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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匆匆,过的飞快。

入冬了。这是圆月第一次在南方过年,都快到年关了,也没见一片雪花飘下来,青丝小菊两人看的惊奇,说:“这盛都城怎么到了冬日都不冷。”

“跟咱们的秋日一般。”

“这不下雪,庄稼地里不就没雨水了?”

刘妈妈去过南方,懂一些,跟两人说:“南方不种麦子玉米,人家田地雨水多,种稻米,是吃不完的米,还有绿油油的菜。”

“那真好。”

其实哪里有寻常百姓吃不完的米,只是盛都城内富贵显赫的人多,就是贩夫走卒,衣着、精气神都要比寻常地方好许多。

“今年在外头过年,也不能马虎了。”刘妈妈开始吩咐,年前几号开始扫灶台,几号扫屋子,几号拆拆洗洗等事宜,还有年关底下时做炸货。

青丝和小菊寻常也出门——来这儿出门比家里还多,因为郎君嫌无聊,基本上每日都会出门走动走动的,要是走路去商肆玩,大多数都带着两人,不像以前在青牛镇,小菊都没怎么出过门。

此时青丝就说:“刘妈妈,我听本地人说,这边过年要吃炸茄盒还有糖醋鱼的、糖醋虾球,年三十还要吃一碗藕粉呢。”

可真是稀奇,吃的都是沾甜的菜。

岑越刚过来听到这儿,不由笑出声,“那阿扉可是老鼠掉米缸,快乐。”阿扉喜欢甜口的。

“郎君。”

灶屋三人行礼称呼。

岑越摆摆手,自打阿扉成了进士,家里就是刘妈妈都开始抓规矩了,怕以后三少爷做了官,底下人没规矩,让人笑话了去。

但实际上……怎么说呢……

岑越有些感觉,但此时没说。

“快过年了,今年买些棉花布料,都做身盛都款式的衣裳裙子,这边还挺好看的。”

小菊一听眼睛亮晶晶的,“盛都女郎的衣裳真好看。”

跟北方的宽大袄裙不同,盛都女郎衣衫是收腰的,寻常百姓女子上杉是窄袖口,方便干活操持家务,斜襟,底下是六拼裙子,有腰带束着细细的腰,身姿勾勒的玲珑漂亮。

“都做,回头你们学会了,带一些料子回家,再给家中其他人也做。”岑越道。

青丝小菊都高兴,谢过了郎君。

刘妈妈想说,三少爷日后若是在盛都做了官,或是到旁的地方,指定不回去的,但她一想,就是三少爷做官了,那也要回去搬家的。

桃花乡宅子盖的那般大那般好,郎君在果田地里又费了这么多心思,要是跟着三少爷到了旁处,多浪费啊,可惜了。

年关近,小院热热闹闹喜气忙活起来,就是圆月都穿上了新衣裳,此时圆月快两岁了,学会了走路,是很喜欢在地上跑的,有时候跑的快,齐少扉说跟个小耗子似得一溜烟就没了。

气笑的岑越拍大崽,怎么形容呢!

“什么小耗子,谁家小耗子白嘟嘟的。”

案首齐少扉便说:“我才疏学浅,越越别气,我看看哈。”仔细一看,院子里圆月戴着一顶帽子,一醋溜的跑。

小孩子才学走路,跑起来不稳还快,脚步哒哒哒的。

“勉强能做一只兔子吧。”齐少扉改口。

岑越:兔子就兔子吧,比小耗子强。

明年是龙年,民间多了许多‘龙’有关的制品,自然不是真龙了,真龙天子那在宫里,五爪金龙,民间的龙制品就三爪,做的也不会太精细传神。

岑越给圆月买了一只糖画,画的是龙,仔细看,那龙爪子就俩——更可怜了。

二十四日时,就来人了。

刘妈妈一听是礼部的,忙开了门请人进。

“齐进士好,四日后,也就是二十八日时是殿试,寅时末便要收拾妥当,到达皇宫成风门口,两刻左右会进宫,在前头正极殿候着,不可大声说话,不可直面圣上龙颜,不可到处乱走乱窜……”

礼部人送来了衣服,说了一些须知,教了怎么见礼,又说:“等到了宫中,也会有公公教的,齐进士放心。”

……

这便是早上五点就到宫门口,五点半进,进去后自然不可能直接考,还得在学规矩礼仪,正正着装,到了早上八点时,在正极殿内候着,一直到八点半左右,开始考试。

这次考试时间短,就一个时辰,十点半左右考完,考完了也不能走,就站在一旁候着,要是圣上恩泽,体恤各位进士,可放在一旁侧殿休息、整理衣襟——也就是上厕所。

因为殿试考完当天出成绩,主考官带着人先过成绩,最后给圣上过目,一甲前三状元、榜眼、探花,由圣上定夺。

流程就是这么个流程,一套下来,各位进士出宫早了就是下午三四点,要是再拖拖拉拉,赶在宫门落钥前能出来——这就到了六点了。

送走了礼部的人,岑越回想刚才内容,是头大,“那日你辛苦了,从今日开始,晚上早早睡,那天早上吃点顶饱的。”

