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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不知道裴元卿为什么想离开,但裴元卿既然做了决定,那她就遵从他的意见。

院判有些惊讶,但没多问什么,叮嘱了她一些路上需要注意的事,让他们尽量慢些赶路。

院判处理好所有事情,留下一名太医在府里看护裴元卿,带着剩下的太医回宫复命。

屋里人群散后,苏灿瑶把她和裴元卿想回丹阳城的事跟沈懿和苏景毓说了。

沈懿没反对,点点头道:“回去也好,京城乃多事之秋,你们还是别掺和了,你爹你娘肯定都想你们了,你们祖父也该回来了,肯定都急着见你们,京城这边你们不用担心,有我跟你们赵叔在,尽管交给我们。”

苏灿瑶抱住外公,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外公对哥哥那么好,一是爱才心善,二是为了她和娘亲好,希望她们以后能多个依靠,可她也心疼外公这么大年纪还要千里迢迢来京城奔波。

沈懿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笑容满面道:“多大了还撒娇,外公身体硬朗的很,无需担心。”

苏灿瑶在他怀里依赖的蹭了蹭。

苏景毓在旁边笑道:“放心吧,我和外公都不用你担心,你回去帮我跟爹娘带好,我考完就回去。”

苏灿瑶含着泪微微颔首。

沈懿和苏景毓离去后,苏灿瑶在床边坐下。

裴元卿沉沉的睡着,呼吸平稳。

苏灿瑶抬手抚了抚他眉间的褶皱,直到他眉心舒展才松开手,转而摸了摸他微微粗糙的脸颊。

她想到当时惊险的场景,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苏灿瑶听闻厉王府已经被抄了家,还有许多大臣也在一夜之间被抄了家,外面人心惶惶,她却觉得很安心。

只要成功阻止厉王造反,那么书里的剧情一定已经彻底改变,每个人都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一个时辰后,丫鬟把煮好的汤药送进来。

苏灿瑶端着药碗,望着昏睡不醒的裴元卿有些犯难。

话本里总写,昏迷的时候要嘴对嘴喂药。

她脸颊微红的瞟了一眼裴元卿的嘴唇,眼神渐渐变的飘忽,她低头看了一眼散发着苦味的汤药,又陡然清醒。

不行!怎么能对一个一无所知的人做这种事呢!

她苏小杳坚决不能做这么不道德的事。

苏灿瑶给自己找好理由后,毅然决然的放下药碗,去了外面的院子里,到厨房拿了个干净的漏斗回来。

苏景毓迈步走进屋时,就看到他妹妹拿着漏斗,正在给裴元卿喂药,一边喂药一边小声嘀咕着‘我可真聪明’‘那么苦的药当然要一滴不剩的喂给病人才行,绝不浪费’等等。

苏景毓:“……”还是他熟悉的妹妹。

-

裴元卿这一睡,睡了一天一夜都没醒。

宫里的乾丰帝却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比太医预料的要早一些醒过来。

祁烈守在龙床旁,见他睁开眼睛,赶紧让人去唤太医。

乾丰帝刚睡醒,还有些怔愣,眼睛直直的盯着床顶,“粲儿……朕又梦到粲儿了,他长大了,还救了朕。”

祁烈抿着唇,没有说话。

乾丰帝愣了会儿神,忽然激动的坐了起来,粗喘着气,“那不是梦!”

祁烈连忙扶住他。

乾丰帝一把握住他的手,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是谁救了朕,救朕的那个少年是谁!”

祁烈往他身后塞了个软枕,低声道:“那是我去行宫时遇见的少年,当时就是他在我遇刺时救了我,他……姓裴名元卿。”

“裴、元、卿……”乾丰帝眼眶瞬间红了起来,身体仿若痉挛一样抖了起来,半晌,身体突然佝偻下去,捂住脸痛声道:“粲儿怨朕,不愿再做朕的儿子,只愿做他母后的儿子。”

祁烈沉声道:“是您先不要他。”

乾丰帝痛苦的闭上眼睛,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脑海里都是裴元卿扑过来的画面,眼睛长得像他,鼻子长得像雪英。

这些年来他无数次梦到他的粲儿平安长大的样子,可是都没有亲眼见到的这一刻来的震撼。

“……朕要见他!”乾丰帝睁开眼睛,一把攥紧祁烈的手,双目通红的又喊了一声:“朕要见他!”

