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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内侍再次行礼后,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又推开了隔壁厢房的门。

门打开之后,但见明先雪一身白衣,手持念珠,正在闭目念经。

内侍把酒放下,说道:“太后感念您的辛苦,让奴才给您送来热酒。”

明先雪缓缓地挑起眼皮,目光转向桌上的春情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淡淡地说道:“谢太后赏赐,不过我正在诵经念佛,此时不宜饮酒,怕有冲撞。”

内侍听了,便道:“太后娘娘说了,夜深露重,先免了您的诵经之礼。请您喝一杯热酒,早早入眠吧。”他的语气十分恭敬,但同时也透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意味。

未等明先雪回答,内侍就自顾自倒了一杯酒,递到了明先雪面前:“这是太后的懿旨。”

明先雪既要遵循礼法,自然不能抗旨。

说实话,太后此刻就算给他赐毒酒,他都得喝下去。

然而,太后也并非无所顾忌。

她同样考虑到天道因果,不愿用直接的手段置明先雪于死地。这种微妙的平衡让两人都陷入了一种投鼠忌器的状态,谁也不愿先撕破脸面。

此刻春情酿递到面前,太后的恶意也已经是图穷匕见的程度了。

到底太后的地位摆在那儿,还是有着无边的优势的。

在还没完全撕破脸的情况下,明先雪只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明先雪饮下春情酿,内侍才算明白自己今晚的任务是完成了,笑着拱手道:“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留下明先雪一人在房间中。

太后赐的这春情酿,乃是她珍藏已久的妖药,其药性之猛烈,莫说是凡人,即便是如狐子七这样的千年妖精也难以抵挡。

太后相信,即便是明先雪这样的修行之人,也难以在明知道心爱的小狐狸在隔壁侍寝的情形下,还抵抗妖药,保持清醒克制。

明先雪压着一股气,拨动着念珠,眼前朦朦胧胧的现出许多狐子七的影子来,他欢喜地看着那些漂亮的笑容,却又一边冷静地明确着这些不过是幻念。

真正的狐子七——比这些幻象要鲜活、迷人一万倍。

此间还供着佛像,明先雪自云不能继续坐在这儿了,不然怕是要有亵渎。

他推门而出,恰好就听见旁侧门内传来狐子七和皇帝的声音。

明先雪步伐凝滞,停在那门外,十分有失君子风度地做了隔墙之耳。

明先雪这样心如磐石之人都耐不住这药性,更别提皇帝了。

他此刻已是丑态百出,满嘴胡言:“胡美人,我的美人,快到朕的怀里来。”

皇帝的呼喊声在安静的夜里回荡,听在明先雪耳里,格外刺耳:谁是你的美人?真是不知廉耻。

狐子七斜倚在榻边,笑吟吟地看着丑态百出的皇帝。

皇帝却已按捺不住,猛地扑向狐子七。

狐子七正想一脚把这臭男人踢开,余光却察觉到门外的身影,蓦然一笑,竟然不闪不躲。

皇帝眼中闪烁着迷乱的光芒,展开双臂面向狐子七,要将所有的渴望和热情都倾注在这一刻。

然而,就在他即将扑倒狐子七的瞬间,身体突然失去了力量,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狐子七一愣,随即抬头看去,只见明先雪不知何时已经瞬息移到了龙床旁边。

他的出现犹如一阵冷风,瞬间吹散了此间的狂热。

明先雪站在那里,神色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皇帝,透露出一种平常收藏得极好的锋芒,使他此刻如出鞘的利剑。

旁人看着要害怕,狐子七看着却喜欢。

狐子七笑着说:“公子把皇帝打昏了?这岂不是以下犯上,忤逆欺君?似乎和您一贯的原则相悖啊!”

听到狐子七的调侃,明先雪方把目光转过来。

明先雪的目光落到狐子七身上的那一刻,便从出鞘的剑,变成逢春的花,温柔得能带着香气。

明先雪打量着狐子七的形容,只说:“你没喝那个酒。”

“我当然没喝,我又不傻。”狐子七摆摆手。

狐子七是妖,内侍是凡人。

他使障眼法假装喝了酒,内侍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狐子七抬眸笑着说:“倒没想到,公子雪这么老实,还真把酒喝了。”

公子雪在狐子七揶揄的目光下,似撑不住一般软在塌边,低声说:“狐仙知道的,我本就是个可怜的老实人。”

狐子七噗嗤一笑:“公子是在说笑吗?”

明先雪雪白的脸渐渐染上绯红。

他似无助般的伸手,堪堪握住狐子七的袖子:“此药难解,望狐仙救我。”

狐子七看着他白玉的指节如何攒住自己的袖子,抓住波澜似的皱褶。

“公子雪,你该不会是在装模作样罢?”狐子七眯起眼睛。

明先雪抬起脸,口中呵出淡淡酒气:“这酒确实是喝了,难道还能诓骗狐仙么?”

狐子七垂眸看着明先雪。

平日明先雪如高山冰雪,此刻倒是桃花落地,碎玉乱红:“狐仙知道的,我从不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