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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似乎没有姨母说的那么可怕。

杳杳懊恼的吹了个泡泡,可能因为是穿到奶娃娃身体里的缘故,她的心性越来越像个奶娃娃了,根本控制不住本能!

众人正说笑着,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姑娘走了过来,穿着简朴素裙,头上戴着一根银簪。

她福了福,怯生生地开口:“夫人,这是我送给杳杳的礼物,是我自己做的,一点心意。”

杳杳早就听说府里有一位借住的表姑娘,是苏景毓的亲表姐,父亲原配窦如薇同胞兄长的女儿。

窦如薇是家中嫡女,唯有一位嫡出兄长,窦大爷和夫人意外过世后,窦家被庶出的窦二爷接管,窦如薇不忍心让侄女孤身留在窦府,就把窦嫣接到了苏府亲自抚养,窦如薇过世后,苏明迁顾念旧情,继续养着窦嫣,窦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苏府住了下来,平时很少出门。

杳杳不由好奇地看了两眼,窦嫣长得纤细柔弱,说话声音很小,像还没长开的花骨朵,颤颤巍巍的立在风雪中的枝头。

苏景毓看出表姐的害怕,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沈昔月含笑接过礼物,替杳杳说了声谢谢。

窦嫣送的礼物是丝线编成的发带,侧边是一朵大大的浅粉色牡丹娟花,沈昔月抬手摸去,发带针法细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不由莞尔,她知道窦嫣在苏府借住不容易,能送这样的礼物已经十分难得。

她朝窦嫣笑了笑,当即把发带戴到了杳杳胎发稀疏的脑壳上,小心翼翼地避开囟门的位置。

杳杳本就长得白白嫩嫩,戴上发带更是精致好看,大家纷纷夸奖起来。

杳杳抬起小手摸了摸稀疏的胎毛,有了发带,她再也不用担心光秃秃的脑壳了!

杳杳美滋滋地望向窦嫣,这么贴心的美人姐姐,她喜欢!

窦嫣心底松了一口气,她手里拮据,没有多少银钱,费了不少心思才想到这个礼物,来时一直忐忑不安,担心沈昔月会嫌弃。

她是三房原配的侄女,如今沈昔月新妇进门,苏明迁又杳无踪迹,她留在这里身份实在是尴尬,怕招沈昔月的烦,只能尽量不出现在沈昔月面前,如今见沈昔月这么和善,紧张感微微淡去,却不敢久留。

她又福了福,神色恭敬道:“夫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昔月看着她紧张到泛白的面色,柔声道:“你难得出来一趟,今日锦澜苑里热闹,你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不如留下陪陪杳杳和毓哥儿。”

窦嫣怯怯的抬头看了看她,见她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她留下,才点了点头。

沈昔月莞尔,望向苏景毓,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顶,“毓哥儿,现在你父亲不在,你就是三房唯一的男子汉,要保护姐姐和妹妹。”

苏景毓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望着她露出笑意的眼睛,烦躁的偏过头去。

他才不会被这个女人迷惑。

不过他已经是六岁的男子汉了,一定会保护她们的。

沈昔月面对毓哥儿的抗拒,唇边笑意丝毫未散,自然而然的把手收了回来。

红丹从门外急匆匆的跑过来,“夫人,孙老板、白夫人都来了。”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沈昔月有些惊讶。

许氏抱着杳杳,轻笑道:“都是你爹帮你下的帖子。”

沈懿板着一张脸,“我们沈家的女儿总不能被人随便欺负。”

沈昔月知道父亲素来严肃,不喜欢人情应酬,却疼惜自己,为了她宁可亲自出面,不由心中感动,却来不及多说,赶紧亲自迎了出去。

杳杳好奇地伸着小耳朵偷听,知道是外公带人来给他们撑场,毫不吝啬的朝外公笑了笑。

沈懿心底一软,严肃的面庞柔和下来,将杳杳抱到怀里逗了逗,杳杳不哭不闹,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胡子,看得大家在旁边笑的停不下来。

许氏道:“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她本来想趁机把杳杳接过去,沈懿却抱着不肯撒手,像没看到她伸出的手一样,亲自把杳杳抱进了屋。

许氏睨了他一眼,她还没抱够呢!

苏景毓犹豫了一下,带着窦嫣跟了进去。

他才不是紧张苏杳杳,只是他一向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把人看好。

几人在屋子里落座,杳杳开心的晃了晃小手。

沈懿低头看她:“这孩子生得好,跟昔月小时候有几分像。”

“也像妹夫。”沈立在旁边眼馋的想抱,可他父亲就是不肯撒手。

陈氏总结:“都像。”

想起生死不明的苏明迁,几人都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么久没找到人,大家心底都清楚其实已经希望渺茫,毕竟江水深深,波涛汹涌,苏明迁可能早就不知道被江水冲到哪里了,只是大家还不舍得放弃,心中抱着一丝希望罢了。

沈懿尤为伤感,苏明迁是他看好的后生,也是他亲自选的女婿,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变故。

他望向苏景毓,见苏景毓眉宇间的神态和杳杳依稀有几分相像,也爱屋及乌的生出了一股怜爱之情,开口问:“平时都读什么书”

苏景毓听父亲说过,沈懿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年轻时做过官,后来厌倦官场纷争,辞官回到丹阳城教书,建了沈氏学堂,广收寒门弟子,这些年来他虽然不再亲自收徒,但想要进学堂入读也十分不容易,能经过他考验的人不多,这些学子多有所成,他做尽善事,是个十分值得敬重的人。

苏景毓犹豫了一下,上前作了一揖,恭敬道:“小子不曾读过书。”

沈懿吃了一惊,苏景毓马上就要七岁了,竟然还不曾开蒙

“为何”他问。

“前两年父亲想请人为我开蒙,但我那时恰好受了风寒,祖母心疼我,不舍我吃苦,便阻止了父亲,后来,父亲又找了先生来给我开蒙,他却出了意外……姨母说读书早于身体无益,因此让我晚几年再进学堂。”

沈懿眉心拧紧,他虽然是读书人,却也不是不知道后宅那些腌臜事,这苏府老太太和另外两房分明是不安好心,想给三房养个无用的纨绔出来!

他一个外人,按理不应该多说,否则可能反遭苏景毓埋怨,可想起自己那个失踪的女婿,到底是于心不忍……罢了,苏景毓若是个不知好赖的,他也帮不上忙,可苏景毓若是个聪慧的,他提点一句,说不定能派些用场。

他沉思后,缓声问:“你那姨母自己的儿子看起来比你小不了多少,是从几岁起开始读书的”

“……三岁。”苏景毓说完一愣。

若是读书早会伤身子,姨母为何要让智哥儿从三岁起就开始读书难道她只疼惜他这个外甥,却不疼惜她自己的亲儿子吗那老太太又为何没有阻止智哥儿读书

沈懿看着他呆愣住的神色,知道他不是个愚笨的,便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