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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周周答应下来,给相公收拾好了行礼,只是有些担心,说:“小孟出去一月多了,人到现在没回来,我有些担心。”

“这孩子老是惦记着报恩回馈,他和霖哥儿成了亲,公事要紧外,也要顾着霖哥儿,寻常护卫可以交给下面人,他放一放,让人去找找。”

“嗯。”

两人原想着,小孟留在播林安南那边是因为想‘报恩’,这孩子自尊强,因为俩人收了义子,还给他和霖哥儿婚事办的热闹,所以现在干活是加倍努力的干。

殊不知,孟见云留在那边许久没回来,还真不是寻常维护护卫队。

孟见云带着护卫队杀了南夷人。这是孟见云第一次见血的杀人,把护卫队当兵使,而他就是带领吩咐的小将。起因自然是十四。

前脚刚送走,孟见云不敢掉以轻心,南夷人下手那么狠,这么折磨那个人,谁知道是探子还是南夷逃走重要的人,怕南夷人来找,到时候摸到村子——

后来真的警戒蹲到了下来找的南夷人。

孟见云带着村民将人围了,这些南夷士兵手里有武器,乍见村民并没放在心上,护卫队见带武器的南夷兵也害怕,心生胆怯想退想逃,他们本来就是种庄稼的百姓,又不是兵,没杀过人,如何能不怕。

可有人带了头,南夷人倒下了,好像也没什么怕的。

“你们退了跑了,你们家里人呢?父母妻儿呢。”孟见云问。

这下子护卫队的男子血气给激起来了,握紧了手里的武器,跟着城里来的大人一起打。

其实这南夷兵不多,十来人罢了。

后来孟见云又留了些许日子,加强训练护卫队,要去安南那边时,村民害怕南夷派兵来替这些人报仇,孟见云就说你们这里有优势,山崖峭壁,护卫队警戒,不可能大部队下来打一个村子。

他留了十来人了都没动静,那些被杀的南夷兵都是瘦弱无能,不像是精悍的兵,那些权贵怎么会为命比草贱的人报仇?

之后孟见云去了安南一段时间,拉着护卫队锻炼防御能力,南夷地方小人口也小,见蕃国、茴国都对大历动手,唯恐落下分不到一杯羹,可真让南夷打下大历不可能的。

南夷和蕃国合谋,兵都集中到了忻州、戎州那边。

安南平平安安的。

而昭州去找孟见云也扑了空,转头去了安南,终于找到了,孟见云还以为大人有事吩咐,起料接到了老板的书信,本来严肃的神色,看到信纸封皮怔愣住了。

家书。

信中寥寥数语,都是关心之语,让他注意安全,早早回来。后面还有一张,字迹端正略带几分秀气,是李霖的字。

【家里一切都好,你要注意安全。】

就这一句,并未催促孟见云回家,也没说思念之意,可孟见云却感受到了,李霖不说这些,只是不想他为难。

他知道,李霖知道他的心思。

后来办完了公事,孟见云便返回昭州了。回去先见了老板,黎周周见人平安回来,也没受伤,这才安心,说:“快回去看看,霖哥儿见到你回来指不定要高兴哭了。”

孟见云听到‘霖哥儿’名字,眼底也柔和带着少年人的羞涩,辞别了老板,快快去了他和李霖的院子,路上脚步都快了。

送走了李妈妈,前几日车马回来了,同时跟来的还有李木的爹,连着李木同他爹的卖身契,全都到了霖哥儿手里,霖哥儿给父子俩还了身份,本来想着等李木学业成了,到时候接了李木爹过来。

小院打理的好,宁静雅致,还养了许多的花,李木爹来了后拘束了半天,就忙活起了小院的粗活,什么脏活粗活都是他干。

靠墙一溜土才翻过,就是李木爹干的。

霖哥儿想再种些别的,正听下人说种什么好。

“大夫人,种石榴树怎么样?多子。”枇杷说。

霖哥儿脸红了,然后点了头说那就种石榴树,他说完了不见动静,一扭头就看到枇杷几个都退下一边守着,院子门口的孟见云了。

顿时就傻愣在原地了,像是不敢想一般,真的回来了。

许久才眼眶微红,说一句‘回来了’都声音带着娇气和哽咽。孟见云几步上前,望着李霖红的眼,有些举手无措,而后郑重的握着李霖的双手。

“回来了。”

小别胜新婚,院子里下人都退到了一旁,小两口进了屋,一路上手都没散开,进屋坐下了,两人除了手粘着,那都是坐的板正规矩。

“我没事,你别哭,让你担心我了。”

“我红眼睛是想你的,没掉眼泪,你不许污蔑我,我知道你偷偷说我小哭包我都听见了。”

