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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里来信读信,这在王府是一项重大活动。今日黎王爷出门没在府里,黎暮珂是接到信后都不敢擅自打开,又心痒难耐,不知道阿叔说些什么。

王妃也是,难得让府里下人去外头寻王爷,让王爷早早回府。

成亲这么多年,黎南漳外出,哪怕是府里有事,邹氏都不会派人去寻黎南漳,打扰黎南漳办公的。

可见京里小郡王来信重要程度。

半个时辰后,黎王爷是跳下马,火急火燎往家里冲,一边喊:“南珠信回来了?写什么?”

“爹您没回来,还没拆呢。”黎暮珂先道。

黎南漳脚步才略略缓了些,到了正院,胸口还是起伏的。黎暮珂就怕爹太急了,才大声先说,爹年纪也不小了,这上下马赶着回来,走路大步流星,别喘不上气来。

但黎暮珂不敢说。

邹氏倒是劝了句,说信在,等你回来一起看。

“我不急,我急啥,就是行军时留的习惯,习惯走快了。”黎王爷嘴硬。

兄弟俩倒是如出一辙。

两封信,黎王爷一看信封歪七扭八那狗爬得字,老脸都乐开了花,先拆这个,这是他宝贝弟弟南珠写的。之后黎王爷打开读,是老眼有点花,凑近了才念,一字一句的。

“这臭小子,才去京里多久,说话都文绉绉的了。”

“吃了三大碗饭,哈哈,好,能吃就是好。”

“……这不像样,在宫里哪能天天顿顿睡到九十点的。”黎王爷嘴上怪着弟弟,脸都能笑烂了,能吃能睡多好,跟在家里一样,宫里怎么了,宫里就要天天天不亮熬油起床吗。

那可不行。

读了三大张,黎王爷是放了心,最后两行,念完,说:“不才是谁?南珠新养了狗叫不才?生了狗崽崽了?这也好,回头给他打一些狗头猫头,还有旺财的玩具也送一些,旺财有远在京里的弟弟了。”

邹氏听着有些不对,但被丈夫后头话搞糊涂了,想着不才、旺财,那确实是像狗兄弟,便说:“还是另做新玩具,我再给两个小崽崽缝个小披风,以前旺财小时候,我就给做了个,不能厚此薄彼了。”

黎南漳就想到弟弟给旺财带了披风,那是红彤彤的,上头还绣着旺财二字,他弟弟爱不释手,在前头迈着两条短腿跑,后头旺财哒哒哒的跟在后头,披风哗啦啦的。

挺神气。

“好,你仔细眼睛,要是伤神了就让下头做,又不是当年了。”黎王爷心疼老妻。

当年南珠才八九岁,妻子那时也年轻,跟那会不能比。

秦静便说:“娘,我跟娘一道做,给旺财也做件新衣。”

“好啊。”邹氏是好久没动针线,但给小狗做件披风那倒是没问题,反正闲着也闲着,如今儿媳妇来一同做针线活,还能说说话。

这有什么。

一家人畅聊着南珠/阿叔/二爷爷的信,对未曾蒙面的‘不才’和红豆小糕狗崽崽那是带着浓浓的滤镜,特别情深。倒是桌上太孙写的信,还是一家人聊了又聊,意犹未尽说完了,才想起来太孙的信。

黎王爷对太孙的信都不亲自拆和念,让儿子代劳,他喝着茶,把弟弟写的再看一遍,他就说南珠好久没尝云腿肯定爱,你瞧瞧吃了三大碗,没出息的样……

黎暮珂读了个开头两句,就晴天霹雳。

“爹、爹。”都结巴了。

黎王爷对儿子是严父,虎着脸说:“多大人了,结结巴巴的,就是一封信,还读不明白了?”

“不是,爹。”黎暮珂怕挨打,但这事真要说清楚,说:“太孙信里说,是阿叔生了,阿叔生了双生胎,老大哥儿叫红豆,小的弟弟叫小糕……”

声音越来越弱。

黎王爷:……

脑子也没反应过来,“那不才呢?旺财的弟弟不才呢?”

黎暮珂不知道,迷茫摇头。黎王爷:“你读个屁,信给我,我瞧瞧。”然后接了,还不可置信,“怎么会呢,明明就是不才生了两个狗崽崽的……”

压根没一只叫‘不才’的狗,也没有狗崽崽。

最后两封信是并排着放,对着读,邹氏看的真切,给丈夫挽尊留颜面,说:“南珠这回写信文绉绉的,不才是说他自己……”

黎王爷还沉浸在弟弟生了两只崽子,如此循环……

不成不成,他得看看,咋就生了,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真的生了假的生了?

应该是狗吧?

咋就这么快呢?

