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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这出戏,百姓看了听了自然是骂前朝的皇帝,骂奸臣,前朝做坏事太多气数已尽,大历才是正统紫微星,感恩戴德歌颂大历。

舆论造势嘛。

两折子戏下来已经快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了,张妈妈蓝妈妈抱着下去回屋了,大人们眼圈泛红依依不舍的,可也听不下全套,全套那得七个折子。

顾兆说明日白天再听。

戏散了,戏子行礼,那自然是要给赏钱的。在座的几乎都给了,就是连过日子节省的长辈们都给了,多多少少的关系,可见这戏大家听了都觉得好,捧个场。

下人挑灯回去,柳树走在男人后头,还很愤愤握拳,嘴里说着刚才看戏的激愤之语,一扭头就看到自家男人肃着一张脸眼眶也泛红了。

男人刚也哭了?

“你是不是哭了?”柳树为了顾全男人面子还小声问。

严谨信否认,“不是,夜里风大,沙土吹进了眼,我揉的。”

柳树:“那你指定背着我偷偷哭了,不然咋可能话这么多跟我解释。”

严谨信:……

“哈哈你别害臊嘛,这有啥,我刚哭了还擤鼻涕了。”柳树突然发现男人黑着脸也没啥可怕的,看个戏偷偷哭,还不敢光明正大的!

今晚夜里是没人泡温泉,个个困的倒床就睡,第二天准时醒来看戏。

顾兆:……

看了一早上也没看完,可吃了午饭,要回京,不然晚了关了城门回不去,第二天他们仨还要上班的。

“等下次请了戏班过来再听完后头的两折。”顾兆跟周周说。

可这时候的顾兆不知道,以后三家聚在一起能听戏看戏要隔好多年后了。

大家收拾收拾,返京了。

回去路上碰到了打马去郊外庄子方向的五皇子,三家马车照旧避让一处,五皇子骑马队伍一阵风过去,除了尘土飞扬也没怎么的。

只是不知道因为何,五皇子赶得这么急。

回到京中,三家各回各家,收拾整理不提了。当天吃的清淡,连着两天都是盛宴,顾兆说煮点稀饭,配点酱菜吃吃,吃饭了洗漱早早歇着。

第二天继续恢复京中翰林小官的日常。

顾兆去梁师兄府上交作业,被梁师兄打趣了两句孜然这宝贝后,顾兆岔开话题说起了容府庄子送羊兔的事,“……我没见容家管事,让马管家隔几日送些酱菜野菜打发了。”

“成吗?”

梁子致笑的爽朗,说:“成。不过一个庄子上的管事而已,没什么的。”又说:“容家与我伯父有几分交往,与我没什么关系。”

顾兆猜的没错,就是体面客气话。

现在人礼节很重,越是门阀士族越重,容家庄子管事上门带了些薄礼特产,说明也不是结交拉关系,就是打个招呼的话。

见完了老师师兄,又收获了一堆作业,顾兆坐车回家了。

之后的日子没什么特别,顾兆和严谨信在翰林院看书喝茶做文章,没修书,下班回来陪着福宝玩玩逗趣,到了休沐前一天,中午就偷懒下班,三兄弟约着小酒馆喝喝酒聊聊天,交流下最近的工作和生活。

“……对了,差点忘了,上次咱们去庄子回来不是遇到了五皇子吗?回来后我听下头人说了,容家那位惊才绝艳的容四公子病了,去庄子里头养病,五皇子估摸是去看表弟了。”郑辉说。

顾兆没听过容四公子大名,也不怪他,现在有没八卦小报,信息闭塞,他到京里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现在多了去老师那儿,再者京里大家族、官员、官二代三代太多了,名号也多,没听过正常,不算他土包子。

“有多绝?”

郑辉说:“……反正很绝,听说京中待字闺中的贵女都愿嫁给容烨。”

那就是长得绝,身世背景好,不难理解。容家现在算是低调中的奢侈贵族了。顾兆点点头,当八卦听过去了。

可能顾兆与严谨信都是不怎么关心态度,郑辉说八卦说的很没劲,提出了抗议,“你们就不多问问?”

“大哥,不是我膨胀,要是单看相貌,我回家对着镜子看就成了。”顾兆不要脸说完,又补了句,“才情写诗赋有大哥在。”

郑辉:“……”倒也是。

顾兆膨胀完了,还是老实说:“主要想见也没关系拜访。”最好是能躲就躲,他也没所求,干嘛要上门吹人家彩虹屁奉承人家。

现在安安稳稳的日子就很幸福了。

便换了话题,说起了别的,等散了,顾兆突然想起来,提了句:“五皇子妻族好像不是容家……”

“是啊,五皇子岳父是都察院的周左佥都御史,倒是六皇子娶了容家表妹。”郑辉回话,怎么刚还不好奇,现在问起来了?

