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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萝与非花几乎是同一时间弯腰去捡, 两人的手碰到一起,对视一眼,不由含笑,斐斐见状很是?生气, 女萝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你的脸色不大好,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 跟芳妈妈说一声,让你回去?歇着?”

“不用。”

斐斐讨厌非花,对女萝至少不会故意无视,只?是?态度也称不上友善,她接过女萝给的茶,低着头,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看着像十四五岁的少女, 其实斐斐已经满了十八, 由于生了张娃娃脸,稚气十足, 女萝忍不住拿她当孩子看,只?要不看到非花,不跟非花对上, 斐斐其实很安静, 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突然发脾气,红菱私底下悄悄跟女萝说,是?不是?非花真的很坏?不然斐斐为何是?这般态度?而后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女萝在非花手里吃亏,要她注意着点。

女萝却不这么认为。

她抬手摸了摸斐斐的额头, 斐斐下意识就要拍开她的手,一抬头发现不是?非花是?女萝, 皱着眉往后避开了:“你干什么?”

“对不起,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热。”

斐斐神?色恹恹,趴在了古筝上,女萝与非花又对视一眼,正要说话,外头猛然传来一阵吵闹,非花起身到了窗户边往下看,只?见一批身着紫衣的人闯进了艺苑,将艺苑里的人吓了一跳,这些人来势汹汹,很是?蛮横,为首的女子大叫:“斐斐在哪里!让这个小贱人给我滚出来!”

女萝自然也听到了,非花转身就朝斐斐走来,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快走!”

斐斐心情?很差,更不想?搭理非花,用力甩开:“别碰我!”

非花素来性格温柔,无论何时面上都带着点点笑意,此时却?笑不出来,她强硬地拉起斐斐,可惜已经晚了,眨眼间雅间的门?便被轰开,那群紫衣人出现在房门?口,这些人如此心急,一楼大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东倒西歪,三位妈妈则被这凌厉的掌风扫到,狼狈倒在地上,正让人搀扶着艰难爬起。

为首的是?个看起来在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修,她的眼神?无比凌厉,在非花、女萝、斐斐三人中来回扫视,最终选定了斐斐,大步走上前来,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斐斐皮肤娇嫩,这妇人又是?修者,一巴掌下去?,真?是?将半张脸都要打烂,女萝万万没想?到这人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那边芳妈妈已心疼的快哭了:“夫人!夫人手下留情?啊夫人!”

她扑过来跪在中年女修面前苦苦哀求:“斐斐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哪里惹了夫人不喜,还请夫人原谅则个,我保证日后会约束她的行?为,决不叫她再令夫人烦心,求夫人手下留情?啊!”

中年女修一脚将芳妈妈踹开,死死盯着斐斐,指着她的鼻子:“小贱人,就是?你害得坚哥茶饭不思?终日泡在这肮脏污秽之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卖身的俵子,也配高攀修者?真?是?恬不知耻!今儿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省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再度抬起手,女萝怎么可能让她再打斐斐,说时迟那时快,非花竟是?与她同时出手阻拦,中年女修眉头一动,反手就将非花甩开,似笑非笑:“这位又是?谁呀,瞧你这柔柔弱弱的模样?,竟还会点功夫,不会是?靠着卖身讨好男人学来的吧?”

随后她如法?炮制想?将女萝也甩到一边,今日她趁着坚哥不在,打得就是?教训贱人的主意,如今她快要成门?派中的笑柄了!全是?这小贱人害的!

可一动之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对方推开,中年女修脸憋得通红,她惊疑不已,却?又感觉不到任何清灵之气,面前这女子似乎并非修者,那力气怎地这样?大?

“夫人说这里是?肮脏污秽之地,可我听夫人这张嘴里喷出的污言秽语,似乎也不曾干净到哪里去?。”

女萝说着,先一步松开了手,中年女修对她有几分忌惮,女萝一手一个把斐斐跟非花扶起,非花还好一些,斐斐却?瞪着一双眼,死死盯着那中年女修,她恨极了,心中的愤怒到达顶点,哪怕脸疼得好像要死了,她仍然强撑着,咬牙切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曾坚那老色鬼家的黄脸婆!怎么,你管不住自己男人的裤裆,只?能来管我这个俵子?”

中年女修愈发恼怒,她身后一个青年男子厉声道:“大胆!烟花之地的下贱倡伎,怎敢这样?跟夫人说话!”

