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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前乱轰轰一片。

元和帝被扑倒在地, 躲过了第一波突然袭来的刺杀,杂耍班子一共跳出来了三人,有男有女, 见元和帝倒地后, 依旧紧追不舍,可惜被宫里侍卫挡了下来。

九皇子疾步匆匆前来‘护驾’, 只是他位置坐的后, 人翻马乱的,光是上台阶都没跑稳,脚下打滑。

信六出手的,信四一直没动,还是护着太孙同圣上,目光如炬的盯着场下。

还有人。

果然两个杂耍班子孩子, 十一二出头, 人群混乱之际, 他们钻的飞快,行动敏捷, 就往太孙同元和帝这边来, 信四以一挑二, 将两个人击落在地上。

“拿下了。”信六同其他侍卫将率先出动的三人拿下,卸了这几人的下颌,以防服毒自尽。

倒是那俩小孩倒在地上, 捂着肩膀,望着太孙方向喊——

被信四也卸了下颌。

元和帝被扶到龙椅上, 衣服帽子凌乱, 没管这些, 而是目光沉沉的扫向被抓的这些人, 还有远处台子上杂耍班全部的人。

“查,给朕狠狠的彻查!”声音威严。

这桩案子交给圣恩寺办的。

宫门关了,谁也出不去,没彻查出来前,先辛苦百官连着他们女眷——官员老爷们被安排在了太极殿偏殿,这处原先是内阁办公场所,现在左右偏殿都暂且让官老爷坐着,辛苦守一晚上。

老弱妇孺则是在正殿,有些椅子,能坐一坐歇歇脚。

没一会太监们抬了火炉进来,还有倒热茶的,送被子的,说:“今夜辛苦各位老夫人、夫人了,暂且坐一坐,莫冻坏了。”

诸位一听,刚揪着的心,略略安心一些。他们自是没做过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但就怕被牵累一二,谁知道怎么查,或是他们是不是和那些人接触过呢。

现在看来,圣上让底下人这般照料他们,那是心里有数的。

宫里皇子们都去了永双殿偏殿等候,女眷孩子随着各自的母妃去了后宫娘娘寝殿先歇一晚。

六皇子坐在椅子上,想着今晚种种,刚才那两个小的刺客,分明是冲着历延年喊什么——

却被历延年身后侍卫先一步下手了。

能喊什么呢?

历延年身边侍卫为什么这么怕?

皇后面容难看,回宫路上手都是止不住的颤抖,她没想到那些杂耍班子这么大胆,竟然做的是行刺之事——

且还没成功。

圣上毫发无损,还要严查,若是严查到了她头上,虽然这些人并不是她安排的,但是——

“你之前问过杂耍班子这事,知道怎么回话吗,若是说错一句,本宫也保不住你。”

姑姑脸色煞白,当即说:“奴婢知道如何回话,娘娘放心。”

永双殿内。

元和帝回来后,便倒了下去,太医来看,把过脉,是受惊所致,开了一些温补的安神茶,元和帝喝了下去,才好了一些,只是脸上透着一股青色,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如何。

刚外头天黑,群臣都没留意到。

刘禄宝一一汇报,“圣上宫门锁死了,任何人都不许出入,各宫娘娘带着皇子妃们回到了各自宫里,前头大殿左右偏殿也安顿了各位大人和家眷,太孙殿下让给正殿老夫人们送了炉子热茶和棉被……”

元和帝点点头。

“太孙如今同几位皇子们在偏殿等着。”

元和帝说:“叫延年进来。”

历延年进了,元和帝也没说话,只让刘禄宝搬了椅子来,历延年坐在一旁,祖孙二人无话,等圣恩寺审查的结果。

事发时在晚上八点多左右,一等一个多时辰,圣恩寺的严大人到了,见旁边还有太孙,踟蹰了一下,元和帝没看出来,元和帝年纪大了,平日里这时候已经该睡了,今晚折腾的,有些疲惫,一直撑着。

历延年站起来说:“圣上,严大人来了,我先退下。”

“不用。”元和帝让孙儿坐下,看向严不倦,说:“你说。”

严大人道:“一共五人,成年的两男一女皆半字未吐露,那两名小的招了,圣上供词在此。”他不知如何说,将供词递过去,由圣上判断。

殿里蜡烛通明,但此时元和帝双眼发晕,看不清字,让历延年看,历延年便一字一句读完了。

元和帝乍一听来了精神,听完就笑了,“这等把戏,严不倦你不会看不清吧?背后那些臭虫,以为胡乱攀咬延年,想里间我们祖孙情谊。”

严不倦自然知道这口供不对劲,但他要先摸清圣上信不信太孙。见圣上这般说,当即就道:“是臣糊涂,圣上赎罪。”

“再查。”元和帝沉声道。

严不倦领了命继续查。

元和帝在龙椅上有些困意,不自觉的打起了盹,他睡得有些迷糊,殿内静悄悄的,一点动静声,元和帝便睁开了眼,双目灼灼的盯着铰烛心的小太监。

“杖毙。”

不等小太监求饶,有侍卫已经将人拖下去了。

刘禄宝大气都不敢出,圣上说是没信,没往心里去,可如今这做派,在太孙跟前这一出……他也猜不到圣上什么心思了。

真是伴君如伴虎。

历延年垂目,手里捧着热茶,也未喝。

元和帝喉咙有痰似得,声沉又厚,老眼望着底下端坐的孙儿,从进来到如今倒是没怎么变过,一派安稳。

“在想什么呢?”

