姜二苗拍了拍胸脯,可算问到他会的了,说:“山上山脚一路都是那个绒绒草,春日里看着长得刺头,有时候上山露个胳膊腿,它给人使绊子,挨着了就一身痒痒的,但是晒干了后就特别软,之前我卖野果子也是拿它垫着的。”

“那四五月任务就是给葡萄藤扎杆搭架子,加上割绒绒草晒,二苗你会编的话,给家里几个丫头教一教,没事了都来编这个。”

岑越打算把家里能动用的人都动起来。

清明节过后,天气热了起来,之后又下了几场雨。村里庄稼人说下雨好,春日里下雨,麦子长得好,果然天一晴,那麦穗一天一个样,到了四月底时,麦穗压弯了杆子。

齐家宅子也忙不停,牛师傅赶着车,原先坐人的车厢也换成了拉货的板车了,每日去山脚下候着,扛着扎成捆的绒绒草下来,装满了一车,拉回去晾晒干。

天气热时候,两位姨娘便带着丫头在院子里编底子,那是想簸箩一样的底儿,略深一些,还有篮子筐的,因为绒绒草太软,要编筐那得多一些厚一些,晒干压过之后,才能立得住。

也幸好齐家地方敞快,东西都有地方放。

五月时,地里的麦子开始发黄了,庄稼汉满意说:“到了月中就差不多哩,老天爷开开眼,快到收成日,都是好日头吧。”

地里庄稼一天不收回去,庄稼人心里就不踏实。

“齐家地上种的啥?绿油油的叶子,我瞧着也结了果子。”

“你看见了?我也瞧见了,那果子有些发青发白的,你说能好吃能卖的出去吗?”

“这我可不知道,谁敢靠近啊,东头那家猎户养了个大黑狗,那狗天天守着田埂上,大老远的,眼神那么好使,就能知道你好歹。”

“你是想扒拉人家田地瞅什么果子吧?”

这人委屈说:“我也就是好奇,没想着干啥啊,那狗太厉害了。”

“这果子头一次见,你们不好奇啊?”

村里人听了,也好奇,还有人说,这果子不知道贵不贵,到时候买来尝一尝——

“不知道什么价钱,不过看齐家郎君带着三少爷天天下田干活,也是精心伺候着,估摸是卖的贵价。”

“齐家郎君可真是,那么多人,还天天自己下去干活。”

“人多开销也大吧,一个夫郎不容易,说是郎君,但全家担子都在他肩头上……”

村里人唏嘘,尤其是妇人、夫郎,觉得齐家郎君辛苦着。

岑越是辛苦,但很充实满足。

别说地里的麦穗一天一个样,他家草莓西瓜田那也是,隔个两日不去,西瓜都大了一圈,再过几日,都有草莓变红的。

岑越知道大黑巡逻帮忙看果园子,那是天天给大黑加餐,辛苦大黑了。

“长峰之前嘴上不说,其实操心大黑,怕大黑种庄稼不习惯,天天是带着大黑上山,现在大黑看园子,那是比打猎还高兴。”姜二苗说。

岑越:“也不能这么说,大黑捕猎是猎犬,如今看园子只是跑跑腿,也不能伤人,是委屈了大黑一些。”

“那我回去给大黑煮鸡吃。”姜二苗觉得对。

姜二苗是听得进去话,也知道好赖,别看大大咧咧,其实对喜欢的人,身边人很留心的,会关心人。这不,因为寇长峰喜欢大黑,二苗对大黑也很呵护关心的。

寇长峰也会因为二苗,选择不做猎户,做庄稼汉,做商人。

“我看过几日,第一批草莓能摘了,三个镇你说送哪里?”岑越问二苗。

柳叶、桃花两镇离桃源乡近。

姜二苗说:“能不能先送青牛镇啊?那边我先前卖寒瓜,还说第二年种了再卖的,后来因为我和长峰成亲,一直耽误下来,也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我这事,总想着给人说一声。”

“小越哥,是不是送青牛镇卖太远了啊?”

岑越仔细想了下,说:“我也拿不定主意,真的。三个镇子有利有弊,青牛镇就像你说的,可能时隔一年多,大部分人忘了你,但肯定也有人记得你,毕竟寒瓜在青牛镇独一份。”

“最关键是,那边药铺在,咱们人在,还有小院子,能忙活扯得开,如此一想,先送青牛镇挺好的。”

“探探市场,第二批多了,再往桃花、柳叶送。”

姜二苗一听当即高兴坏了。岑越说:“到时候拿一些回家看看家里人。”

“可以这样吗?!”姜二苗问。

岑越说:“咱们自己做买卖,不用逼得这么紧,听个一日半日的,没什么要紧,我还想着三花呢,给她带点咱们这儿的特产。”

“好好好!”姜二苗高兴坏了,“那小越哥你呢?”

