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府县生活16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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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闹事的跪地哭着赔不是,求顾秀才原谅,不要拉他去见官。
围观路人义愤填膺纷纷说要告官、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顾兆先一把将人扶起来,声音温和说:“你是有错,可背后指使你来我家铺子闹事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害人之心,你一小人,人微言轻,我今日不拉你见官也可——”
顾兆话还没说完,闹事的先痛哭流涕说只要不见官让他干什么都成。
“别怕,我家又不会指使你害谁。”顾兆拍了拍对方胳膊,似是安慰,又拱手跟路人行礼说:“劳烦各位给黎家铺子做个见证,我将今日之事如实写上,这位确认无误按了指印,这么做也是防着以后金玉酒楼掌柜想倒打一耙生什么变故。”
“若是各位有哪位热心正义人士,留了地址,以后万一对簿公堂帮我黎家今日之事做个见证。”顾兆苦笑一声,“我们外来的,我在府县求学,夫郎为了生计与供我读书每日奔波,黎家来府县半年不到,没什么根基,没曾想会惹上这样一位——唉,各位即便是怕,不愿作证,顾某与家人也不会说什么,大家都是讨生活不易,还要多谢各位对黎记卤煮的支持。”
瞧热闹的路人看看热闹就成,一听顾秀才说要留地址,以后还要上公堂做什么认证,那一个个便怯了场,何必搅进这样麻烦事,而且金玉酒楼那么大,他们一个普通百姓,没必要掺和。
可也有人为顾秀才一番话说动,且骨子里热腾腾的。方老板便是其一。他也是小地方来做生意买卖的,黎家一个小小铺子没有靠山,就如他刚来府县做生意时一般,遭受同行的红眼,使着阴招,不由心里一热,扬声说:“我来!顾秀才只管写,若是以后因为今日之事攀扯不清,我便做个见证。”
方老板话也说的全,没那么实心眼,就是做人证也是为今日之事,旁的他可管不了。
黎周周早早拿了纸笔过来,顾兆写完了,诵读了一遍,他写的直白,众人都听得懂,便让闹事的画押按指印,那闹事的刚做犹豫状,顾兆便利落收回纸眼神也冷了,显然是那就见官。
闹事的一见哪敢还犹豫,赶紧求着画押按了指印。
人群中方老板连着其他两位热心人士也留了地址姓名,为了表其感谢,顾兆说:“明日家里还卤别的新鲜花样,到时候送给三位尝尝鲜。”
这三人当即高兴,本来留了地址心里刚升起一些麻烦来,这会也没了。
倒是好。
人群中围观的,一听有免费送的,不由遗憾刚没主动站出来帮黎家,不就是说两句话的事,而且以后去不去见官谁知道呢。
半个时辰,这场闹剧热闹散了。
顾兆跟闹事的说:“你回去告诉指使你的人,我家今日不追究那是因为做生意和气发财,可之后要是还用宵小手段,便让他想想,若是我顾某高中呢。”
这闹事的忙不迭的点头,软着两条腿跑的踉跄溜了。
今日算是震慑一二。真见官那就是小事大做,毕竟闹事的被戳破,黎家生意没受什么影响,还白得了一文钱——牌子还回来了,这要是拉人见官,府尊可能对他们家也没了好印象。
现如今,要不是打死人、逼家产,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不然百姓是不可能上衙门告状的。有些地方官,还有不成文规矩,百姓来告状,身上无功名,不问对错,一律先打个十板子五板子的,以防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拿来衙门攀扯,浪费时间。
一府县令,断官司是工作内容的小部分。
其实现在很多地方官都是抱着大差不差混日子,反正原身以前便是,和他同级的地方官都是如是。
不求往上调,毕竟县令是正七品,地方管辖一把手,在往上那就是州府,知州大人正五品,中间从六、正六、从五、正五这四个官阶,很少数人能一跃这么多直接当知州一把手,更多的是去了州府做副,或者调任别的地方也是做个副手。
再或者进京。这个难度系数高了些,除非家里有关系或者钱,打通人脉才能调京城。
同是一批的进士,成绩顶尖的一甲是肯定进翰林,二甲考试择优录进,剩下的那些人,家中有门路的自然留京城,有钱的那就花银子买通去地方官,做地方官县令那也有区别,江南富饶一带和边远穷苦地区,后者自然是没钱没门路的寒门士子了。
能不犯错能不动就不动,这就是寒门出身的地方官选择。除非是天降运道,你在位期间作出什么大功绩,比如田地收成翻倍。
对小农为本的封建王朝来说,这就是天大的功绩了。
顾兆打听过了,如今的府尊在宁平府县已经十六年了,一直没挪过窝,可见背后是没什么靠山人脉,所以为什么乍听西坪村税收多了,亲自过来给黎家发牌子,还给包了一百两银子。
府尊也是激动吧,事关他的前程。
如今的府尊肯定是一心扎在农田上了。
再有就是人情——人和人平等那是人情,下位者对上位者那可不是人情,顾兆想的明白,他现在借着府尊匾额震慑一二可,要是去告官动了这层关系,那真划不来。
综上所述,见官是不可能的,希望金玉酒楼这次后不要来硬的。
“没事,收拾吧。”顾兆同周周爹说。
三人关了铺子,隔绝了外头的目光,不过隔不了隔壁两邻说话闲谈声:“诶呦没想到黎家还有府尊大人赠的匾额。”、“我瞧了又瞧,不愧是府尊大人写的字,就是好。”
说话的是许阿婶,许阿婶不识字的,不过就是拍拍府尊大人马屁。
“真是没想到,一个庄稼汉子还有这样的本事。”
“也不能这么说,府尊大人都赞扬了黎家,这说明黎家人也是好。”
“那倒是,肥田的法子都不藏私,你说真有翻一翻的法子?”
