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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只用了喝口茶的时间,就已经达到了灵明山道子要以年来计的修行进度。

和此人比起来,他这么多年的苦修,似乎全部变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说这位修行破境速度是飙飞的箭矢,那么他这个灵明山的玄感长老,最多算是在地上爬行的蜗牛。

慢到令人发指,恨不能一脚踩死。

车厢内,卫韬将灵明九变小心收好,又将那枚晶莹剔透的玉石拿到眼前。

悄无声息间,状态栏浮现眼前。

“发现灵明宝玉(破损),是否对其进行补全。”

他直接选择了否。

紧接着,一行新的字迹出现。

“发现灵明宝玉(破损),是否进行吸收。”

这一次,卫韬没有当即做出选择,而是久久沉默不语。

菱形玉石散发出朦胧的蓝色光芒。

将整个车厢尽皆映亮。

卫韬安静注视着手中玉石,终究是没有将其当即送入状态栏中。

刚才正是因为有它的助益,再加上体内复杂到了极点的血网,他才能如此顺畅地将灵明九变入门,并且直接修行到了第三变的境界。

简直比动用金币提升都更加方便快捷。

所以说,杀鸡取卵并不可取。

好东西就是要物尽其用。

至少要等他将它的利用价值榨干,用无可用之后,再让它发挥最后的光和热,填补到状态栏的金库之中。

卫韬心中定计,便再次翻开了灵明九变,很快将全部心神深入沉浸进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车外寒风呼啸,大雪夹杂着冰粒不停击打在车厢,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

拉车的骏马不时喷出一个响鼻,拖动车轮轧过路面,嘎吱嘎吱无休无止。

“灵明九变,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应该是灵明三变。”

卫韬合上卷册,闭上眼睛回忆思考。

“前七变都是量变,只要是天赋资质上佳,又契合灵明山功法的武者,只要一心一意刻苦修行,基本上都可以按部就班提升上去。

只不过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不同,速度或许会有快慢之分而已。”

“但到了第八变之后,整个修行法门就变得截然不同,不再是量变的积累,而成为了质变的跃升。

到了这个时候,对于修行者的考验才真正到来,能不能破开玄感晋入宗师,除了天赋资质、心性毅力外,还有着看脸赌运气的成分,实在是让人有些无语。”

“至于后面的第九变。”

卫韬揉捏着有些酸胀的眉心,默然许久后缓缓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没有看懂。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到一起后就变成了天书,左思右想都弄不透其中的关窍。

更不要说最后几页提到的九变归一,他甚至连字都无法认全,极大打击了不久前瞬息三变后迅速膨胀壮大的自信。

就在此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褚檐陪着小心问道,“道子,前面马上就到齐州府城,您是在此落脚休息,还是继续赶路返回山门?”

忽然,吱呀一声轻响。

车厢门被打开了。

“之前你情绪波动,真劲气血自发运转,明显是灵明九变的路数。”

卫韬语气平静,不含一丝感情,“所以说,你不是北荒武者,而是吃里扒外的教门中人。”

“道子饶命,我也是逼不得已,他们……”

褚檐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汗水,下意识地开口想要讨饶。

咔嚓!

他只感觉脑门一凉,再被风雪吹过,顿时就有种莫名诡异的舒爽感觉。

就像是摆脱了束缚,几欲乘风归去,整个人都变得无比轻盈。

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风太凉,吹得脑仁都有些发麻。

啪嗒!

一片半圆形的东西高高飞起,连着披散乱舞的黑发,打着旋落在地上。

褚檐定睛一看,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绝望恐惧。

“你,你……”

他强自支撑着,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

“谢谢你将我送到府城。”

卫韬从车厢内走出,“为了表示感谢,我才亲手送你一程,没有让你顶上三姓家奴的恶名,你应该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褚檐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

卫韬再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向着前方沉睡的府城走去。

忽然,一声喟然叹息从身后响起。

“道主,我对不起你啊。”

卫韬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只见到褚檐缓缓垂下头去,脑浆混合着鲜血,哗哗流淌一地。

整个人就此没了声息。

…………

………………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纵然是在重重深山之内,所有的一切也都被一片白茫茫所覆盖笼罩。

