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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子七听得这话,一下愣住,正要编几句抵赖。

明先雪却没等狐子七辩驳,剑锋一转,往狐子七咽喉挑去。

眼见剑锋逼近,狐子七心中骤然一紧,自知不能坐以待毙了。

狐子七五指迅速翻动,转瞬间便化为了锋利的爪子,闪耀着寒光,以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强行格挡向他袭来的剑锋。

——“铿锵”一声,利爪与剑锋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

一瞬间,狐子七手臂一阵酸麻,强烈的震荡感从虎口直透心扉,半边身躯都因此麻木。

他实在难以想象,明先雪竟然已成长到这个程度,不觉心惊。

狐子七连退数步,身躯微微发颤,下意识甩了甩隐隐作痛的手臂,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明先雪神色微微一颤,如风中的白兰一般,然而,他很快恢复了毫无波澜的样子,只说:“你是狐狸?”

狐子七记得自己曾经自称山灵,咽了咽,说:“是的,狐妖就不可以做山灵吗?”

狐子七张嘴就要来一套忽悠,“事实上——”

还没等狐子七胡言胡语,明先雪就先行打断了他:“罢,我对你的砌词狡辩不感兴趣。”明先雪却收剑入鞘,神色平淡,“看在你是狐狸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你自去罢。”

“我自去?”狐子七的动作瞬间僵硬,抬头看向明先雪,眼中迷茫,“去……去哪里?”

明先雪答道:“山高海阔,总有你能去的地方。”

狐子七好像难以相信什么,确认似地问道:“你让我离开这儿吗?”

“是的。”明先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嘴角浮起那种没有感情的笑,极致的冷漠,“明日我便会让齐厌梳来领你出宫,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明先雪转身离去,潇洒果断。

狐子七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愣愣地立在原地。

他想告诉自己:这……这应该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吧?

狐子七再来人间,原来不就是打算看一眼就走吗?

他要来确认,这儿的确是物是人非了,明先雪已经放下了一切,继续他的修行,自己于他而言不过是修行路上的一个难关,偶尔想起的一抹月光。

而他,也该对明先雪同样看待。

他应该放下。

至于说他为什么在皇宫里逗留这么些天……不就是因为苦于没有脱身的借口吗?

他已被明先雪识破妖身,又在莲华殿挂了神职,贸然离去,实在不妥。

现在明先雪把他放了,他应该如释重负、顺水推舟才是吧?

然而,狐子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只迷茫的流浪小兽,在旷野中不知所措。

狐子七总觉得自己最害怕被明先雪困住。

然而,此刻明先雪干脆让他走,他的双脚却似灌了铅,沉甸甸的,竟不能自在地往山林奔去。

狐子七的心中涌起了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是留恋吗?是不舍吗?是恐惧的延续,还是其他什么难以言说的情感?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狐子七神思混沌地回到莲华殿,绕到神堂后侧自己的住处。

他当然有能力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明先雪的话在他耳边回响:“明日一早,和齐厌梳一起出宫。”

这显然是明先雪有意让他遵循一个正常的离宫流程。

狐子七对此心知肚明,也完全理解明先雪这样做的用意。

不然,他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怕是会引起莲华殿师兄弟们的疑心恐慌。

不过,这样的话,他就得在这莲华殿再留一夜。

狐子七环顾房间,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了柜子,取出里面放着的澄心枕。

他一怔:“这样的宝物,我也不能带走啊。怎么明先雪也没有提起它?大约是明先雪忘了吧。”

狐子七掂了掂这神秘的枕头,指尖在木枕上滑过。

这个木枕曾带他两度入梦,每次都把他吓得够呛的。

梦中的明先雪,跟冤鬼似的,冰冷又缠人,仿佛影子一样纠缠着他,叫他心惊胆颤,梦醒之后,也是心有余悸。

连带着,他连这个枕头都有些怕了,锁起来放着,不太敢用。

但现在,他竟然莫名有些留恋。

他竟然……觉得梦中那个冤鬼索命似的毒娃娃……其实也有其自成一派的可爱啊。

狐子七将澄心枕轻放在床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他侧身躺下,将耳朵贴近了那散发着淡淡木香的枕头。

他还未曾深思这个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缓缓牵引,逐渐坠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