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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会想整顿,已经有些为时过晚,让裴家发展的太过了。

毕竟所有事情都不能如预料中进行。

裴家此时想的也不难猜,他家辛辛苦苦经营裴县,好不容易让裴县近乎成为他家私产。

你们这时候想伸手从我兜里要回去?

那不可能。

他们裴县的事,别人无权过问!

这大概就是朝廷管辖宽松,有些近乎失去管辖权。

如果再发展下去,只有分裂一个选项。

那必然不是承平国君主愿意看到的,更不是百姓们的意愿。

但这里面,百姓意愿几乎被忽略不计。

朝廷拿他们来换边关稳定的时候,其实已经抛弃他们,在没有律法,没有监管的情况下,把他们交给裴家管理,这里不就是法外之地。

有律法的地方,日子尚且不好过,何况法外之地。

在纪炀看来,应该愤怒的不该是利益交换方的裴家,分明应该是百姓。

他们才是用血泪换边关安定的人。

可他们不会怨恨,也不知道怨恨。

他们年复一年,为明日的口粮发愁。

说到底,不过拨乱反正四个字。

让这个三合一的太新县,成为有律法,有监管,有保障的地方。

不过裴家纵然万般不好,能抵御外敌,纪炀便把负一万分的印象分加上九十分。

虽然对百姓们来说,外敌来了是剥削,裴家在的时候也是剥削。

相比之下,还是敌人更残忍点。

所以这个九十分还是加上吧。

这路上的八天时间,纪炀一行人还在学习灌江府的方言,至少要把日常所说给学会。

否则到那之后,简直一问三不知。

他们里面,纪炀跟林婉芸学得最快,几次模仿已经有些样子。

其次的玉敬泉,卫蓝,也还行。

只有凌俊鹏,一开始学就头疼,韩家带来的一个会医术仆从给他诊脉,诊了几次都说没事。

也让人哭笑不得。

江小子跟江乖乖也在学,估计他俩年龄小,学习的速度不比玉敬泉他们差。

特别是乖乖,说起话有模有样。

凌俊鹏见江小子说得还行,干脆道:“我教你使枪法,你以后给我当翻译算了。”

江小子今年九岁,平日吃饱喝足,已经有大孩子模样,让他跟着凌俊鹏似乎也不错。

听此,江小子当场拜了师,以后跟凌县尉学他家祖传枪法!

这枪法还是扶江县凌家湖老人家翻家底翻出来的,应该是以前迁徙到这里的兵士留下。

凌俊鹏练了两年多,如今很有些模样。

估计这就是天赋?

现在还可以继续喊凌俊鹏为凌县尉,毕竟马上要上任了!

边赶路边学习,他们这一路过得十分充实。

汴京的繁华已经抛到脑后,扶江县的平静也已经是过去,迎接他们的,是新的地方。

越往西边走,越是寒冷。

不仅因为已经到十月底,更因为灌江府的冬日比其他地方要长。

到了冬日,这里更是冰雪覆盖,风霜像锋利的刀刃一般。

此地的百姓,生来都比其他地方的人受苦,也生性更加坚韧,万中无一的地方磨炼了他们的意志。

走着走着,被纪炀围得严严实实只剩俩眼睛的林婉芸忽然指着前方,一边骑马一边扭头看向纪炀:“看,那是,是雪山?”

远远看过去,再往西北的地方,竟然有座冰雪覆盖的雪山?

只是距离太远,若有若无的模样甚是梦幻。

韩潇见他们夫妇俩骑马,只开了条马车的小缝隙道:“是雪山,只要天气晴朗,偶尔看到雪山。”

“从东到西,途径鲍县,裴县,刘县的清澈河流,那水便是雪山之水。”

“只是能看见而已,如果想要到雪山附近,骑马也要一个多月。”

不仅因为往那边路难走,跟因为远。

这也进一步说明,那边的雪山有多高耸。

“看到雪山,也就说明,我们离裴县更近了。”

韩潇习惯性喊鲍县,裴县,刘县,显然还没习惯三县合一,纪炀也不去纠正,不过再去看梦幻般的雪山时,那雪山已经消失。

看来方才能看到,全因为运气好。

没见过“世面”的潞州,汴京人士们齐齐惋惜。

这反而让韩潇偶然笑了:“在这要待好久,以后总有机会的。”

再次回灌江府裴县,韩潇心里忍不住感慨。

上次走的时候有多狼狈,这次来的便有多坦然。

甚至带了莫名的安心。

韩潇看看还在马背上跟娘子说话的纪炀,这点安心从何而来,自不用说。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这点私心也寄托在纪炀身上。

