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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予教授也在这片蓝天里看到了生生不息的一整个夏,仿佛也正是他们每个人的明天。

草原研究所建立以来, 林雪君的专业文章发表飙到了一个高峰。

《关于草畜平衡管理》、《关于草原荒漠化的后果和治理》、《发展肉蛋奶生产的几种可能性》、《优种改良的方向与进程》、《蛋鸡优种在哪里?》、《关于乳业发展合理化》、《牛肺疫的防与治》、《彻底消灭羔羊痢疾》、《季节变化,这些畜病要小心》、《小尾寒羊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一篇又一篇,她关于草原、关于牧业养殖、关于动物健康的知识灵感似乎永远都不会枯竭。

在这些文章的创作过程中, 除了草原研究所、公社及生产队的同志们一直在给与她帮助外, 身边的动物们也始终陪伴左右。

沃勒和糖豆它们都是‘大狗狗’了,它们有自己的社交、自己的日常生活节奏,巡逻、捕猎、觅食、与闯入者战斗等等诸多工作已然占用它们大量时间,是以对她的陪伴总是碎片化的。

冰雪初融时,房檐滴滴答答地落水, 沃勒蜷在她脚边睡觉, 时而抬头看看窗外化作窗帘的雪融水滴, 时而用自己的大尾巴轻轻扫擦林雪君的小腿和脚边。

稳重的沃勒的陪伴总是无声无息的, 它警惕而沉默, 是内敛的狼王。

窗外春雨如注时,糖豆颠颠跑回屋, 甩掉身上的雨水后立即跑向噼啪燃烧的炉灶,翻转着把自己烘干了,才跑到林雪君脚边。

又是拱脚又是扒腿, 等被摸得舒服了, 才用下巴搭着林雪君的脚面呼呼大睡。

又有时阳光灿烂,春天苏醒的声音从化雪的隐秘响动里来、从哗啦啦的化雪汇集成的山泉中来、从滴滴答答的房檐落水和动物们发q情的鸣唱中来。

宁静的春日中午, 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刻,林雪君会搬到院子里来写文章,资料摊了满桌子,动物也摊了满院子——巡逻回来的狼群和狐狸三三两两地躺倒, 约会归来的糖豆和散过步的阿尔丘它们也折返小院睡觉。

海东青站在房顶远眺草原, 小松鼠悄悄爬上桌子将瓜子塞满腮帮子后飞一样逃走。

每一天有不同的陪伴, 但揣在怀里、放在桌上或膝上的小狼崽却一直在身畔。

小奶狗手感最好,托在掌心软乎乎肉嘟嘟的,贪睡爱玩,虎头虎脑。一身绒毛摸起来就停不下来。

有时候林雪君会摆个小垫子在左手边,右手书写,左手摸狗,幸福得不得了,连写文章遇到阻塞都不会焦虑地抓头发了——撸奶狗就好。

现在的小白狼一身奶味,林雪君给它洗过澡后更是香喷喷地好闻。

这一年春林雪君一直在生产队和场部之间往返,有条件一直将小白狼带在身边,很快便将它养成了个无法无天的二世祖,还是胖嘟嘟壮丢丢的那种。

林雪君在它来到身边满一个月的时候就给它起了名字‘雪山’,得名于又白又胖,睡在桌上时像座小雪山。

捧在掌心、揣在怀里长大的小狼就是不一样,跟灰风它们玩耍时,明明大狼们一爪子就能将它拍飞,偏偏它丝毫不惧。

只要林雪君在身边,它就敢奶声奶气咆哮着扑咬灰风和小秃子它们的尾巴和爪子,被掀翻了也不吭叽哭嚎,弹动着肥短腿爬起来继续冲锋。

它唯独不敢咬沃勒,虽然是被沃勒带回来的崽崽,却慑于对方威严的气势,每每见到大黑狼都会夹着尾巴装乖。

还有就是不敢跟糖豆‘老叔’玩耍——豆叔的热情它实在难以招架,但凡跟糖豆玩一会儿,就会跟洗澡一样被舔得浑身毛湿漉漉的,从柔顺小狼变成个炸毛小狼。

是以一瞧见糖豆进院子,刚才还在地上玩得开心的小家伙立即飞奔向林雪君,扒腿吭叽,要求林雪君将它抱到高处——必须得是糖豆的口水淌不到的高处!

原本‘小雪山’见到院子里的大动物也并不退缩,即便抖着腿,都敢跟超级高大的牛大姐巴雅尔、驼鹿大叔阿木尔凶猛吠叫。

可自从阿木尔有一次用春天还未长到最大的角将它挑飞后,小雪山便学会了躲着大驼鹿——显然它并不喜欢飞翔的感觉。

有时林雪君心血来潮,将小雪山揣在怀里,骑上大驼鹿阿木尔去草原上狂奔。

大驼鹿跑起来没有马那么轻盈,但它有力地飞驰会让骑它的人更有去山野冒险的感觉。

阿木尔慢跑时,林雪君还能只靠坐稳的屁股和夹紧的双腿使自己保持平衡和安全,双手得以将小雪山托举过头顶,体验安全的飞翔感受。

风从它毛茸茸的身体擦过,它背过耳朵,摆动四肢假模假样地‘空中行走’。

可当阿木尔快跑起来,她就只能将小雪山揣进怀里,双手抓稳阿木尔的大角,才能保证不跌下鹿背。

小雪山的童年是完整的,被举高高飞驰过,也在猛兽环伺中耍过威风。

林雪君在它心中种下了对人类最深浓的信任,院子里陪它扑咬玩耍的大动物小动物们也使它保留住了猛兽的勇气和捕猎能力。

春末时,小雪山已经是能满地跑的小白狼,幼崽期掺杂在白毛中的灰毛黑毛随着胎毛褪掉而消失,它的白越来越纯粹,不看眼睛鼻子和爪尖,它就是一团会移动的雪山。

随着它慢慢长大,终于不再像小时候那么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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