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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二爷转着手上的扳指,沉声道:“我可以答应你们,但以后窦家的一切都跟窦嫣再没有任何关系。”

窦嫣轻轻点了点头。

她对窦家早就没有任何留恋了,以后只求一别两宽。

程家人面色讪讪的,不过这件事终究错在他们,如果窦家都不反对,他们也只能认了。

沈昔月和窦嫣见好就收,没有继续逼迫他们。

其实她们没想把窦家二房逼得狗急跳墙,虽然当年窦大爷是窦家的嫡长继承人,但窦家产业毕竟不是窦大爷一个人的,窦嫣如果想要争夺整个窦家家财,窦家的族人们也不会同意的。

沈昔月很快亲自拟好了文契,窦嫣拿过去让他们一一按上手印。

程夫人心底不悦,按完手印后,看着窦嫣忍不住酸言酸语,“没有父母教的,果真是没教养,我们家这样的门第是不会要……”

“砰——”

沈昔月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炸开,众人吓得一个激灵。

程夫人面色白了白,心虚地觑了一眼沈昔月。

沈昔月冷眼扫过众人,厉声道:“从来都是做错事的人挨骂,没有给自己讨公道却要挨骂的道理!”

程夫人呐呐收了声。

窦二爷清了清嗓子,“当年大哥虽然给嫣姐儿留了嫁妆,但嫣姐儿毕竟是个丫头,那个时候窦家的状况不如现在,所以嫁妆其实没有多少东西,不过是半箱银子、半箱首饰、一箱陈年旧布,还有什么来着,我得想想……”

窦露眼睛微微亮了亮。

对啊!窦嫣那个时候年纪小,哪能记得清嫁妆有多少,还不是全凭他们随便说,反正她没有证据!

沈昔月看着窦二爷颠倒黑白的两张嘴,神色讥讽地揉了揉太阳穴,“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惜你这辈子注定没有窦大爷有远见。”

窦二爷最厌恶别人说他不如窦大爷,面容扭曲了一瞬。

沈昔月含笑看了一眼窦嫣。

窦嫣上前一步,拿出藏在鸳鸯钗里的另一张泛黄的纸。

“不劳二叔费心回忆,父亲当年早就拟好了嫁妆的礼单,同样放在蝴蝶钗中,我念给你听。”

窦家人眼前一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竟然有礼单!

窦二爷脸上不见了刚才的得意,恨的面庞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哥好像就是生来克他的,如今人不在了还能把他压得死死的。

杳杳看着他们发黑的脸色,捂着嘴偷笑起来。

裴元卿听着她咯咯的笑声,抬手拨了一下她笑得直颤小发髻。

窦嫣清润的声音在屋子里缓缓响起,“三套珐琅点翠头面、两对红宝石掐丝手镯,十对翡翠耳坠,十对金镶玉耳珰,若干金丝花钿,若干簪首、簪脚、啄针……”

窦二爷听到礼单记录的这么详细,双手一抖,差点喘不过气来。

“玉如意两对、五万两白银,蜀锦五匹、蚕丝布三匹……”

窦露越听越觉得心头在滴血,额头突突的跳,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些东西本来都该是她的嫁妆!

她抬头偷偷看了看程家人的脸色,只见程家人都面露诧异,他们本来以为窦嫣一个孤女,没有东西傍身,如今听到窦家大爷早就给窦嫣准备了这么多嫁妆,不由有些吃惊。

程文荣目光贪婪的流连在窦嫣脸上,心中止不住有些后悔。

窦露如坐针毡地动了动,脸色发沉,暗暗气恼。

现在她不但没了丰厚的嫁妆,还让程家人听到窦嫣有这么多嫁妆,如果她以后的嫁妆比窦嫣少,程家人少不了要把她们放在一起比较,给她甩脸子。

窦嫣拿着长长的礼单,足足念了一刻钟才停下。

等她念完,屋子里已经悄然无声。

“二叔,东西就这么多,你一样不少的派人给我送来即可。”

窦二爷脸色铁青地瞪了她一眼,“你说这份礼单是真的难道就是真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提前准备好了这东西来骗我。”

窦嫣微微一笑,“这份礼单乃是我父亲亲手所写,上面的字迹很好辨认,还盖有父亲的印章,我父亲的旧识应该都能认得出来,二叔如果不愿意相信可以找人来认,只是那样一来会闹到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就未可知了。”

窦二爷面色变了几变,豁然起身,带着众人拂袖而去。

“且慢!”窦嫣走到程文荣面前,伸手道:“把鸳鸯佩还给我!”