“应当是有的,没看府尊大人都给了匾额了吗。”
……
闹事的还没回酒楼,掌柜的已经听到了事情败露的风声。石榴街离着金玉酒楼又不远,走路不到两刻,要是跑就更快了。
闹事的弟弟一直藏在角落暗处听着,一看不对,赶紧跑回去跟掌柜的求助,说黎家咋还要见官,还有府尊匾额,求掌柜的救他兄弟。
跑过去是气喘吁吁的,说话也只字半语,来回颠倒那几句。
掌柜的一听府尊大人,顿时也吓得手软,咋还跟府尊大人攀扯上关系了?黎家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靠山在?再听见官,吓得额头直冒冷汗,直问那闹事弟弟话说清楚。
可闹事的弟弟也是听了一半跑回来的,哭着求掌柜救救他哥,可不能见官啊云云。
掌管的一听事情严重了,当时是翻脸不认人,说不要随便攀扯,你们兄弟去黎家闹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即便是见官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指使的。
又没写什么东西,口头上吩咐的,不认就成。掌柜的心略略安定了些。
这下换那弟弟傻眼了,还被掌柜的叫了小二赶了出去,又恨又急,不知道哥哥咋样,早知道就不为了那五十文钱做这等恶事了。
直到见到哥哥全须全尾回来,虽然脸发白,腿软着,像是没了半条命,可好歹人回来了没见官就成,弟弟把掌柜的话说了,“……这是想拿咱们兄弟二人做替罪羊顶罪的。”
“算了,酒楼不是咱们能计较的,要是说的多了闹起来,连给出去的钱要收回去,就当吃个亏吧。”闹事的吓破了胆,现在是只想回家,以后再也不敢接这样的事了。
那弟弟便问黎家说告官,怎么最后没去。
“黎家人好,心善,放了我这一次,可我觉得顾秀才……”哥哥越说声越小。
弟弟还好奇问怎么顾秀才咋了,哥哥便摇头说没什么,可心里一直记着,刚他犹豫画押按指印时,顾秀才看他的眼神有多冷,不是唬他的,是真的要送他见官坐牢的。
幸好幸好。
这事便罢。
后来掌柜的打听清楚了,人不敢当着他鼻子说三道四,可瞧他眼神不对劲,掌柜的迎来送往脸皮厚,不在意这些,听清原委不由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府尊大人的亲戚,只是送了一块匾额。
那就还好。掌柜的心里安生些,觉得事不重。
金玉酒楼老板听了后,思忖一二说:“以后别动这些心思了,卤煮法子的事只能明着来……你明日带了礼去黎家赔不是,就说底下的人乱来,想卖酒楼一个好,酒楼也是受了蒙蔽的。”
这些话不用老板教,掌柜的都明白。府县说大是大,可石榴街离酒楼近啊,尤其黎记卤煮风头现在好,今天的事传出去,酒楼名声要坏了,十几年的老酒楼了犯不着跟着黎记卤煮碰,该低头就低头。
“有一句是对的,那黎记卤煮虽不是府尊的亲戚,没有根基小买卖一个,可黎家养了一位秀才,这秀才还在府尊面前挂了名,要是以后真有了本事,中了举。”老板说给掌柜的听。
掌柜的立刻弓着腰,这下后怕了。
还是老板想的周道,做生意和气生财,他之前是眼高了没想到这一层。
这下是真记住了,明日去黎家赔不是,态度可要好。
石榴巷黎家院子。
黎周周一边做饭,顾兆就在灶屋打下手,拾了一盆子的花生,泥土冲洗干净,把盆子递给周周,黎周周放了后灶上,火势小,慢慢煮好入味。
这是给爹做的盐水卤花生。
“相公你说的啥稀罕的?”
“明个买个猪头回来,这猪头肉卤着也好吃。”顾兆说。
猪头肉比起下水自然是贵一些,因为猪头肉多,尤其肥腻的多,现在人肚里缺油水,不能见天都吃荤腥,因此爱吃肥的多,肥的也贵。
可猪头毕竟比不上正儿八经的猪肉,价略贱一些。
“其实要是单猪耳朵更好。”顾兆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单买,还是要全买整个猪头。”
黎周周说:“先买一只回来我试试分开卤。”又解释说:“郑大哥给的大料价钱便宜,原先铺子里一大锅,糖、料、酱、酒,算上柴火,一锅下来本就在九十文多,能卖出三十勺这就是二百一十文,刨去本,一天能赚一百二十文。现如今,那一锅料就便宜了十文。”
这还是铺子那大锅的,一天能赚一百三十文钱。早上卤鸡豆腐豆干卤蛋是一锅,成本如今也便宜了八文左右,那锅刨去本能赚个七十多文。
整个成本降下来约莫快二十文,整一只卤猪头肉也成,先试试。
还有个原因,黎周周之前试着卤鸡,每日也卖的干净,所以有了信心,加上相公猪头可以卤,那定然没问题的。
“我家周周也是数学小天才,咱们这是夫唱夫随。”顾兆逗老婆。
黎周周先笑了下,难得说了句俏皮话。
“那自然,漂亮小相公可要跟着我。”
“跟跟跟,不仅跟着我家周周,还要粘着呢。”顾兆要啥脸,立刻粘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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