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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始动工,差不多初七就能印出,他们回家之前,可以带着书给安大海,还有赵夫子看了。

安小河还是兴奋,抱着样书兴奋至极。

想来他哥看到这书,肯定更高兴吧。

从后街出来,众人这才往前街去看,李廷钱飞两人买了不少东西。

没办法,谁让这里是东市第一街,但凡是个书生,都会走不动道。

纪元带着他们去了几家熟悉的铺子,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看到兴奋异常的殷茂。

殷茂长得极像殷博士,大家接触没多久,就熟悉起来。

“纪元!快看!”

几个人见面,殷茂直接把小厮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竟然是一幅画?

李廷他们还在奇怪,纪元却已经上前,周家推荐的装裱铺子,速度果然很快。

李廷钱飞知道纪元会画画的,立刻道:“纪元?你画的?”

他们看看周围人,走到街角才道:“嗯,是我画的。”

这里都是熟悉的人,讲了也没什么。

想到房老夫子的课业,李廷钱飞两人也抖了抖。

说起来,两人都算房老夫子的学生,李廷字写的好,钱飞画好。

本以为他们俩平时做的课业就够多了,没想到房老夫子还给纪元出了个这样大的难题。

再听说,他不用自己的名声做招牌,那岂不是更难卖了?

“看看能卖多少吧,最近因为乡试,府城人多,说不定有人想买。”

殷茂道:“怎么可能不想买,你都不知道那家装裱铺子有多想要。”

说着,还真从铺子里走出来几个人,看到殷茂没走远,兴奋往前走:“殷公子,您出个价,我绝对不还,这画您就卖给我吧。”

“卖给我也行,我跟老李都是好友,以后在我家,也是一样欣赏的。”

“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要送到闽地,那边的科举之风兴盛,必然要把画挂出来激励自家学生的。”

这幅《科举百态图》,画得实在精妙,虽说画师青堂从未听说过,可他有这幅画,绝对会小有名气。

若以后再有佳作,说不得也会被喊一句书画家。

在画师未有名气时,买下对方的画作,以后必然会水涨船高的。

不管从画本身来看,还是从以后的前景,买下来总是没错。

纪元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给自己的画出价,也觉得新奇。

钱飞直接道:“你说说出个什么价合适?”

对方见殷公子身边都是穿着青衿的书生,当下行礼,赶紧道:“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不还价。”

“好黑心的人,我出八百两。”

“你们两个抠门的,怎么还出到这么高的价?”正好路过的书画商显然跟他们熟识,笑着调侃,又道,“要不然让我瞧瞧,我出的价格,绝对比他们划算。”

纪元他们听到这,心里已经有些数了。

殷茂直接道:“明日九月初四,后日九月初五,此画会在书画竞技台展出。”

“到时候公开拍卖此画,价高者得,等到九月初五下午申时末结束。”

就是明天早上八点开始,到后天下午五点拍卖结束。

想要画?

那就明日见!

三个书画商听此,脸上虽有遗憾,却也不打算出手了。

先不说,这画师青堂名不见经传,要是买回来,跟当年的乌堂先生一样,那要如何?以后画作卖不出啊。

书画技艺再好,也要看画师本身的名气大不大。

而且谁知道会拍出什么价格。

书画商们大多都认识,谁也不愿意互相抬价,那样大家都吃亏。

这些毛头小子们,还想价高者得?

做梦啊。

他们三个离开,安小河道:“看来他们都认识,而且不会互相抬价。”

纪元点头:“不管他们,反正挂出去就行。”

“明日后日,就看有没有人买了。”

殷茂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这件事肯定办好。”

反正他最近也没事,能给纪元做事,这多好啊。

如果说刚开始,他对纪元是有些意见的,但接触下来,完全明白他爹为何如此喜欢纪元这个学生。

当然,也因为他知道了,他爹并不是故意把母亲和他留在家中,被祖母欺负的,他爹也一直想着他这个儿子。

知道这些,殷茂的性格也没那么阴郁,渐渐变得更像他爹了。

这大概就是很多留守儿童的困境一般。

可惜多数留守儿童并没有殷茂这般幸运。

从东市第一街出来,纪元还是不想回栖岩寺。

没办法,在栖岩寺堵他的人太多了。

总算等到天擦黑,纪元才从城里回去,一路“鬼鬼祟祟”的,总算进了禅房院子。

白和尚的声音传出来:“说了!纪元不在!我也不结亲!”