斐斐笑了,语气愈发嘲笑:“你们好高贵呀,就是?不知你们那高贵的掌门?人怎么偏偏那么爱犯贱,非要来我这儿,还指名点我作陪,这位老大娘,你自己人老珠黄一脸褶子留不住男人的心,来找我耍什么威风?你恐怕不知道,曾坚说他看见你就想?吐呢!”

中年女修一听,又想?出手,横竖这只?是?个倡伎,直接杀了又能如何?坚哥难道会因此与她生分了?当?她得知夫君曾坚竟私下里偷偷前来不夜城,还迷上一个伎女的事时,她就知道,肯定是?不夜城的伎女下贱淫荡勾引了他!

“我把你这荡妇碎尸万段——”

非花冲上来挡在斐斐身前,被斐斐用力推开:“不用你假好心!”

其他人都吓得尖叫捂上眼睛,不敢看斐斐被一剑穿心的惨状,可惨叫声并未发生,众人这才颤巍巍睁开眼睛,发现竟是?风月楼那位善嫣姑娘眼疾手快竖起了古筝,中年女修那一剑刺透了琴身,并未刺中斐斐。

女萝忍着怒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中年女修道:“这位夫人,你家夫君若是?生了二心,你便是?杀了一个斐斐,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住口!这里有你这小倡妇说话的份儿么!”

见她屡次三番坏自己好事,中年女修都要气疯了!她原本便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琴瑟和鸣的恩爱夫君私底下竟迷恋一个伎女,这令她情?何以堪?她无法?对心爱的夫君口出恶言,只?能先杀了这贱人,以解心头之恨!

女萝并不生气,她看向女修身后那浩浩荡荡十来个弟子,平静询问:“夫人带了这样?多的人来不夜城,意欲为何?”

女修怒道:“我要扒了这贱人的衣服,让她变成最下贱最低等的倡伎,我倒要看看,她侍奉了一千个一万个男人之后,还有没有人愿意要她!”

“那夫人想?过没有,即便斐斐没了,还有非花,还有我,谁能保证夫人的丈夫不会再来迷恋我们呢?这不夜城中的倡伎数不胜数,夫人要把我们全都杀了不成?”

中年女修一愣,女萝根本不怕她:“夫人身为修者,眼界怎地如此之低?你来不夜城羞辱斐斐,不过是?让自己的夫君对她更加爱怜。夫人这样?怕丈夫有二心,却?又不从丈夫身上着手,而是?来教训女人,这岂不是?在告诉夫人的丈夫,尽管在外头乱搞?横竖夫人也不会找他算账,那他又何必对夫人忠贞不二?”

趁中年女修说不出话之际,女萝又说:“夫人瞧着不傻,怎地不知男人的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您今日来不夜城大闹,为的是?什么?是?夫人自己的尊严,还是?自己的颜面?夫人不过是?想?要丈夫保证从此不再有二心,想?要丈夫回到自己身边,想?要证明自己比倡伎更值得他真?心相待,气恼自己的痴情?付诸东流没有被珍惜。”

她居然敢这样?说?!

非花低头浅笑,随后抬起头说道:“夫人真?是?可怜,明明这样?瞧不起倡伎,却?又怪倡伎抢走了丈夫的心,能被倡伎抢走的心,有什么可惜?夫人又比我们高贵到哪里去??我们陪许多个男人睡觉,好歹还能收几个钱,夫人陪丈夫睡觉,却?是?一个钱都得不到,难道只?陪一个男人睡觉,就不算下贱?”

“夫人是?好女人,自然跟倡伎不一样?。”女萝微微一笑,“倡伎无主,夫人有主,野狗哪里比得上家犬高贵?”

“龌龊之言!你们这些倡伎好生不要脸,毫无廉耻之心!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也说得出口!”

好不要脸,厚颜无耻,荡妇,俵子,贱人……这些词女萝已数不清自己听了多少次,在这不夜城,她感受不到任何快乐,她所看到的都是?泪水,所听到的都是?哭泣,不夜河里埋葬着数不清的女人尸骨,不夜城的上空还回荡着绝望的呐喊——大家真?的看不到,真?的听不见吗?

“夫人若是?真?有本事,就管好自己男人,少在这里大呼小叫,对着低贱的倡伎耍威风彰显自己尊贵。”非花嘲讽着,“真?是?不体面。”

那中年女修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觉自己动手不是?,不动手也不是?,一时之间尴尬异常,趁着众人没注意,斐斐冲了出去?,抬手就还了对方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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