“他小小年纪,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得吓坏了。”黎王爷沉声说。

邹氏想,跟你说,你也是大男人一个,也没经验,便说:“南珠之前不说,肯定是怕咱们担忧,怕你吓唬他。”

“我吓唬他干嘛,他是我亲弟弟,我有气也不能朝他撒。”

那就是朝太孙撒了。

邹氏不理丈夫现在无理取闹,也是寄挂,说:“现在生完了,我看太孙信里言辞还是踏实的,南珠和孩子平平安安,这是万幸。”

她生过,就知道,当时生暮珂时那是命都快要没了,倒是儿媳妇生孩子顺一些,这每人体质不同,她生了一个后,真的怕了。

更别提双生子了。

“南珠吃了不少苦头。”

黎王爷眼眶就有些微红,说:“他还是个孩子,这么要命危险的——”

“不成不成,我去看看,得亲眼看了他平安,才成。”

封地王爷无昭不得回京,黎南漳就让府里幕僚写折子,言辞要恳切,然后这段时间在府里收拾,给弟弟带东西上去。

邹氏身子骨大不如从前,是有心无力,之前往返折腾回来缓了小半年,才缓回来,这次黎南漳也不让老妻同去,邹氏便说:“那你好好看,多看看南珠和小红豆小小糕,我给他俩做衣裳,你带过去。”

“做百家衣,保佑两个小的无病无灾的。”

黎王爷打算找画师,到时候画了画带回来让妻子看。殊不知,等他折子送到京里,圣上许了,信使到昭州,走到一半,圣上驾崩了,这下八百里加急,都得回京吊唁。

……

黎南珠自然不知道他不好意思拽文会造成什么后果,有了昭州送来的食材,未来的大半个月,黎南珠每天都是美滋滋的开心。

他‘修养期’足足有一个半月,一直到四月天气暖和了,寝殿的火龙早半个月停了,红豆和小糕快百日了,现在能翻身,特别可爱。

两个都褪去了才出生时的红彤彤皱巴巴,现在就是两只软乎乎的白皮包子,红豆是发的大一点的,小糕是小点的,黎南珠拿手戳两只脸蛋,特别好玩!

大嬷嬷每次说要戳破口水泡,会流口水。

黎南珠就偷偷摸摸的捏捏戳戳,一天只干一次,十分克制,但因为他有两个孩子,所以就能戳两次。

这么算下来,生两个不亏,好玩!

圣上病好了,又上起了早朝,历延年倒是轻松许多,回来的早了。十二那段时间进宫还挺频繁的,老往永双殿去,陪圣上用午膳、晚膳,再去长宁宫请个安。

十足大孝子做派。

圣上待这个小儿子一向宠爱,有时候拿着奏章的朝臣在偏殿候着,还能听到圣上哈哈大笑声,不乏有人心思活泛,嘀咕十二皇子是不是想跟太孙‘分道’。

结果没几日,圣上一道赐婚圣旨下来,别说群臣,就是满京城的贵妇人们都哑口无言没了声。

“太孙妃还有弟弟?”

“没听说黎王爷有两个弟弟啊。”

“什么弟弟,那是干亲,认得,我听说原先就是黎家家奴,整日陪在太孙妃身边的侍卫,叫——”

叫什么众人皆知,黎信四。

贵妇人们去过别庄的,仔细回想一下就能想起来黎信四长什么样,一个个压低了声,说:“真跟个男人一般。”

“他不是男人吗?听说都二十四五了,这么大年纪……”

“上次宫中有刺客,也是此人立了大功,救驾有功,圣上也颇为看重……”

这其实就是为赐婚找补了。信四是立了功,但对元和帝说,好侍卫赏就成了,没听说为了赏下人,让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娶对方的。

只是个下人。

可就这个下人,貌若男子,年纪又大,一跃成了安郡王的郡王妃,是正妻,还不是侧的。

“难怪太孙不急,原来是有这么一出。”

东宫。

黎南珠可算是见到信四影子了,八卦劲儿恨不得和信四聊上三天三夜,说:“你听见外头传了没,你是我用的美人计,专门勾引十二的,目的就是帮历延年扫除多余的威胁。”

十二那脑子算什么威胁。

“你可美可美了。”

要是信四没点可取之处,怎么能坐上安郡王妃位置呢。

信四是老实巴交一张脸,声音平平说:“小的听到的另一道版本,说小的容貌没什么稀罕的,不过床上功夫有些东西……”

黎南珠:噗!

“你哪里听来的这个啊?”

信四老实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和包容来,“十二皇子跟小的说的。”

黎南珠抱肚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他是不是点你啊,信四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在床上亏待了十二啊,十二跟你说这个。”

信四不置可否,才不会说床笫之事。

“距离你们大婚,你还是学这些,别真老实巴交什么不会,这样吧我把我压箱宝给你……”太孙妃这几日也可忙了,他要给他弟弟黎信四准备嫁妆,最主要的是,他家崽崽百日宴了。

圣上说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