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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本来是想装着胆子说他威风,把话岔过去,可看男人脸越来越黑,高声慢慢萎了下去,乖乖说:“好嘛好嘛,你别吓唬我了,我回来周周哥还生气了,我第一次见周周哥生气,可吓人了,说我下次在这样不顾自己安全,就不让我干了。”

“没有下次。”严谨信黑着脸说:“再这样就回家。”

柳树在周周哥面前乖乖说知道了,这会在男人面前可是一肚子委屈,哇一声哭出来,扑到男人怀里拿拳头锤男人,眼泪鼻涕糊男人衣裳上,“我都疼要死了,你还说这种话,你是不是没良心啊,你都不担心我!”

“我还白白让你三回呜哇呜哇~”

黎家小院,今日放暑假,顾兆在家,听到隔壁哭声,嘀咕了句跟救护车似得乌拉乌拉,光听声音响了。

整天粘着他家周周,一口一个周周哥。

“周周哥,你干嘛去?”

黎周周:……

“相公你别闹,小树哭这么厉害我过去看看。”

顾兆:“柳夫郎光嗓门大了,有我二哥在指定没大事,没准现在秋后算账,被发现了上次花生事,拿哭声制住二哥呢。”

“真?”黎周周脚步不动了,侧着耳朵听了会,果然声音越来越小了,“相公你说准了,没事了。”

顾兆搓老婆脸,“你呀,整天小树,柳夫郎整天周周哥,漂亮小相公是不漂亮了,还是不会撒娇了,让我家周周哥不惦记着了。”

“……相公。”

“软软乖乖叫相公没用,爹没在屋,快亲亲,主动亲亲了,小相公就不搓周周哥脸了。”

黎周周笑着凑过去亲了相公一口,顾兆是美滋滋。

隔壁屋,柳树是不哭了,还挺痛快,他锤男人锤手都疼了,一双哭过眼,说:“反正我不回去了,你让我回去我就哭。”

“……由你。”

“那你租骡车回去,这样早早回去干完活了早早回来,别舍不得钱拿腿走了,走回去得累坏了。”柳树以前知道府县离家远,可不知道多远,他自己坐骡车都坐屁股痛。

“正好石粉买回去了。”

“还有给阿奶和婆母公爹买东西。”

“告诉家里我都好。”

柳树絮絮叨叨交代完了,又是虎虎生威了,问男人听见了没。严谨信扫过去,柳树:“……那你别忘了要记住。”

“嗯。”

这个农假严谨信一人回去,租骡车,柳树掏钱,上头还有拉东西。至于柳树攒六两半,严谨信也没带回去,全让柳树拿着傍身。

七月、八月,黎记卤煮上了卤盐水花生和毛豆,这个不仅食客爱吃,爹也爱吃,而且卤时间短,费不了多少柴火,进也便宜,食客们要是爱喝酒买一些用来做下酒菜。

这会送走了严谨信。

“周周哥,徐掌柜问我能不能给他家酒楼送一锅卤花生毛豆?按照咱们卖价钱再多给个一成收。”

柳树穿着短打过来说话,额头上都是细汗,“我觉得成,还有方老板老娘要过八十大寿,在十一月三,我听他说要热闹办一场,还请了戏班子搭了戏台子,当天家里院子摆席面,说可惜咱家卤煮每日卖快,还限量。”

“我就想,要是提前准备了,那时候天凉,咱们夜里烧,等早上了方家人派来拉,或者咱们送过去都成,我听方老板意思,价钱还能多给个两成,算辛苦钱。”

“我还没答应,说不拿事,回来问问你。”

黎周周:……

别说黎周周愣住了,就是顾兆都要感叹,柳夫郎是什么做生意人精,放现代那就是社交达人一个。

因为柳树长得是‘不好看’,说话坦荡还泼辣,来铺子这么久了,是真没有一个食客敢嘴上没把门,尤其知道柳夫郎是黎家请来,人也是秀才夫郎,都十分尊重客气。

以前免费茶水,柳树还给招呼添着倒,如今忙活起来了,就成了自助茶水,想喝了自己倒,想喝多少倒多少。柳树只需要洗个茶缸杯子就成,定期了拿铺子大锅烧一锅开水滚一滚烫一遍。他跟周周哥学。

食客瞧见了觉得好奇,一问,原来这么洗干净。

想想也是,热水洗油污快,可茶杯也没油污——

不管咋说,黎记卤煮进嘴里东西,两位夫郎都是干净勤快人,食客自然是心里舒服,买安心了。

现在黎记老客、熟客对铺子多了些情谊。

因为经常来买,大家在铺子里聊天说话,认识人多了聊得多了,有时候隔几天不来,其他人还惦记,这样一来一往无意中加深了对黎记感情。

在顾兆看,那免费茶水闲聊真就是铺子食客团建活动了。

……就歪打正着厉害了。

“小树你不累啊?”