“我不吃饼和馒头了。”齐少扉忙说。

岑越:……

“牛肉夹饼?”试探。

齐少扉鼓着脸不合作。

会试的阴影对大崽真的太大了。岑越便改口说:“早上吃饭团吧,糯米饭团顶饱瓷实,我给你里头裹点肉松,清清淡淡的,就吃两个,也别喝水了。”

齐少扉这下开心了,说好。

“真跟圆月一样。”

“我是他爹,要像也是他像我。”齐少扉哼唧唧说。

岑越当日就买了猪里脊,既然做肉松一次性多做些,这个好放,回头给圆月下粥也能吃。

小院里忙活起来,灶屋里弥漫着肉香味。

另一头杨府,杨淙大半个月没睡好了,神色憔悴,此时副官坐一旁,杨淙变着法子问今年各位进士入宫服饰、礼仪、各项东西都通知到了没。

副官其实心中纳罕,这也不是他们部负责要做的?

不过上峰抱病在家中休息,还操心过问此事,副官奉承了几句,拍了拍马屁,是将听来的一通说了去。

说来说去很是笼统,没点有用的。

杨淙心中烦躁,面上却笑的宽容问:“部里做的好,你也上心了,是这般,听说今年案首文采风流,我是好奇,想听听案首的事。”

“案首齐进士?他,听说这位进士很不一般,是闭门不见客,反倒往太医院几位太医府中跑的勤,听说太医对齐进士都是夸赞,人也年轻……”

说来说去还是以前那些。

副官走后,杨淙揉了揉额头,季氏从里面出来,担忧的看着相公,大半个月前相公就不对劲了,只是她问了相公一直没说,可这半个月下来,相公身体越发不好了。

“相公,我们夫妻一体,你心里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季氏劝。

杨淙摆摆手,本来想敷衍过去的。

季氏又道:“相公,我看出来了,你和那位案首齐进士是认识的吧?我也不知你们之间闹过什么间隙,你是不是怕什么?”

“我——”杨淙对过往那遭事难以启齿。

季氏继续说:“殿试在即,相公你吃不好睡不香,日日夜夜煎熬,我虽是不知内情,但相公,现如今能补救我们便补救,你若是得罪了齐进士,不妨我们带着东西上门亲自赔罪。”

她看相公如此折磨自己,便心痛不已。

杨淙握着妻子的手,心里反复思量如何说,说多少才对自己有利,妻子有句话说对了,现如今还能去试探试探齐少扉,能补救,若是到了殿试上,齐少扉面圣说了些什么——

为时晚矣。

“夫人说得对。”

杨淙做艰难痛苦状,是一副悔过的表情,他这些日子没睡好,面色憔悴,如今也不用多装,就已然让季氏心疼不已,纵是有千万般的过错,季氏都会站在相公身边的。

“我不敢告诉夫人你,只是怕你觉得我——觉得我不那般好了。”

季氏双目泛红,“相公,我们情谊,你品行如何,我怎会凭着一两句话,过往事情,就不信你呢。”

“是为夫小心了。”杨淙把话在心中过了过,说:“那年我科举,早早到了盛都,诸位同窗皆友爱我,我也喜欢乐意帮其他人的。”

季氏点点头,相公善心,这她知道。

“没几日,齐弟来了——”杨淙一声苦笑,嘴角都泛着苦,演戏说:“现如今也不知道齐弟认不认我这个兄长了。”

“他少年英才,称一声神童也是名副其实的,只是年少,才十三岁,锋芒毕露,惹得同届举人有些不平,我总是左右调和,从中缓和矛盾,他也知我好心,叫我一声杨大哥。”

季氏听到此,觉得相公真是善良大度,那位齐进士年少时,脾气还挺大的,她家相公为此人如此费尽心神,即便是有什么过节,也不该记恨多年,看相公这些日子忧思,难不成齐进士还想坏了相公官途泄恨吗?

这便是小人行径了。

“那年深秋,穆府办了赏菊宴,邀京中举人前往赏菊,当时我们同行,还有一位李举人,他家中贫寒,我多有照顾,他便对我很殷切的。”

“登高赏菊累时,我和李举人在一处避着人歇息。”杨淙说到这儿顿了顿,看到妻子眼底的担忧,左右一思量,不能全然把自己摘出去,不然之后齐少扉不说出去,要是妻子替他打抱不平,主动嚷嚷出去,那便不好了。

因此改了口,说:“李举人想奉承我,说了些齐少扉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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