程文荣恋恋不舍地摘下腰间戴了十几年的玉佩,“这玉佩我带了这么多年,早就有感情了,你何必这么小气我们权当给彼此留个念想……”

“讨回自己的东西到了你的口中倒成了小气,可真是倒打一耙,厚颜无耻啊。”

程文荣面红耳赤起来。

窦嫣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玉佩,“从今往后,你我以后再无半点关系,见面也只做不识罢。”

“你的东西我们才不稀罕要!”窦露重重哼了一声,扯着程文荣走了。

窦嫣迈出门槛,站在台阶上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抬手指天,扬声开口:“今日我窦嫣指天立誓,从此以后跟窦家二房再无半分关系。”

窦家众人回头,脸色难看至极,程家人赶紧快步走了,他们还得回去想办法把那些玉石买回来呢!

窦二爷指着窦嫣唾骂道:“你以后没有娘家可依,等着受欺负吧!”

窦嫣脸色漠然,“从今日起,苏氏三房便是我的娘家。”

沈昔月走过去,站到窦嫣身侧,淡漠的望着他们,“你们记住,嫣姐儿不是孤女,她有家人,往后谁都别想欺负她。”

窦家人面色沉郁,骂骂咧咧的离去。

杳杳忍不住举起小手,雀跃地欢呼了一声。

窦嫣转头看到她,破涕为笑。

沈昔月无奈看向他们三个,刚才她就看到杳杳在窗边探着脑袋,没想到窗户底下原来还藏着两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裴元卿和苏景毓越来越惯着杳杳胡闹了。

杳杳眼见暴露了,捂住嘴巴,眼睛心虚的转了转。

沈昔月走过去,无奈地戳了下她的额头,“你让卿哥儿抱了你这么久,他多累啊”

杳杳歪头想了想,从绣着两条小金鱼的荷包里掏出一块莲子糖,塞进裴元卿的口中,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元卿莫名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做的不错,下次继续努力’的意思。

以前他父皇鼓励大臣,都是这样赏赐金银财帛的,偶尔对待宠信的臣子,还会鼓励的拍拍肩膀。

简直如出一辙。

……

而他只得了一颗糖莲子的奖励。

.

杳杳看了一场好戏,整个人神清气爽,去沈家时一路蹦蹦跳跳的,像只欢快的小兔子。

走到院门前,她这只小兔子就被大表哥沈路云拦截了。

沈路云是杳杳大舅沈清的独子,沈清在外为官,把独子送回来给沈懿教导。

沈路云性格闲散不羁,是最让沈懿头疼的一位孙子。

沈路云见杳杳这副欢喜的模样,将她抱起来捏了捏脸,“什么事这么高兴”

杳杳正愁没有听众,立马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虽然口齿不算清晰,但她表情十分丰富,沈路云仔细听了片刻,倒也听懂了。

杳杳说完,抱着小手跃跃欲试的看着他。

沈路云只得含笑评了一句,“你们苏府的这位表姑娘倒是个趣人。”

杳杳使劲点点头,她的嫣姐姐就是最好的!

沈路云笑着将她放下。

杳杳余光扫过长廊拐角,看见一道青色身影,连忙附到沈路云耳边小声说:“外公来了。”

沈路云身体明明僵了一下,没敢回头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声说:“帮表哥打掩护,表哥请你看戏。”

杳杳心底一喜,眉眼弯弯地举起小手,“成交!”

她这位大表哥其实也是个趣人,沈家书香门第,世代以诗书礼仪传家,对待子嗣管教十分严苛,偏偏沈路云不喜欢读书,就喜欢听戏,还私下开了间戏楼。

沈懿每每看到这个长孙都要吹胡子瞪眼睛,恨不能把其掰回‘正途’,若是被沈懿看到了,沈路云就别想出去了。

沈路云在杳杳小手掌上轻轻拍了一下,朝她眨眨眼睛,然后脚下如风的从后门溜了。

沈懿走过来,抻着脖子往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杳杳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