岑越:“我留下来,不能人都跑了,回头这边生意买卖结束,最后一批货,咱俩换也行,一道也行,我再去青牛镇,顺路去看看哥嫂孩子。”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五月中时,有的心急的庄稼汉已经带着镰刀上地里了,这家肯定是田多,怕再不割,到时候来不及,夏日多阵雨,要是连下个几天,那真是坏了。

果园子人也多了,不过家家户户现在精力都放在自家田里,就是好奇齐家的果园,也没时间来看看。

岑越是打头阵,戴着草帽遮阳,一身旧衣粗布短打,齐少扉一同打扮,家里的男丁、女眷都上场了,就是林姨娘也下来了。

“称心如今大了,留两人看就成了,郎君你和三少爷都下田干活了,我们也不没那么金贵,光留在宅子吃闲饭了。”林姨娘笑说。

“其实之前被关的久了,老觉得藏在院子里不出来见人,才是对的,如今赶集见人,卖货,教人手艺,村里其他妇人能下田干活,我们也能。”

岑越点了点头,跟着大家说:“注意防暑,要是头晕晒得慌,就在一旁坐着歇一歇,身体要紧。”

“知道了郎君。”

“知道了。”

这次下田摘草莓的多是家中丫头,梅香小菊赵婶,刘妈妈年岁大,腰不好,岑越让刘妈妈留在家里照顾下小邹大夫饭食,添个水啥的。

小苏夫子回家了。

姨娘院子里的青蕊红、青丝也来了。程姨娘和绿团留在家中看称心。

护院留了一人。

人手多,不用请什么人,先忙着。牛师傅、寇长峰是赶着车在田头,俩人负责搬运,另一位护院负责送,采摘都是岑越二苗带着女眷。

齐少扉:“越越还有我呢。”

“……我记得阿扉,没忘,你负责采摘、送送茶水,看一下草莓大小,协调一下大黑。”岑越给大崽找了许多事做。

齐少扉一听,哇了一声,“阿扉好多活呀!”可高兴了。

自打许舅舅走后,齐少扉就念着说自己是男子汉,要扛起家里来,还要保护越越,是更喜欢干活了,还喜欢学习——

小邹大夫前几个月一直喊阿扉过去帮他炮制药材。

齐少扉干什么都很专心,小邹大夫还夸说,三少爷学的很快,做的很好……只是脸上神色略有些复杂,岑越当时想问怎么了,结果那天打了个岔,这事就过去了。

小邹大夫也没说什么事,估摸不是大事。

岑越便将问题抛诸脑后。

果园是六亩的草莓六亩的寒瓜,第一天时,姜二苗是撸着袖子,卷着裤腿,脚下一双草鞋,他舍不得穿布鞋,干脏活累活不穿那么好的。

大家早起,天不亮就下田,草莓不敢磕碰,因此人人都挎着一个篮子,底下铺着绒绒草,哪怕是勤跑两趟去田头送货,也不能坏了一颗果子。

姜二苗是摘过小草莓的——那时候还不叫这名,他叫酸果子、小黑点果子,草莓是小越哥喊的,如今都喊草莓这名字。

不提这个,姜二苗干农活是又快又好,眼明手快,那绿茵茵的叶子下,一颗颗大的红的——

“这也太大了吧?”姜二苗摘了一颗,望着手心里的果子,在想先前他在山里发现的小黑点果子,这除了都是黑点,形状差不多,简直像是俩个东西。

好大好红啊。

姜二苗愣了会,很快就明白过来,“那肯定是小越哥精心伺候种子,才结的好,之前那果苗子我想栽回家里,怎么都活不了,小越哥种了就能活,爷爷也说过,有些人那种庄稼,就有庄稼运,结的粮食多,麦穗沉甸甸的……”

“小越哥肯定是有果子运的。”

姜二苗一顿说服,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了。

一亩田,之后姜二苗专心摘起来,不多想,他是装满一篮子就送到车板上,一连干了一个多时辰,是也记不住摘了多少,没法数数,就觉得好多好多。

“喝凉茶了——”齐少扉敲着锣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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