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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客栈掌柜被忽视,也习以为常,这些贵人府邸的出来的,别说管家,就是丫鬟那也眼睛在头顶上,谁都得罪不起。他听岑老板说了实话,左右想,也好像只能这样,总不能说假的吧?

可要是林府不抬手,到了后头旁的府来买,没买到,那就糟了。

悦来客栈掌柜做了这么多年买卖,说理的客人有,可胡搅蛮缠仗势欺人的也不是没见过,就是岑老板有理,贵人家管家仗势欺人,又能如何?

“我们府上要一车。”林管家说。

岑越:“先前其他各府留了音信,说也买——”

“我们家大人要,岑老板你做买卖的,自然知道先紧着哪处了,再说只要你一车,又不是五车都要。”林管家是软硬皆施。

岑越顿了下,笑说:“我是说好,多谢林管家还想着其他府上,那我叫人给您拉货?”

“不用,我们带着人,货在哪里我瞧瞧。”

林管家往后走,想起来什么说:“对了,你那什么草莓——我知道是没了,也不是逼你,我家少爷说了,要定上,明年送。”

“上次我就记下了,林管家放心。”

“你上次没收定钱,小岑老板,不是我教你做买卖,这哪里有像你这般把买卖往出推的道理,还是交了定钱,拿了契书,你方便我们也安心是不是了?”林管家道。

岑越只能实话实说,“不怕您笑话,我一个乡下来的,之前没见过贵人,如今早早交了定,总是心里没个底,怕没办好,到时候让贵人落空了。”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林管家老神在在说了句,而后又一笑,乐呵呵说:“别怕别怕,我就是跟你闲说几句的。”

“草莓的事你记在心里就成,我是早早说了,你也记下了,要是明年我家少爷吃不到见不到,那就——到时候说。”

林管家是句句没威胁,句句都是敲打,还笑呵呵的。

岑越无法,笑了笑,只说尽力保证各府都吃上云云。林管家点了一车寒瓜,给钱倒是痛快,还多给了些,不让找零头,带着人就浩浩荡荡离开了。

齐少扉跟着全程,一直没说话,只是脸上情绪不高。岑越回头一看,“怎么了?卖了寒瓜,还不开心。”

“他欺负越越。”齐少扉心里难受,他说不上来,怎么欺负,可就是知道,这个人不好心,说:“阿扉不能乱说话。”

他保护不了越越。

岑越笑了下不在意,拉着阿扉手坐下,先把银子放了回去,说:“做买卖就是这样,同客人打交道,先是矮了一头半头。”

在现代,他开个饭馆,碰见找茬的也是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服务行业就是这样。更别提在古代,士农工商不是说说的,他家果子买卖已经很顺利了,要是还想腰板挺直了把贵族钱赚了——

咋可能。

林管家在他看来,就是很正常的贵族府邸管家,对普通百姓来说有权威,主子吩咐的事,是想尽办法给办好办成,哪里管你一个商贾是否面子。

再说刚才那番话也算是轻的。

岑越不说这些道理,他知道阿扉替他不开心,是真心实意的心里没什么,痛快的揉了一把大崽脑袋,齐少扉抬着眼睛不解看。

“我揉揉阿扉就开心了。”

“越越揉,越越揉,多揉几下~”

齐少扉就把脑袋凑过去让越越摸摸,还仰着脸,鼓着脸颊说:“阿扉脸上现在肉少了,还是称心的肉好捏。”

“我就知道你肯定偷偷捏称心脸蛋了,林姨娘还念叨,说称心口水泡捏破了,整日流口水。”岑越笑着打趣阿扉。

不知道是迷信还是怎么说,反正都说小孩子的脸蛋捏不得,捏多了,容易流口水。

齐少扉有一瞬间的心虚,巴巴说:“我、我就捏了几下,还是小小的力气的。”又高兴说:“越越,我大了,你可以用力气捏我了。”

岑越:“傻子呀,我捏你疼了怎么办,我可舍不得。”

“阿扉也舍不得越越生气。”

“我不生气。”

就是做买卖常见的事情,人家也没特别刁难他。岑越摸了摸软乎乎的阿扉,心情大好,说晚上去不去西市吃饭?我请客。

齐少扉开心的喊好啊好啊。

两人带着人就出门了。

第二日时果然又有人来客栈了,掌柜说的那几家,不是要半车,就是一车,要了寒瓜,最后都说还要草莓,岑越又赔着笑,一一应付了过去,说明年草莓下来送到北雁郡城,指定先记着各府,往各府门前送。

秦、唐二府来得晚,这两府的管家是最好说话的,尤其是秦府的,很是和乐的人,买完了寒瓜,自然说到草莓这儿,只是人家说话动听,说:“听说草莓岑老板最初送来时,九车货得了几盘,真是劳累,想必岑老板那时候也疼惜自己的货。”

“是啊,砸了不少,心疼。”岑越先说了句,自然接口:“还是多亏了秦少爷买了我的草莓,真是托了秦少爷的福气。”