孟见云就笑,“原来你听见了。”

霖哥儿也笑,软软的嗯了声,“你这么说我,还挺好听的。”他当初听见,知道孟见云不是拿着个恶意笑话他,语气不一样。

他就知道孟见云和他一样心思。

孟见云看向李霖,说:“我想去打仗,我亏欠了黎家,想报恩还债,大人为忻州战事担忧,我想替他分忧。”

“你还是想替我挣一份功劳,是不是?不想我跟着你委屈。”霖哥儿其实看懂了,孟见云想要去打仗,字字句句不提为了他,就是不想他难受内疚。

孟见云沉默,他不想骗李霖。

替大人分忧是真,想给李霖体面也是真。

“你是最好的花,该的。”

为他弃了家里给安排的生活,没有他一言半字的许诺,就敢跑了出来,现在一切一切都是大人老板给的,孟见云也想给李霖光耀。

“你说我是地上的花,其实孟见云你是天上的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有一条,你能不能回来,花就在地里长着,好好的等你回来看看。”

孟见云郑重的点头,“好。”

……

鄚州。

顾兆紧紧皱着眉头,因为顶头上司说了,要征兵。也不是南郡这边主意,军指挥所下了令,还有天顺帝的命令,就征兵,自愿的给发钱。

“……这仗打了两年多了,先前咱们这儿还好,你没听京里使者说,上头的丰州才惨,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早开始强征兵了,咱们这儿还不急,给钱呢。”

“戎州那边早早拉了队伍,现如今到了鄚州,忻州也不会漏,还有昭州——”布政使看向顾兆,“顾大人常回昭州,这事就顾大人办吧。”

顾兆问征多少。

布政使将信函递过去,顾兆一看,五千人。昭州五千人,忻州、戎州、鄚州,还有隔壁的布政司几个州城——

如此算下来,差不多也有三五万人数。

至于征兵给的粮饷,每人一月三百文一石粗粮,至于能不能发到手——

顾兆只能应是,之后在鄚州就是一些文件公函的书面工作,多是扯皮奉承还有告他状的,是军指挥所那边的四品武将,说他慢待了处事不公如何。

“他妈的放屁,不让他招妓就是慢待!”顾兆本来就心情不好,看到递到他眼前的告状书,脏话先来了句。

屋里忠排行的几位,顿时不敢吱声,从未见过大人说脏话。不过一听,才想到原委,也在心里大骂姓王的,这些狗官,都打仗杀敌了,还忘不了裤腰带上的事,真是可恨。

若是那姓王的将军私德有亏,好色,但个人能力特别强悍,打几场胜仗,顾兆就是给低个头又能如何?可姓王的接手后,就忻州几处三五千人的仗,还能败。

七八千打三五千,七八千死的死伤的伤,几次下来现在征兵往忻州调——昭州离忻州近,鄚州的兵往戎州送。

顾兆能不骂娘。

骂完了咬咬牙把公文处理了,而后写了信让忠六先一步送回昭州,让梁大人去办,他则没走留下来去跟京里使者见一见,套套近乎,有时候人际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昭州,黎府。

王坚和苏石毅带队出货去了。

黎周周知道要征兵的事,只是没想到小孟会亲自过来跟他说要去打仗,这——黎周周当即是皱着眉,不知道该如何说,便说等顾大人回来你同他说。

“小孟要去打仗你知不知道?”黎周周私下问霖哥儿,想让霖哥儿劝一劝,这战场上不是玩闹的,会要人性命。

谁知霖哥儿点头说他知道。

“孟见云想去,他就去,我守着他。”

黎周周听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爹是不是我做的不好?但我不想成了孟见云绊脚的。”

“跟这个没关系,我私心里自然不想自家的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想让你劝劝小孟,以前干活辛苦归辛苦,可总归性命无忧,听完你说的让我想到了自己,没什么对错好不好,你们决定了那就——”

黎周周本来说那就做,愣是改口:“等顾大人回来再说,也好安排。”

霖哥儿就跟年轻时的他一样,要是相公那时候说干什么,他也支持。黎周周后来跟容烨聊起来,不由叹气,“做了长辈牵挂的多,能理解是一回事,担心也是担心。”

“他去了心里高兴。”容烨这般说。

这义子重情义,而不是亲生血缘,周周却担心至此,难怪黎府下人个个忠心耿耿,看着散漫些没京里大门户规矩重,却忠心不二最为难得。

黎周周同顾大人值得。

“他要是想当兵历练,我替他问问历——”容烨本说历无病大名,见还有下人在,便又改了口,成了对外宣称的身份,“问问我表弟。”

“成,让小孟听听,想的跟真的干不同。”

没准听完了就怕了不敢了,这杀人可不是杀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