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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么一折腾,再次上床都困了,顾兆亲了亲老婆脸蛋说了声睡,夫夫俩抱着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早,黎周周烧早饭,顾兆穿了衣裳出门了一趟,没一会回来,说:“我刚问了下,隔壁马家这几天不用推车,我已经说好了,周周你买下水柴火这些先借他家使,车子订做估计还要几天,到时候送一些马家下水就成。”

“好,知道了,相公快吃早饭吧。”

黎周周心里甜,没想到相公忙活跑出去是因为这个。

吃了早饭,顾兆换了校服,亲了老婆便急忙出门。他发现人一旦踩点到校,好像就回不去之前松快时间,今天又是到了教室刚坐定,笔墨纸砚掏出来,外头就打铃了。

郑辉今个元气满满,又恢复以往的热情话多模样,说:“你啊这么赶,还不如和我们一同住校。”

“住校被窝里能有老婆吗?你单身,你可怜,你懂什么。”顾兆哼哼没客气说。

郑辉面上便气结,说:“我也是有妻子的。”

“所以呢?你晚上还是和二哥睡。”

严谨信正温书,头也不抬否认:“各睡各的床铺。”

然后打铃了,各回各座位。

郑辉别看刚和顾兆吵嘴,脸上气,其实心里是高兴的,他觉得自说开后,他心里松快,顾兆和他说话随性了几分,跟之前板板正正叫他郑兄不同。

亲切了许多。

就连严谨信,最初两人吵起来,话不投机,可如今也颇多包容。郑辉定了心神开始念书,只是想着来官学没错,遇到了良友。

中午时,自然说到明日沐休时间。

郑辉伸了个懒腰,说明个定要好好松快松快,去吃个好的,请顾兆和严谨信两位下酒楼,“……说金玉楼的一道菊花鱼特别好吃,酸甜可口的,鱼身做的像是盛开的菊花般漂亮,来府县这么久,之前安顿下来一直听说没去过,怎么样,明日咱们兄弟三人去吃一吃,还有那桂花酒。”

“不去。”严谨信拒绝。

郑辉便说:“我把二人当兄弟,你可别跟我说什么不受撅来之食。”

“我想温书。”

郑辉便看顾兆,知道要是顾兆去了,他们在说动说动,严谨信定会去。谁知道顾兆摆手开心说:“我也不去,明个有事,不是搪塞你,我家周周要开张做营生,赚钱养我,我得在家打个下手。”

“你不去,他不去,我一人去多无聊,不去了。”郑辉叹气。这菊花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

他这俩兄弟什么都好,品行正直为人可靠,是顶顶好的正人君子,可一人提起来满嘴是他家夫郎,另一人提起来全是要看书温书。

唉。

“你俩是不是没去过我家?要是不嫌弃,可以来我家做客。”顾兆想着拉壮丁,明日忙起来,有着打下手的。

郑辉就是吉祥物,人活络热情,严谨信嘛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能干活的勤快可靠之人。

顾兆满脸真诚邀请二位兄弟,是兄弟就砍几刀!

“离我家不远,走不到一刻就是书斋。”

严谨信本来要说出口婉拒话动摇了。顾兆又补充:“我上次和郑兄去看书,有几本是京城新到的,不买去看看也成。”

“那明日我便叨扰了。”严谨信答应下来。

郑辉:……

顾兆看向郑辉。郑辉痛快答应下来,说:“不管吃什么,反正不想在书院待着,多无趣啊,走走也好。”

于是便定了明日,郑辉和严谨信一大早去黎家。

“到了石榴巷你们问黎家院在哪就成。”顾兆说。

郑辉是每次听顾兆说黎家院、他是黎家人心里都复杂,不知道为什么顾兆可以如此坦诚赤裸的说出来,难道心里就没有半丝芥蒂?不怕别人说他骨头软靠哥儿不是男子汉吗?

因为他娶了府尊庶女,家里长辈提起来便夸说大哥寻的好亲事,以后要好好对待人家,人家可是府尊之女到了咱家委屈了,镇上其他叔伯说起,便是郑家结了一门好亲事。

句句夸赞,可在郑辉眼里,那是句句背后都是嘲笑讽刺他们家攀附府尊,连他这次中了秀才,家里人不说是他勤勉读书来的,而是说多亏娶了府尊之女。

娶妻已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为何前两次没中?为何非是这次中?

他二十多年苦读,结果全成了靠妻家关系攀爬上来的。郑辉心里能不堵的慌?这次考中后,来府县官学,家里父母便说让妻子同他一起,在官学旁租个院子,有妻子仆人照顾他。

郑辉不愿,他宁愿睡院舍,虽是苦了些不方便,可自由自在。若是下次考中了举人,家里还有什么话说?总不会又说是靠了妻家吧?