左佥都御史正四品,官位不大不小,不过都察院是言官,朝中文武百官是能避让不惹就不惹,这些都察院出来的,个顶个的铁面无私正直清廉,起码表面如此。

不可能徇私的。

顾兆回去坐在车里还想,这五皇子的岳家看上去挺体面背景也不错,可借不到什么势,尤其那位周左佥都御史,更是刚正不阿见谁不对都逮着喷和杠,给上书骂死你。

要是沾亲带故的犯了错,那更是骂的惨骂的凶,有时候康景帝见了都觉得罪不至与此,不用大惊小怪,自然是被义正言辞给驳回去了。

大历朝的言官还是很‘牛的’,不过也苦,其他当官的捞钱收孝敬,言官的生活那真是拿了尺子比划来的规矩,活在规矩之中。

其身正,才能起监察作用。

这样一门亲事,顾兆想也知道,应该不是五皇子和贤妃娘娘属意的,怕是圣上给安排,轮到了后头六皇子,又给指了容家。

真是打一巴掌又给一颗甜枣。

两兄弟不是一个派系,自然抱不紧,也有掣肘容家做大的意思。

平衡之道才为上策。

如今的局势,五六皇子都有戏,那容家要支持谁,想想也知道,自然是更亲着六皇子了,毕竟容家嫡女嫁给了六皇子,诞下了嫡子,若是六皇子登了大宝,容家女一位是太后,一位是皇后,生下的孙子是太子。

五皇子虽然也是容家外孙,可跟着六皇子比差一些。

现在联姻关系很重要的。

难怪五皇子对着容家上心,表弟病了亲自看望。

顾兆也就想想,他小虾米一个,人家也瞧不上他。

日子过的平稳且忙碌,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中,期间有件好事,郑辉妻子唐柔有了,摸了脉象浅些,有两个多月还不满三个月,算算日子好像就是庙里拴娃娃那次中的。

郑辉提起来自然是高兴,说那庙准的很。

顾兆却觉得极有可能是温泉那一晚,第二天大家都起晚了,放假中心情愉快,就比较容易好怀吧?

有了是好事,大家纷纷道喜。

“不急不急,等三月稳了再说,我这是高兴咱们自己人没忍住。”郑辉说等稳住了请大家吃酒看戏。

顾兆算算日子,“那正好,刚巧赶到过年能热闹一下。”上次看戏没看完,周周和爹一直记挂着,现在郑辉要请看戏,那正好了。

他们小团体聚会是都安排上了,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京里温度骤然下降,气温变化太快,早上顾兆起来就觉得不对劲,一打开门外头冷风刺骨,雾很大,说出话都冒着寒气。

蓝妈妈送热水过来,见这天气便说:“我在京里这么多年,这天气冷的跟入冬了一样。”她突然想起来了,脸色也变了。

黎周周问怎么了。

“有一年也跟这样天气一样,康景二十八年的时候,连着下大雪都成了灾——”蓝妈妈想起来就害怕,差点活不下去了,连忙心里呸了几口,说:“也不一定,没准过几日天就晴了。”

蓝妈妈嘴上这么说,又多嘴说:“夫人,家里米粮肉还有炭火要多存一些。”

黎周周点头答应了,回头跟小树还有铺子那边也交代了,多买米粮炭火棉花这类的。他家动了起来,老京里人一瞧,家家户户都买了起来,这些东西物价也贵了一两文。

过了约有五六天,天气回暖了,蓝妈妈拍拍胸脯,虚惊一场好了好了,脸上歉意说:“夫人都怪我,这些东西买的贵了。”

“没事,都是实在东西自家能用。”反正也要过冬的,多囤一些心里安。黎周周说道。

一直到了十二月初,京里进了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不过也没下雪,就是干冷。

这日上早朝,顾兆是不用上,怀里揣着手炉坐上车去上班,等中午时才知道,今个早朝圣上震怒,发了好一通火,因为宁西州雪灾了,那大雪十一月初就开始下,陆陆续续下了能有一个月,几乎没几天好日头,那边的知州怕担责,一直瞒着没往上来报,如今拖不下去,还酌情谎报。

可有底下的官看不下去,带着血书上京来了,宁西州底下四个府县十三个镇村子不计数,冻死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路边的尸骨无人收殓,惨状可怖,这事才传了出来。

宁西州的知州还拦着灾民,不让上京不让流窜,谁要是敢跑通通打死了。

顾兆听人学舌,眉头皱得紧紧的,宁西州与京城离得不远,难怪十一月中京里天气骤降的厉害,蓝妈妈说要有雪灾,没想到不是京里,是离着京城不远的宁西州……

百姓没东西吃,衣不裹体无法驱寒,逼到这份上了,只剩下血性。

自古有灾就会出乱子。

宁西州的知州还说因为马上就过年了,不敢惊动圣上,这样大喜节日自然是求稳求和。

……康景帝当即下旨砍了。

这治理雪灾,安抚灾民,派粮派救济的活五皇子主动请缨站了出来,可惜圣上没让,派了康郡王和六皇子前去宁西州,让五皇子负责京城外,时时查看,若是有灾情流民立即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