纪元听到后,忍不住笑。

白和尚听到动静,这才出来看。

还好还好,是纪元回来,不是别人又来找啊。

两个人中了举人的好气又好笑。

所以第二日一大早,白和尚也跟着出门。

还不如去看书画竞技台的热闹,也比在禅房等着敲门好啊。

好在那些人不敢硬闯,没有允许更不准进门。

随意进出举人老爷家的门,他们是不想活了吧。

九月初四,东市第一街热闹如常。

虽说有些失望的考生已经回去,但大部分学生,以及各家的长辈,还是留在这的。

要说纪元刚来这里的时候,除了琳琅满目的书架之外,就属书画竞技台最是震撼。

一般来讲,跟读书相关的,都是文雅气更多。

这种直白的比拼还是头一回见。

纪元,白和尚到的时候时间还早,那台子下面还有位置可以坐。

他们找了个僻静点的位置包下,还给好友们留了空位。

没一会,蔡丰岚,李锦,李廷钱飞安小河都过来了。

大家都是知道内情的,根本不用多说。

但关于书画竞技台的规矩,李廷他们还是不知晓。

李锦得闲的时候会来看看,故而帮忙解释:“听名字就知道,这地方是比试的意思。”

“但比试,也有不同。”李锦招来一壶茶,显然要认真讲解,他指着竞技台上的两张桌子,继续道。

无论是谁,都可以自带笔墨上台画画。

但只要上台,就默认自己接受后来者的挑战。

等两者的书画都出来之后,台下的人可以竞价。

如果第一个上台的人,卖出的书画价格高,那挑战之人卖出的书画也归第一个人呢。

如果第二个人的价格更好,那第一个人就要把自己画作价格分一半给挑战者。

总之来说,就是比谁的画作更好,那谁就能赢得更多的银钱。

此处的银钱,更像是赞誉。

对于头一个上台的人来说,需要一定的勇气,毕竟默认了被挑战。

对挑战的人来说,更算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吃掉对方一半的荣誉,输了,那自己的画就拱手送人。

“那,那岂不是很激烈?”李廷忍不住道。

钱飞跟安小河也被这种直白的竞争震惊到了,有些好奇接下来会如何。

“还有一个问题,青堂的画要卖两天,这也是可以的吗?”安小河问道。

蔡丰岚笑:“当然可以,只要一直有人输,一直有人加价,那就可以。”

也就是说,只要这幅画在上面,就可以一直有人过来挑战,一直有人过来出价。

直到明日结束。

而这中间,但凡有人的画作比纪元的价格高,那纪元的画不管卖出多少,都要打个对折。

众人睁大眼睛。

这也太刺激了吧?!

要说规则也没多复杂,甚至直白得厉害。

直白到,听懂赢家通吃即可。

这会时间还早,来的人也不算多。

他们在这边闲聊,直到殷茂带着小厮过来。

殷茂身边还围绕着几个书画商,明显想在拍卖之前拿下。

殷茂并不搭理,先不说这不是他的东西,再者,看他们那么热切的模样,就知道这画的价值远高于他们所说。

事实也确实如此。

其中一个书画商刘远,紧紧盯着殷茂小厮手里的东西。

他在装裱铺子里看到这画的第一眼,就确定这画不一般。

太鲜活了。

是的,鲜活。

一幅水墨画的科举百态图,竟然显得鲜活无比。

此画的主题不用讲,就是乡试书生,乃至府城所有人的模样。

生动,有趣,还带了生活趣味。

一方面让人觉得,科举很重要,但一方面好像又在说,科举也没那么重要,所有人都在好好地生活。

如此鲜活的画作,其笔力还尤为深厚。

否则怎么能寥寥几笔,就显出人的百态。

最妙的,还有虚化中的背景,明明是最不起眼的地方,画的一树一石,都是秋日的场景。

是的,石头也是,建孟府的秋天干燥,石头上也能显现出来。

一个人或许平时没有认真观察过四季石头的变化,让他说出其中细节,大家也是说不出来的。

但所有人都见过自己本地四季的石头,都见过四季的树木。

而平常看过的东西,早就在脑海当中,会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本能知道,哦,这是秋天的场景。

因为画师已经明明白白展现出来,因为画师把秋日细节画得非常到位。

刘远看看同行们,这些 老家伙们,肯定也看出来此画不同寻常之处。

可大家这会不松口,就是怕价格抬的太高。

如今已经出价到一千两。

虽说转手卖出,寻得个识货的,还能再赚。

可谁不想赚的更多?

对方也是,为何一定要上书画竞技台?一定要出这个风头?

刘远家的老仆道:“老爷,您记得乌堂先生吗?”

乌堂先生?

怎么会不记得。

二十多年前,凭借一幅画,震惊整个建孟府府城。

要不是后来没有音讯,绝对能被称为大家。

乌堂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