因为心中芥蒂,郑辉对着妻子越来越冷淡,到了官学中像是换了个新天地,没人认识他,便打下主意,不会说家里的事情,可没想到碰到个顾兆这么个入赘婿。

时时提及他家夫郎不说,每次还满脸光荣。

郑辉觉得自己已经够屈辱了,没成想新同学上门入赘还是上的哥儿门,按道理来说应该更坚定避之不及,不在书院提及家里事,怎么就顾兆能坦然至此。

“事实如此,我说不说都改变不了我是黎家上门婿。至于为什么要提,当然是我高兴啊,我家周周那么好,我说起他我心情好。再说了,旁人想法认定我什么,我管他们作甚,又不是他们供我读书,给我做饭,帮我缝衣,关心疼惜我……”

合法夫夫,为什么羞于启齿。顾兆理直气壮说。当然房中之事就不提了。

郑辉又被顾兆的言论洗了一次脑,觉得顾兆说的都对,回去翻来覆去睡不着,严谨信吵得出声问怎么了。郑辉坐起来说了一通心里烦闷。

“兆弟心胸宽广,意志坚定,非常人能及。”严谨信夸赞顾兆,然后就不管郑辉了,虽说明日不上课,可还要去书斋和黎家。

郑辉喃喃念:“是啊,我就是太在意旁人看法,不如兆弟洒脱,亏我自诩不在意名利,要真是不在意名,也不会这般介意,藏着掖着……”

这一日,白日里早上黎周周收拾完锅碗,院门响动,马嫂子推着家里推车亲自送过来了,还有昨日黎周周送卤煮的碗,都是洗干净了。

“我家这几日不用车,尽管放心使。”马嫂子拿了车上的碗递过去,夸赞:“昨个闹了笑话,我乍一听下水都不敢吃,后来我男人说好吃,我才下了筷子,味好,真好。”

黎周周接了碗,得了夸,先谢了马嫂子送车,说:“不怕嫂子笑话,我家以前在乡下,没听过还有收夜香的钱,如今住过来,我家相公读书、租院子、买纸笔,这些花销大,就琢磨想个营生买卖。”

“那确实,读书人是开销大。”马嫂子很同感的点头,说起来:“我之前不是说了,我家小叔子也念书,还是上的村里私塾一年束脩二两,平日纸笔等等,过年过节要给夫子送礼,这些都是费钱的。”

“也是我家就供这么一个读书人,不然哪敢想啊。”

黎周周不好问下去,便笑笑。马嫂子送完车说了两句便也回去了。

肉铺摊子老板扛了半扇猪扔到摊子上,摊位前头已经排了队伍。

“老朱,要一斤的肥板回去熬猪油,再来一斤肥瘦的。”

猪肉铺就叫朱肉,老板姓朱。正好合了这行买卖。

刀锋磨的利,沉甸甸的刀在朱老板手里头就精巧了,一刀尖下去,三两下就两块肉就出来了,买肉的客人摆手说不用小伙计称了,直接上手装了筐,笑说:“老朱这手艺比称还准,买了这么多年了,只多不少,走了。”

来买肉的熟客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当然也有过日子留心的,不开口说话,小伙计便上称,每次都正正好,从没缺过半点肉。

“师傅,您这手艺我啥时候才能学会啊?”

“干个七年八年的就差不多了。”朱老板说完便瞧见远处推着车的男人,昨个儿买下水的?

那半桶的下水,自家吃也一天也吃不完。

朱老板心里嘀咕,今个来买肉的吧?再瞧这男人,高高大大的,穿的虽然普通了些,但衣裳干净,人也收拾利索,没准是哪家客栈、铺子管采买肉的,昨个来探探路?

黎周周停了车放一旁,说:“老板,我来买下水。”

朱老板:……

“我记得你,昨个儿买了半桶,咋你家吃完了?”实在是好奇。

谁家下水这么吃法的。

黎周周说:“不瞒老板,我家有个手艺专门做下水的,之前在乡下,如今搬到府县,我家相公读书开销大,我就想做个营生买卖,以后可能天天要来买下水,昨个的钱给的少了,老板还是多算一些。”

朱老板心里先是一惊,脱口而出:“你是哥儿啊。”

“是。”黎周周点头。

朱老板一时不知道说啥,他做猪肉买卖做了这么多年,来往客人都见过,可还真没见过这么像男人的哥儿,难怪家里头男人能放心夫郎出来做营生。

想完了这些边角八卦,朱老板才想起来刚这位夫郎说,下水买卖?

这下水还能买卖做吃食啊?不怕赔了钱?

于是又无语住了,猜这夫郎也是可怜人,模样长成这样了,相公还要读书,只能辛辛苦苦出来干活,正经营生怕是没本钱,只能往这边想。唉。

“下水我能问你要多少,多了这不是坑人的吗。”朱老板硬邦邦回了句。

黎周周便解释:“昨个十文一桶太便宜,我做买卖,以后赚了钱,老板你给我的本低了,我怕你以后不快。”

这夫郎老实性子,也就乡下来的才会这么说。朱老板同情,当然更多的是觉得夫郎说话可笑,啥下水买卖还怕他亏,他亏啥。这下水平日里卖都没人要,就是有钱人家给狗都不吃。

“你别说了,就十文一桶,街坊四邻都知道我老朱这人,做买卖这么多年从不干骗人缺斤少两的事,一口唾沫一个钉,就这样了,你能赚钱那是你的本事,赚不了砸手里了,也别赖着我让我还你十文钱就成。”朱老板说的一锤定音。

黎周周:……

“我家相公说——”

“啥你家相公,买多少?”朱老板不耐烦打断,都说了十文一桶,这夫郎怎么这么烦,就没见过嫌便宜的,又不是啥大户人家,“买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