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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看向君行之,声音轻轻地道:“我觉得既然没有办法留下,就应该毫不犹豫的离开,免得让留下的人一直惦记着,徒增伤感和难过。”

君行之轻轻蹙眉,不自觉握紧了祁丹朱的手,不知为何,这一瞬间他竟然觉得祁丹朱像这漫天的烟花一样,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祁丹朱看着君行之,想说相忘于江湖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可她心口发紧,看着君行之终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两人站在街角,一直看着百姓们将烟花放完。

这些烟花虽然没有宫里的烟花精致,但听着百姓们真心实意的欢笑声,实在比宫里虚假的恭维声好听太多,显得这些烟花仿佛也比宫里的美丽。

祁丹朱看了这么多年烟花,觉得今年的烟花是最漂亮的。

上一次,她和君行之在白玉石桥上看的烟花也很美丽,可那时的心境跟这时的心境已经大有不同了。

她想起那时的事,忍不住笑了笑,“还记得我们上次一起看的烟花吗?那个时候你既不是我的先生,也不是我的夫君,现在你不但是我的夫君,我们还即将做爹爹和娘亲。”

“当然记得。”君行之想起刚认识祁丹朱的时候,挑眉道:“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唱了什么吗?”

他想起祁丹朱当初的大胆和自己当时的震惊,便忍不住失笑,初次见面,实在事记忆犹新,让人想不记得都难。

祁丹朱闻言亦是莞尔,她抬起眸子,眼睛晶亮地看着他,轻轻启唇,声音悠扬的清唱,“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祁丹朱清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君行之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他回忆起初见时的事,看着面前笑容甜美的祁丹朱,像是有蜜蜂偷偷飞进了他心里,轻轻蛰了一下,然后在他心里酿了蜜,让他心里又甜又香,满满都是她。

祁丹朱唱完之后,伸手抱住君行之的腰,像捡到宝一样,微微仰着头看着他笑,“现在你真的是我郎君了!”

君行之看着她弯弯的眼眸,情不自禁将她拥进怀里。

祁丹朱勾唇,甜笑着问:“郎君听妾身这样唱,可还欢喜?”

君行之眼中情意滚动,在祁丹朱耳畔声音低沉悦耳地开口。

“欢喜。”

“再无人可像你一样让我这般欢喜。”

祁丹朱垂眸,将君行之抱紧,不舍得松开。

回去的路上,祁丹朱隐隐觉得有些腹痛,她轻轻蹙了蹙眉,心底不由打起鼓来。

今夜是除夕,孩子不会要在这个时候出生吧?

她一直偷偷忍着,没有让君行之发现她身体有些难受,还好夜色渐深,君行之没看出她脸色不对劲。

直到走到府院门口,她才坚持不住,脚下一绊,软倒在了君行之的怀里。

“丹朱!”君行之吃惊地抱住她,因为惊慌,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汗水瞬间沾湿了祁丹朱额边的头发,她虚弱地看着君行之,浅浅地笑了笑道:“小家伙好像等不及要出生了。”

君行之面色凝重,抬手擦了一下她额头上的汗,抱起她飞奔进门。

祁丹朱看着他变得苍白的面色,忍不住心道,好像是你在怕呀。

可惜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张开嘴流出的都是破碎而痛苦的呻.吟。

君行之飞快的将她抱回府里,立即让青枚去请柳太医,让习绿去找稳婆,他把祁丹朱平平稳稳地放在床上,自己赶紧在床边坐下扶着祁丹朱。

祁丹朱靠在君行之怀里,疼的全身冒着冷汗,她咬紧下唇,在一阵阵痛楚中知道自己真的快生了。

柳太医和稳婆很快就赶了过来,接着就是一夜的兵荒马乱,虽然大家早有准备,但真的来临了,还是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稳婆让君行之出去,君行之守着祁丹朱不肯离开,柳太医赶了几次都无果,只能放弃。

祁丹朱身上疼得厉害,像要裂开一样,只能牢牢抓住君行之的手,君行之守在她身边,她莫名的感到安心。

她之前已经看过杏林生小福满,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反而没有那么害怕。

可是君行之在怕着,他面色苍白,手指颤抖,薄唇早就抿成了一条直线,祁丹朱看他这样,甚至想出言安慰他几句。

她说不出话,想抬头对君行之笑一笑,可是一动,睫毛上沾到的汗水落进了眼睛里,有些刺痛,她只能眯上了眼睛。

君行之赶紧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微颤道:“丹朱,别说话,省点力气。”

青枚很快端来了一碗参汤,君行之抓紧时间喂祁丹朱喝了两口,参汤有些辣,祁丹朱喝着两口就喝不下去了。

君行之将参汤放到一旁,蹲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屋里的人忙来忙去,祁丹朱肚子阵痛的愈发厉害,她听着稳婆的话,开始用力,手紧紧攥着君行之的手。

柳太医不能进内室,便隔着屏风焦急地走来走去,吩咐丫鬟们将需要的东西和汤药准备好。

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对祁丹朱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她不断地用力,又不断地脱力,一阵阵疼痛席卷着她,她除了疼痛之外,好像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只有君行之握着她的手,她能感觉到是暖的。

君行之的手温暖而有力,让她一次次在脱力的边缘,又重新凝聚起了力量。

夜越来越深,不知道过了多久,祁丹朱终于听到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声音洪亮,一听就很健康。

祁丹朱浅浅地弯了下唇,骤然失去所有力气,倒在枕头上昏睡的过去。

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还能感觉到君行之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忍不住失笑,心道君行之原来也有这么慌张的时候,她躺在枕头上,彻底坠入了黑暗。

“丹朱!丹朱!”君行之面色白的几乎没有血色,惊慌地喊着。

稳婆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道:“驸马爷是第一次当爹吧?公主没事,就是累晕过去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君行之微微松了一口气,轻抚了一下祁丹朱的面庞。

他转头看向孩子,声音软了下来,“孩子如何?”

稳婆将孩子用早就准备好的锦被包好,递给他道:“小殿下很健康,是个男孩。”

君行之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孩子闭着眼睛,跟他娘一样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来长得有些像祁丹朱,薄唇则像了君行之,小小的一个人儿,睡颜恬静。

君行之这一刻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他和祁丹朱的孩子,他心里一片柔软,用额头轻柔地蹭了蹭怀里的孩子,然后将孩子放到了祁丹朱身旁。

屋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有君行之留在屋里,他坐在床边守着祁丹朱和孩子,静静看了他们许久,心中柔软而感恩。

他微微俯下身,忍不住在他们额头上一人印下一吻。

除夕夜,新年的第一天,大家迎来了新的一年,他和祁丹朱迎来了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