一道动作僵硬扭曲的身影,在湿滑的山间石阶缓步而行。

她不时在某个地方停下,静静注视着远处的雪景,目光中流露出回忆缅怀的神色。

一只毛色雪白的兔子从她脚边跑过,就在不远处扒开积雪,啃食着下面的枯草。

仿佛在它眼中,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就是块石头,没有任何威胁,也就不需要任何的警惕注意。

一人一兔,相隔数步。

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构成了一幕动静相宜的风景。

许久后,直到那只兔子消失不见,她才从所站的山石上下来,继续踏上石阶缓缓攀登。

“定玄山还是那座定玄山,只是不知道居于山中的人,和当年又有多少不同。”

罗青隽低低叹息一声,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远处那座矗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山门。

悄无声息间,她的身影渐渐变淡,仿若融入到漫天风雪之中。

入得内门,前面开始出现了平整方石铺就的宽阔道路,路的两旁则分布着各式殿宇建筑,尽显恢弘大气、肃穆庄严之气派。

罗青隽环视着异常熟悉的环境,继续沿着脚下的石路缓步而行。

而越是向内深入,她的表情便愈发疑惑凝重。

直至在定玄主殿前的广场停下脚步,这种疑惑已然达到了顶峰。

整个定玄山都静悄悄的。

空空荡荡,死寂无声。

所有弟子门人尽皆消失无踪,就只有她这个“死而复生”的派主在故地重游。

“他们的人呢?”

“偌大一个山门,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出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青隽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抬头看向前方那座大殿,一颗心不由自主缓缓下沉。

作为曾经的定玄道子,再到后来的定玄掌门,她在这里度过了数十年的时光,早已经积累了深厚的感情。

虽然后来假死脱身前往北荒,也从不认为自己变成了外人。

甚至到了现在,还保留着“定玄家长”的身份认同。

但是,此次重返山门,她却惊讶发现,家中竟然空无一人,再也没有了当年兴盛繁荣的烟火气息。

唰!

白色衣袍浮动,无数透明丝线从中涌出。

以这座殿前广场为中心,朝着四周建筑延伸。

罗青隽极力感知,想要寻找到活人存在的气息。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带来的却是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失望。

不久后,诡丝开始向内收拢,在厚重的积雪上划出密密麻麻的痕迹,最终尽数没入那具白袍笼罩下的身体。

“难道是孙洗月来过,屠灭了我定玄满门!?”

她垂下眼睛,眼神森寒冰冷,充斥着无比凛冽的杀机。

身体也在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就像是一座极度压抑的火山,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毁灭一切的可怕能量。

忽然,她猛地抬起头来,目光越过身前的定玄殿,朝着被茫茫风雪笼罩的后山看去。

天色渐暗,黑暗将临。

定玄山变得愈发死气沉沉。

但就在这片死寂中,她感知到了浓烈而又混乱的生机,就从后山方向传递过来。

还有种被人暗中观察窥视的感觉,也随之一并出现。

唰!

无数透明诡丝疯狂乱舞,带动着罗青隽向前疾行。

刹那间便已经越过数座大殿,又穿过松柏环绕的狭窄山路,来到平日里极少有人出入的定玄后山之中。

被人窥探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

那道生机也变得愈发浓烈,但混乱的感觉也随之变得更加严重,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无数诡丝交织纠缠,仿佛已经到了崩溃爆发的边缘。

不久后,罗青隽在一个漆黑的洞口停下脚步。

地面有些奇怪的粘稠,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息,就算是寒风呼啸也无法将之吹散消失。

她沉默片刻,低低叹了口气。

在最终选择进入北荒之前,她有很长时间便在这座暗无天日的洞中居住,不知道在里面度过了多少个痛苦煎熬的日夜。

此时再次站在洞口,不由得便勾起了不愿提及的回忆。

罗青隽摇了摇头,一步踏入黑暗之中。

光暗瞬间转换。

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嗡嗡作响的噪音,充斥了她的耳膜。

就像是有很多人在旁边不停说话,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各种声音混合一处,最终变成了蜂群飞舞时的轰鸣。

罗青隽丝毫不为所动,在黑暗中快速前行。

忽然,柔和光芒亮起。

一盏盏镶嵌在石壁上的灯火由近至远点燃,照亮了她前进的道路。

罗青隽微微皱眉,很快拐过一道弯,再穿过半掩的一扇金属大门。

她就在门内停住,已经可以看到山洞尽头的宽阔石厅。

里面陈设的物品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和她当初住在里面的时候并无太大不同。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盘踞在空地上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