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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寝殿内的海棠榻被搬到了书房内,我问过了,是殿下让的……要不要阻止啊?”擒娇问的小心翼翼。

黎南珠:……

“他爱睡就随他去!”

他还没说呢, 历延年怎么主动搬床, 要分开睡是吧?分就分!

黎南珠倒在被窝里,被子盖住了脑袋, 只想睡觉摆烂。

傍晚时祝灵来请用膳, 黎南珠不想起来,说不饿,让祝灵下去。没一会房间静悄悄的,床边还一沉,黎南珠察觉背后有人,能坐在床边的还能有谁。

他竖着耳朵等历延年说话。

谁知道历延年不说话, 就看着他, 还是目光灼灼那种——他是背过身, 不是死了,这两道视线能灼伤人。

黎南珠装不下去, 扭身回来, 跟历延年打了个正脸。

“你不去书房干嘛。”

“我以为阿——南珠近些日子不想见我的, 所以才想去睡书房。”历延年低声解释。

黎南珠确实是不太想同历延年再同吃同睡了——不适合。

“你让我冷静冷静。”

他当初决定嫁给历延年,那是坦荡真诚,只一心为了解历延年困境, 可这前提不是他真的要嫁给历延年,做历延年的‘妻子’的。

“好。”历延年答应下来, 说:“南珠吃饭吧。”

“……知道了。”

两人各自干各自的去了。黎南珠吃完饭, 洗漱过后就去睡了, 今天一天舟车劳顿的, 不过和历延年同睡久了,乍一人睡还有些不习惯,迟迟才入睡。

书房里,太孙殿下手里拿著书,是半分都没看进去。

他要保护阿叔,要留下阿叔。

第二天信四来传消息,有件坏事,苏家要送苏芝去尼姑庵清修,或是让苏芝自缢,对外宣苏芝突感恶疾去的。

黎南珠猜也猜到了,所以让信四盯着那边情况。

“发现孟定眩了吗?”

“光苏母知道。”信四说。

孟定眩私自进京没上报,这事怎么说,若是以前,黎南珠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孟定眩虽是孟家人,但半个官职都没有,也没带兵进来,但如今,黎南珠想到昨日圣上的神情,到底是慎重了些。

不过若是问他揍了历泽炎后悔吗,那肯定不后悔。

“让孟定眩先别冲动。”

信四点头应是。黎南珠站起来,往书房去,才想到这个时辰,历延年在宫学,不由说:“请人去请殿下。”

没一会太孙殿下回东宫,步履匆匆。

“是南珠有什么事吗?可是身体不舒服?”

黎南珠听闻,倒是心里芥蒂轻了些,本来就和历延年无关的,走了出来说无事,又说:“我有事想同你商量。”

他把苏家的事情说了。

历延年神色平平,“苏侍郎不愿得罪皇后,也是油滑的人物,壮士断臂罢了。”

“还不如真断了他的臂膀。”黎南珠嗤笑,“断女儿性命,他痛什么,又不是他的性命。”

这些话就不提了。

“现在我再出面帮苏芝,是不是会坏你事情?对你有影响?”黎南珠问。他本来是来帮年年的,结果不能因他坏事。

谁知历延年笑了下,说:“南珠以为我以前日子是怎么过的。”

“哈?”

“皇爷爷是疼爱我,可也不仅我一个孙子,罗敏也是皇爷爷的孙子,罗敏还比我小。”

“论起来,罗敏活泼外向嘴甜,比我好。”

黎南珠下意识护短,“那倒没有,你比他长得好看,也聪明。”

“你到底什么意思?”

历延年看阿叔,“南珠原本想做什么?”

“我自知此事之后,苏芝不受家里看重,肯定要受罚,也不敢请圣上赐婚,就想我做主,给苏芝和孟定眩把亲事办了——”

“现在不能京里办,回尧城办吧。”

历延年却摇摇头,“就在京中办,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他望着阿叔的双眸,坚定说:“黎南珠是大历出了名的纨绔,若是在此时此刻,阿叔懂了学会了退,害怕了皇爷爷,那之前的纨绔脾气是演的吗?”

“圣上是心肠柔和,但久坐皇位,他也有疑心的。”

黎南珠听出来了,回顾之前他的行事,若是现在一反常态南辕北辙小心翼翼起来,到跟他对外‘本性’冲突。

圣上不怕他草包不学无术,本来就是拉拢黎家给太孙铺路的,只要太孙没坐上皇座,在此之前不可能对黎家出手——除非黎家造反。

但如今的大历,内忧外患,官场混乱,怕是就算他家真有造反意思,元和帝也是安抚为主。黎南珠瞬间捋明白厉害关系来。

“你——”黎南珠觉得历延年有点聪明。

历延年心里叹口气,跟阿叔说实话,“其实阿叔笨点才好。”

黎南珠已经抬手敲历延年脑壳了,不可置信瞪大了眼,没大没小了,怎么跟他说话啊!