秦管家便笑呵呵的说:“如今岑老板否极泰来,生意好了,当初也不算糟蹋了,好了好了,我话多了,就不打扰岑老板了。”

“客气,我送您。”

岑越亲自送人出门。

在北雁郡城只卖了一天不到,六车寒瓜就彻底卖完了,全都是各府的管家,后来下半天的时候,还有些商贾来买。

这日卖完歇了一天,第二天岑越便带队回去了。

“越越,阿扉给你揉揉肩。”齐少扉在车厢里给越越打完扇子揉肩膀。

“你不热爱?我给你打打扇子。”岑越拉着阿扉坐下来,他接了扇子,一下下的扇着,齐少扉有些舒服的闭着眼,岑越见了脸上也是笑意。

做买卖怎么说呢,刚开始担忧市场,担心卖不出去,后来卖出去了,草莓贵价,又要和贵族们打交道,这个费心神,怕那句话说不好得罪了人。

其实一路上热啊吃不好这些都不算累了。

好在今年终于收工了,岑越想到之后日子,笑眯眯的说:“等回去睡两日休息好了,九月捡个天气凉爽,咱们去看哥嫂,在岑村住几日。”

“好呀好呀。”齐少扉一股脑坐直了腰,精神奕奕说:“大哥教我捡柴伙,我还跟大黑学了找兔子,寇长峰教我的。”

岑越一听就知道他家阿扉想上山郊游玩。

“等咱们从岑村回来了,之前不是说想在山上做木屋吗?”

齐少扉眼睛冒着亮光,“寇长峰说他有一个木屋。”

“那咱们也盖一个。”

“好。”齐少扉可期盼了。

岑越想,从果子栽到地上开始,他忙,阿扉跟着他一道,一声苦和热都不抱怨,乖乖的,如今生意做完了,总算是有些小孩子期待,想着玩了。

多好啊。

两人说了一路的话,累了就歇一歇,或者互相给对方打扇子凉快凉快,到了家中时已经九月初。回家一通安顿,洗洗刷刷,等收拾妥,精神头养足了,已经是九月十日了。

岑越才知道,二苗和寇长峰俩人把草莓田刨了三亩,田地耕上了。

“等我回来做啊。”

姜二苗说:“我们闲着也没事,也没多少活,几天就干完了。”

岑越看二苗黑了,其实他也不白,就阿扉最白,哪怕是跟车几趟的跑,天天见太阳,只有晒红脱皮,没有晒黑的——后来岑越就注意着,不让阿扉大热天在日头下晒着了。

这个要晒伤的。

“还有小越哥,我还耕了一亩半的地,之前不是说买的多还送了些富裕的,就是那儿,田地耕了,还上了粪,养一养,你到时候琢磨种子就能在那做。”

这个岑越没想到,二苗替他连这个都干了。

夏日天热,粪也臭的。

“那粪——”

“我家骡子还有牛师傅的马攒了好多,天热要发一发的,再兑着水,还有草木灰,我看我爷爷养田,让田变肥就是这样的,这会味大,你先别去了,最好是秋日下一场雨,那田就彻底好了。”姜二苗对耕田上肥还是有经验的。

岑越不是担心田地太肥烧着了——这个时下也有老话,就是给庄稼上肥,那也不能直接来,会太肥烧着地、苗子的。

他是想说臭,想说辛苦的。

可什么话到了嘴边,最后是笑了下,说:“这几个月辛苦二苗老板了,回头我请客,请你们夫夫来我家吃烤肉。”

“嘿嘿,好啊!”姜二苗可高兴了。

这下能真正扎帐分钱了。岑越同二苗商量过,齐家底下人的银钱这事,二苗虽是不在意,由着他定夺,但还是要说一说。

吴掌柜同王掌柜是同年薪,一个月一两的银子,一年十二两。

不过吴掌柜是五月跟着他做买卖的,之前的四个月不能算上工资,岑越扣了六两——

“郎君,我这才忙了几个月,从八月到年底,我也不干活。”吴掌柜忙说,他都不干活,哪里有脸拿工钱。

岑越:“先别急,我话没说完。以后齐家果田买卖,像是果树,苹果是七月到十月熟,樱桃五六月,葡萄是八月到十月左右,后头时日你们要调动——”

姜二苗记下来了,他如今字记得不多,就像赵婶那般画画写。

“总不能开张要卖果子用人的时候,叫了吴掌柜来,给你开工钱,如今闲暇不用你就把你丢在一旁,你就是找其他干几个月的工,也不好找。”

“不能如此的。”

岑越想好了,“工钱是这般开,没有活计淡季时,给你算基本工钱,每月半两,开工了后忙的几个月,因为是出差,来回送货押货,不比做掌柜待在铺子里清闲,就给你算一月一两半。”

如此算下来,吴掌柜要比王掌柜年薪高一二两左右,但吴掌柜也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