“我累啥我不累,我都算好了周周哥。”柳树说着就往周周哥身边凑,一瞅顾秀才那张脸,只好心里撇撇嘴,稍微离开了一点点,高兴说:“你瞧啊,盐水花生和毛豆这俩好熟,主要是要焖一会,中午吃饭那会能倒腾开来……”

确实能做,黎周周知道,就是岔开了时间而已。

“成,你跟徐掌柜回话就说可以。”

“那周周哥方老板老娘流水席那儿呢?我觉得真成,咱们就辛苦熬一晚上,下水要开铺子倒腾不开,可方老板说了,不要下水,卤豆腐、卤鸡卤鸭还有卤排骨卤猪头肉,这些肉铺都能有富裕。”

黎周周见小树双眼是发亮,自从他给涨了工钱,小树真把铺子营生当自家精心照顾,还变着法想多赚钱。

“可以,你答应了咱就干。”

顾兆略略有几分体会到严二哥心情了,但更多是高兴,柳夫郎过来以后,他家周周一日日精神奕奕,干劲十足,变着法子想干好做好生意。

以前周周一颗心老贴着他,顾兆知道,什么都想着他爱着他,哪怕做生意也是为了给他买大院子供他读书,可如今不同,黎记卤煮是周周事业,在其中找到了乐趣,而且有个志同道合朋友。

周氏许阿婶早前会过来找周周说话闲聊,可都是鸡毛蒜皮口角官司,也不是想让周周断官司,就是吐黑泥过来,周周也不爱听这些,每次都不插嘴闲聊,久了人家也不会过来找你聊天。

每日就是闷头和爹干活。

现在好了,周周有了朋友和伙伴,生意做得红火了,遇到了小事情小问题,能有商有量解决,人更自信了。顾兆是真替老婆开心,所以虽然嘴上吃醋念叨周周哥逗周周,可没往心里去。

他希望周周更出彩更好。

卤盐水花生和毛豆卖了一个半月,府县外头村子都知道黎记收这个,因为柳树以一敌二出名,后来没人敢糊弄黎记这两位收货夫郎。

七月八月黎记生意收成创新高。

因为六月付过三个月猪肉本钱,所以算起来多吓唬人,七月时候一个月有五十五两银子,八月更多了些,有五十六两。

黎周周给小树又涨工钱。

“周周哥你别给我这么多了,我觉得二两工钱好多了,才想着法子多赚点不能让你亏了,你又给我涨一两,我得把命给你才成。”柳树拿着钱都苦哈哈脸。

黎周周就笑,“你该得,铺子生意好赚多,放心吧,就这两个月给你涨了,之后花生毛豆下去了,能轻快一些,还是按照二两给,要是以后有个月生意冷清了,那我肯定给你减了工钱。”

“那我还是希望咱家铺子赚多多。”

十月中稻米下来了,严谨信请了假,七月农假时柳树就没回去,这次严谨信以为小树还要留府县忙生意,没成想小树收拾完了包袱,买了糕点布棉花,还租了骡车说一起回去。

“我这么厉害,当然要让阿奶他们瞧瞧。”柳树说:“我跟周周哥说好了,这个月就给我一两就成了。”

正好半个月假期。

“回来还要忙活方老板老娘大寿,正巧到时候拉回来一些枣子山楂,我娘家村里家家户户都种着枣树山楂树,回来后铺子里茶水能换上这些了……”

严谨信已经习惯听小树念生意经了,要是哪一日不说,还不习惯,觉得小树是不是不舒服。

两口子坐上了骡车,高高兴兴回去了。

这半个月生意,黎周周花了半两银子雇了巷子里一位阿婶,可干了没两日,黎周周就不满了,最后只让阿婶干一些淘洗处理下水、去鸡毛鸭毛粗活。

因为阿婶干事情不精细,这就不说了,还不卫生。

小树在时候,铺子桌子上干干净净,炉子上热水供应不断,切卤好猪头肉时也是洗过双手,切完了才去干别。

阿婶正切着就往厕所跑,跑回来了也不洗手——

黎周周就不让碰锅灶了。

阿婶当时有些挂不住脸,还想拿身份压一压,可黎周周这次板着脸,很严肃,阿婶当时就把话缩回去了,只是私下里跟巷子里其他人抱怨,说黎周周难伺候,故意刁难她,就因为给她了半两银子整日把劳累活交给她。

旁人就笑说,当初你说自己成能吃苦不怕受累,半两银子啊,就干半个月,你还嫌累上了,金玉酒楼跑堂伙计一个月才半两,你要是不做了,我让我家亲戚来。

那自然是不肯了,在自家屋里也是洗洗刷刷,可有谁给她开一个铜板工钱?

叫不了委屈,还收了一箩筐挤兑话,当即灰溜溜不说了。

一日半,严谨信和柳树便到了严家村,村里人一瞧小树回来了,咋还大包小包拿着,人人挤眉弄眼打眉眼官司瞧热闹,这柳树七月时候可没回来,他家男人一个人回来了,还不知道一个人在府县干什么勾当,内涵话还没说出来,柳树先抢着调,高高兴兴说:“阿奶,相公可厉害有本事啦,读书拿了第一,学院奖励了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