祁烈道:“我们昏迷后是粲儿将真凶捉拿归案的,这一天一夜他连眼睛都没合一下,才刚回去休息,他当时为您挡的那一下伤的不轻,太医说他现在还在昏睡。”

乾丰帝神色激动,抬腿就想下床,“那朕去见他……”

祁烈按住他的手,“太医说您伤了头部,现在不能下床挪动。”

乾丰帝只动了几下就觉得头晕,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脱力的躺回床。

他闭了闭眼睛,粗重的喘息着,有太多的话想问,太多的事想知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许久,乾丰帝嘴唇颤抖问:“粲儿这些年生活在哪里”

祁烈回答道:“丹阳城苏家,他们一家对他很好,是仁善之家,把他养的也很好。”

乾丰帝双目赤红,他这些年来内心备受煎熬,既期盼粲儿还活着,心里又很清楚,粲儿还活着的希望实在是太过渺茫,现在骤然迎来这么大一个惊喜,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有一种还置身于梦里的虚幻感。

粲儿不但活着,还刚救了他!

祁烈听他声音嘶哑,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劝道:“父皇,粲儿现在未必想见您,您给他一些时间,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

他怕父皇把他弟弟吓跑了。

乾丰帝急于知道裴元卿这些年的事,按捺不住问:“粲儿这次是跟谁一起来京的”

祁烈道:“跟他未婚妻杳杳,还有他未婚妻的外公和哥哥。”

乾丰帝震惊过后,眼睛一亮,“朕要见粲儿的未婚妻!”

祁烈想起自己弟妹,默默添了一句道:“那十二幅功臣图就是杳杳画的。”

杳杳!他弟妹!超棒!

……

苏灿瑶最近不在府里,秦诗萝闲着无事,就跟赵柳湘、吕玉蝉在京城四处闲逛,前两天她们去了赵家城外的庄子里,在那里住了两天,今天回府才听闻裴元卿受伤的消息,她赶忙过来探望。

秦诗萝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苏灿瑶坐在床边,正在拿着湿帕给裴元卿擦脸,闻声招了招手让她进来。

秦诗萝小心翼翼的走进屋,探头看了看,见裴元卿面色虽然有些差,但呼吸平稳,放心下来。

两人去了外间说话。

苏灿瑶把她和裴元卿想回丹阳城的事告诉秦诗萝,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

秦诗萝面色迟疑,祖父和母亲好不容易放她出来一趟,她有些不舍得回去,而且她在京城的铺子里新订做了一根皮鞭,要过几日才能做好。

苏灿瑶看出她的心思,含笑道:“你既然不急着回去,那就先留下,反正我外公和哥哥都不走,有他们照顾你,赵叔跟师父又是世交,你就只当自己是来赵家做客的,我哥哥马上就要参加科举考试了,你正好可以帮我照应一二。”

秦诗萝思索了一会儿,迟疑着点了点头。

她比苏灿瑶大几岁,之前婚事她一直拖着,不愿意去相看,这次回去估计就不得不议亲了,成婚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出来,她想痛快玩个够。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丫鬟突然急匆匆的进来禀报,说是乾丰帝宣召苏灿瑶进宫觐见。

苏灿瑶和秦诗萝都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灿瑶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丫鬟咽了咽口水,口齿清晰的回答道:“陛下宣您进宫。”

“……”苏灿瑶眨了眨眼睛,茫茫然的看向沉沉睡着的裴元卿。

你父皇要见我!

你那个九五至尊的父皇要见我!

秦诗萝诧异不已,嗓音因为震惊显得有些尖细,“皇上要见你”

苏灿瑶含糊道:“皇上可能看了我的画,想要见我一面吧。”

想起那些画她就觉得心痛,那十二幅画被埋在大明塔下,估计早就已经毁了。

可恶的祁凌风!

秦诗萝不疑有他的点点头,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皇上还能有什么理由要召见杳杳。

苏灿瑶很愁。

她虽然在东宫待了几日,但没有去过皇宫其他地方啊!

让她一个人面对完全陌生的乾丰帝,对方还是裴元卿的亲爹,她想想都觉得紧张。

乾丰帝为什么想见她,难道已经认出了儿子,还知道了她跟裴元卿有婚约的事

乾丰帝会不会甩给她五千两白银,让她离开裴元卿

不会,对方可是皇帝,说不定会甩给她五万两黄金!

苏灿瑶想入非非了一会儿赶紧收回思绪,幽幽望向躺在床上毫不知情的裴元卿。

她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

如果把裴元卿掐醒,会不会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