历延年实话说:“想南珠有没有睡,还有孩子。”

元和帝才想起来,他今日得了两个玄孙,神色好了些,说:“是了,两个孩子还没见过他们曾祖父,今日才有惊无险。”

话音一转,“朕刚才做梦,梦到你阿父了。”

历延年望着皇爷爷,却不知道说什么。

“父皇在时,最疼泽秋了,比看着朕还要疼,握着泽秋的手,说以后这天下就是泽秋的,泽秋要帮皇爷爷把咱们大历全拿回来。”

“天下人说咱们这一支南历。”

历延年道:“谁又能代表天下百姓。”

“皇爷爷,我是光武祖宗之后,是南历又如何了。”

元和帝曾经也为此有过心结,却没想到孙儿坦坦荡荡的,他想了一辈子,年迈了,才想通,但也只敢在心底想,是南历又如何。

他们祖上把天顺帝祸乱的天下稳了下来,让天下百姓不再饱受战乱之苦,让百姓吃得饱穿得暖,统一了天下。

说他们这一支并非正统,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可笑。

元和帝看向孙儿,“延年,你要让他们好好看看,好好瞧瞧,光武子孙,不堕威名。”

“是,皇爷爷,孙儿懂。”

刘禄宝听了,越发不懂圣上了,他不懂圣上到底有没有怀疑过太孙半点?但此事已经不重要了。

一直到凌晨,严大人再次进殿,又交了一份供词,这次还有所谓太孙指使的‘证据’。

桌上放着东宫的牌子。

历延年一看,便笑了声。元和帝问怎么了。

“这是最初东宫的牌子,不过皇爷爷您知道的,南珠不喜欢太沉闷刻板的,说玄铁牌子稀松平常,很容易做了赝品。”

严大人心想,牌子雕刻确实很容易造假,但玄铁可不一般。

寻常百姓压根见不到玄铁,就是有机会搞来的,若不是见过真的牌子长什么样,又怎么会做出一模一样的假的呢?

“南珠说不好看,要融了。”历延年叫信四进来,“你的腰牌递给严大人。”

信四从腰间扯下腰牌,递给严大人。

还是玄铁,但这玄铁又散发着绿油油的光,乍一看还是通体漆黑,但在光线下折射能看到绿意,而且牌子大小也从寻常长方形腰牌,变成了玉佩大小,还有弧度——

“是猫爪。”历延年解释。

前头是东宫二字,翻过来,后面刻着牌子拥有者姓名、职位、年龄,打造的时间,像他手里这块职位是东宫侍卫长信四。

“每年一换。”

严大人点点头,将牌子递给刘公公。两块牌子放在桌上,都不用仔细辨别,一眼就知道不对劲了。

“敢问太孙,原先那批牌子,是交由谁处理了?”

信四说:“曾交给内务院融了,因这玄铁难融,我们主——太孙妃殿下在东宫没趁手家伙什融不下来,就让内务院去办。”

这下又查内务院。

严不倦早猜到后宫定有奸细,不然行刺这事,不会这般轻易成功的,定是有人在内部里应外合接应。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历延年请皇爷爷先去睡一会。元和帝也熬不住了,点点头说:“朕去躺一躺,刘禄宝,有什么事听太孙吩咐。”

“喏。”刘禄宝应是,送圣上就寝。

案桌上那两块玄铁牌子,算是彻底替太孙洗干净了,圣上才放了心。到了后半夜,元和帝发烧,幸好御医一直伴驾没走,当即是给圣上下了针,解了高烧。

也是破晓时分,严大人再次来了,这次的供词厚厚一沓,从刺客那儿撬不出来,但内务院就好‘问’了。

除了供词外,还有严大人推断的,方便圣上一目了然观看。

历延年看完后,沉默了下,去了寝殿内。

“怎么了?”元和帝声音又粗粝许多,喘着粗气,脸皮青红,已经降了烧,可还是面色不正常,整个人像老了十岁。

历延年让御医先下去,叫了严大人进来。

“查到了祖母宫内。”

元和帝不敢置信,胸膛起伏,喘着粗气,又栽倒在床上,历延年赶紧喊御医,又是一顿折腾,元和帝缓过来了,不在意御医叮嘱的不可动怒,而是看向严不倦。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圣上,是永乐宫大宫女云彩姑姑,还有总管太监认下的一儿子太监供词……”

因为是皇后宫里,严不倦并未直接上门拿人,要问过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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