“我是说,南珠一如既往跋扈才好,圣上会放心——”

“是不是还想着,等你坐上皇位到时候好收拾我这个黎郡王。”黎南珠想到套路,说道。

谁知道历延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皇爷爷心性不至于如此狠绝,但应当会让我另娶。”

“……”黎南珠已经开始生气了,他觉得自己是大冤种。

历延年只说:“我们是夫妻。”

“现在下船是晚了,当初受了你梦里的蛊惑了真是。”黎南珠碎碎念一句,很快就收拾心态来,“你去继续念书,我去面圣。”

历延年愣了下,没想到未见之前,阿叔做梦还会梦到他,心里不由生出一些甜意来,说:“阿叔,要一同用午膳吗?”

“不知道,要是圣上留我用饭,我就不回来吃了。”黎南珠往寝殿走,换衣裳,依旧的潇洒,风风光光往前头去。

永双殿。

刘禄宝听外头太监传话说太孙妃来了,还愣了下,没想到昨日出了那般的事,今日太孙妃还敢上门,这是诉委屈呢,还是关心圣上龙体,亦或是伏低做小拍马屁来的?

通通不是!

“让他进吧。”元和帝语气不冷不热道。

但也没慢待冷着太孙妃。刘禄宝揣摩圣意,好像是对着太孙妃生了几分不愉快,但又没到坏透的地步。

他到外头接太孙妃,有意提点,说圣上心情不佳。意思太孙妃说话小心些。黎南珠点点头,谢过了刘公公,进了大殿。

见礼问安,让坐。

黎南珠也没客气,坐在榻上饮茶,说:“皇爷爷今日心情如何?”

刘禄宝:……

元和帝都愣住了,这个问法。

“你这是——你看看朕心情如何?”

黎南珠笑嘻嘻说:“若是我看,那我肯定觉得皇爷爷心情好,这样我才好求您帮忙的。”

“求朕帮忙?”

“是啊,以前在家里时,我要是捣蛋,捅出篓子来,我第一时间就是求我哥去,我哥要是心情好了,那最好,我说什么他都答应。”

“那要是你哥心情不好呢?”元和帝问。

黎南珠:“我同他一家人,他生我一时的气,肯定不会生许久,那我乖觉几天,再来问问他,哄哄他。”

元和帝点点头,若有所思说:“是啊一家人,生不了太久的气。”

“说吧,让朕给你扫什么烂摊子?”

黎南珠说:“皇爷爷是心情好了。那我便不客气了,我想求皇爷爷给苏芝赐婚,幼雪和苏芝姐妹关系好,我无聊了便是爱管闲事,管东管西的,本来是想给苏小姐做婚事,也是给皇后娘娘解愁,谁知道最后害的她如此……”

元和帝对苏家千金说实话,心里不是很喜欢。

就像黎南珠之前猜的,不管是九皇子失手打死太监,亦或者慎郡王给苏芝下药,太监性命和苏芝清白,在元和帝眼里,其实重量差不多。

一个是棉絮,一个是沙石罢了。

是非曲直是面上事,可皇家子嗣惹得烂摊子,那元和帝也是护短,更在意儿子的。昨日局面,在元和帝看来,也是有些迁怒苏家女了。

“她家要跟她断绝关系,把她送到尼姑庵去。”

元和帝听闻,倒是很符合他那大舅子的手段,如今是谨小慎微又爱惜颜面,觉得苏家占了上风,只保持个‘清正’名声就好。

“给谁赐婚?”

黎南珠说:“京里苏小姐肯定待不下去了,我想到上次表姐来,带着他孙儿孟定眩,大表姐也看重苏小姐,不过那时候苏家以孟家太远给拒了,现在想来倒是合适。”

“是留在京里不合适。”元和帝觉得此女搅风搅雨,送走倒好。

至于苏家当初为何拒孟家,肯定不是因为孟家远,苏家滑头一样的性子,不愿意担什么风险,引他猜忌怀疑了。一贯的作风。

元和帝三两下就想明白,嘴上说:“是不是委屈了孟家……”

“不委屈吧?”黎南珠也不确定回答,碎碎念说:“这京里种种,尧城怎么会知道,再说,大表姐待我亲厚,肯定愿意帮我的。”

帮他收拾烂摊子。元和帝听出话来,想,黎南珠这真是纨绔,搞出了祸事,专嚯嚯自家人了。

“不然我写个信求求表姐?”

元和帝罢了一声,就让伺候笔墨的写圣旨给赐了婚。这次没在多想生疑。黎南珠说:“皇爷爷,送回去圣旨,能不能帮我也捎一封信?”

“你写吧。”

黎南珠便动了笔,就在坐榻上没移位子,一手的烂字,字里行间先是问大表姐好,又说这门亲事特别好,苏家女孩你见过的,等回头成亲了,苏千金生了孩子,我给小孟包大红包。

元和帝没看,让太监去封了。

等黎南珠走后,又让刘禄宝取了信,拆开看完,是皱着眉说:“他这字啊,南漳是真没好好教,之前画画说字不好,但那画也不成,如今看到字了,也不成。”

刘禄宝赔笑说太孙妃娇养大的,吃不下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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