偶然见到雪山的影子,让众人兴奋不少。

不同的地貌带来的新鲜感一直持续到临近太新县。

太新县,听名字就知道,太是泰康安稳的同音字,代表朝廷的心愿,新自不用说,这确实是个新县。

隔壁的今安县也有异曲同工之感。

无非便是希望这两个地方平安顺和。

如今名字是刚起不久。

但这地方设县的时间可不短,至少要追溯到千年前。

之前的扶江县大几十年历史跟这一笔,都是孙辈的孙辈。

进到太新县里便能察觉到这种古老的沧桑感。

此处城墙的建造方式,还是更早的法子,千年来修修补补,也很堪用,巨大的冷色石块形成城墙的基石,看着便有厚重之感。

韩潇道:“裴地关卡跟城墙,也跟这里入城的修建方式相同,对了,此处距离边关的关卡城墙,仅有一百五十里。”

一百五十里,骑马两天的距离。

听到此话,众人才真正理解,这里是边关。

是承平国的最西边。

骑马两天,过了关卡,便是关外,是塞外。

要知道他们这行人,在九月二十四的时候,还在承平国的都城。

今天十月二十九,快马赶路,已经到承平国的边关。

这种错置感让众人一时沉默中带了兴奋。

但走在街道上,此处的街道甚宽,纪炀一看便知,这是用于出兵铺设的道理,如此宽阔结实的道路,用来运送兵马粮草最为合适。

好家伙,那不用给城里修路了?

可再往两边看,只觉得一切都灰蒙蒙的,土地上无人耕种,偶尔路过一块有些庄稼,但冬麦还没种上。

全国各地,因为地理位置不同,气候不同,所以耕种时间并不相同。

比如说天气温暖的南边,更为寒冷,比灌江府还冷的最北边。

两处耕种时间能错四个月。

灌江府这边主要种小麦,一般是冬小麦,秋冬时节种上,等到来年春天发芽,夏天收获。

现在看着田地无人耕种,约莫是逃荒的人扔下。

但无人耕种的田地,难免有种落败感。

纪炀这人,就看不得田地空着,一些祖传的种田基因作祟。

直到临近县城周围,才看到大片耕种的田地。

只是这些田地情况并没有让众人觉得好受。

因为大片田地被分割的均匀,每处田地里都有着骨瘦如柴的农人。

而他们的身后则站着举了鞭子的监工,谁动作慢一点,停下来了,鞭子便会抽打上。

眼看那个酒糟鼻监工又要打人,纪炀示意凌俊鹏上前阻拦。

凌俊鹏长枪出手,直接挑下那人的鞭子。

酒糟鼻震怒,直接破口大骂:“哪来的狗骨头,敢在你爷爷地盘动手!找死不成?”

等他抬头,见鞭子是被长枪挑走,更是骂:“长枪乃是军械!你敢在裴县懂军械?裴家必然会治你死罪!”

纪炀听此,似笑非笑道:“裴县?裴家?”

“我只听过太新县。”

“什么狗日的太新县,这里就是裴县!什么贱没廉耻的,敢这么喊?”酒糟鼻一句一骂,剩下言语更是不堪入耳。

纪炀皱眉,直接对凌俊鹏卫蓝道:“绑了他,堵着他的嘴。”

不过这里的骚乱已经引起其他监工注意,监工督促刚才还在种田的百姓提着家伙事过来,明显要拦下他们这群人。

这些监工眼里更透着贪婪。

好肥的肥羊!

好俊的马匹!

都是他们裴家的了!

纪炀并不畏惧,让五姑娘先进马车,自己已经抽出佩剑。

但韩潇还是赶紧出来,开口道:“莫要动手,这是太新县来的知县大人纪炀。”

韩潇从马车出来,自跟其他人不同,有些手握家伙事的百姓揉揉眼睛。

是韩家的家主韩潇?

他曾受过韩家恩惠!在韩家吃过饱饭!

他们不是搬到潞州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自从韩家走后,裴家更是肆无忌惮,哪有半天好日子过。

百姓们像看见的是韩潇,而监工则瞪着纪炀,心里不由得害怕。

新知县?

太新县的新知县?

果然还是来了!

家主少爷他们不是说,新知县要年后才来吗?

这还没到十一月,怎么就到了!

他们得罪这位,不是会找麻烦吧?

方才一脸怒气的酒糟鼻监工立刻服软,谄媚模样让众人都后退几步。

“原来是知县爷爷,没想到您这样早来,实在冒犯了。奴才就是天杀该死狗娘养的,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啊。”酒糟鼻监工前倨后恭,变脸之快让纪炀都多看几眼。

但对这种事,柔和根本没用。

“绑了,送到裴家,问问裴家,这太新县是不是姓裴。”

纪炀人还没到衙门,动静便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