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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回去,纪炀只道:“那要不要提前准备药材,底下百姓就算看病了,估计也是买不起药的。”

林婉芸点头:“要的,特别是伤寒,发热,咳嗽,皮肤上病痛,我都想提前准备一些,到时候确诊之后直接发。”

“可能要问你借点人手。”

“还要借点钱。”

这自然是问灌江府府衙借。

纪炀挑眉:“好啊,写份计划书。”

别人可能听不懂计划书,林婉芸绝对能听懂,纪炀拿这个折腾官学也有段时日了。

不过这会对林婉芸说,自然不是折腾。

而是要知道需要多少人手,准备多少药材,到时候他们怎么派人送过来。

更要知道除了五姑娘之外,还要再请几个大夫。

林婉芸对这些十分熟悉,她在太新县跟左县都义诊过,不过还是道:“说起来,我也只学了两年,肯定要多请些大夫的。”

纪炀道:“我飞鸽传书,让韩大夫过来?”

韩大夫之前跟着去了古博城,也就没回来。

他们家主到底在那。

林婉芸却摇头:“最近不妥,他家正在往潞州运书,其中不少医书,都需要韩大夫清点。我们估计要等巡查回来才能再见到他们。”

运书的事纪炀也知道。

韩家准备把大部分藏书都运到潞州扶江县,显然已经要在那边定居。

运书的事情非常复杂,书这东西极为脆弱,他们这种真正的书香世家,爱书胜过爱命。

纪炀点头:“韩大夫那边要有需要,你尽快说,咱们雇人帮忙也成。”

“嗯,好像吴将军派人帮忙了,安全肯定没问题。”

两人边走边说,直到林婉芸看到那个漂亮至极的放大镜。

“这是琉璃?”林婉芸到底是大学士的孙女,见多的好东西也不少,“不过这么透的琉璃还少见。”

等纪炀给她实验一下,只见任何东西放到这下面,都会被放大?

林婉芸竟然第一时间道:“若祖父有这个东西,那看书就不费力气了。”

等会。

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五姑娘举一反三的聪明劲还真厉害。

纪炀道:“我立刻写信到汴京,让井旭他们多做几幅,估计陛下也需要的。”

林婉芸拿着爱不释手。

没办法,井旭那边的人做得实在精巧。

本身通透的琉璃已经够好看了,外面镶嵌包裹的器物也是精雕细琢。

比之放大镜,更像个漂亮摆设。

反正纪炀当时可没画那么复杂,估计是井旭的人为了讨好,这才极尽精巧。

不过这会瞧着五姑娘喜欢,也值得了。

纪炀倒是把东西实用性放到一边,不管对青霉素的研究有没有,这近一年的功夫都算没白费。

接下来十天里,纪炀处理手头公务,林婉芸准备义诊的东西,幸好她身边的丫鬟们都练了出来,这才再加上之前在衙门当差,同样因为官员过来,所以没事做的曹小雨。

可惜没过几天,曹小雨家人让她回去,说是家中生意要忙。

林婉芸并未沮丧太久,很快重整精神。

等到临出发前两天,纪炀带着身边小吏岳文塞,以及小吏龚选,鲁战,再有个时刻护卫的辛顺,一起去了灌江府官学。

这不是纪炀第一次过来,但却是观察最细致的一次。

官学确实修建的不错,进门后,中间设有孔子与其高徒十个人的石像,旁边还绘制大儒们的画像。

往里面走,九经阁,三礼堂一应俱全。

里面参天树木更彰显官学的气质。

说实话,纪炀还挺喜欢这种氛围。

此刻正是上午,朗朗书声也让人宁神清气。

纪炀本就年轻,今日又穿的常服,若不是身边几个官吏跟着,混在学生当中也不为过。

只是他气质更特殊些。

虽说当官也有几年,可并未世俗气息,反而让人赞一句好气质,好修养。

再往后走,后面池中蓄水,还可以看到池水旁石头上的斑斑墨迹,应当是学生们清洗笔墨时留下的痕迹,日积月累,竟然有了几分雅趣。

这学校不算小,至少可以容纳三千人。

不过如今只有几百人。

在古代的文盲率,以及灌江府动乱双重加持下,能有几百学生已经很好了,还是依靠这里人口足够多的原因。

管事的是学政,副职为训导。

后又有教授,也称博士,助教为这两者的副职。

不过内里没那么详细,都称夫子即可。

这里面有学政一人,训导两人,夫子几十,多是举人,少有进士。

所以大多夫子还会三年一次的春闱里努力。

明年又是春闱,就是考进士的时候,很多夫子就要提前出发去汴京了。

剩下都是学生。

之前约莫八九百人,又因雷温以及清查各地豪强的原因,或走或抓了一大半,现在只剩下二百多。

这二百一十几人里面,还有需要每年服劳役的,即使考上秀才,也不能免罪。

再加上纪炀折腾学政助教,让整个官学战战兢兢。

纪炀出现在这,不少人都退避三舍。

生怕被抓住问话。

恨他的人也大有人在。

不过很可惜,纪炀并不在意,反而是辛顺跟后面的捕快们严阵以待。

去巡查的时候,他们应该都不会这么紧张。

谁让这里是官学。

纪炀笑着对小吏岳文塞道:“之前学政几次到官府,带的都是助教,对吗?”

岳小吏点头。

纪炀又笑。

明明副职是左右训导,他却不带,下面还有夫子也不带,偏偏带了夫子的助教。

有意思。

之前虽说只是找麻烦,但不代表纪炀没有去了解。

很快,官学学政过来找他,看到纪炀就忍不住皱眉,明明自己四十多了,比纪炀大了二十多岁,偏偏看到他,竟然有些胆怯?

再想到汴京那边的报纸,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做的。

还是说他什么都没做,他那些纨绔好友们,就知道怎么帮忙?

汴京国子监那边还在训斥他,说自己该好好管理灌江府官学,这几年一个进士也没出,这样永远都要在这待下去了。

如果纪炀看他不开心,更有可能让他贬官,毕竟纪炀既得圣人欢心,又得吏部那边看重。

这些话让学政更是厌恶纪炀。

以前的灌江府虽然乱,但也乱不到官学,日子还好过不少。

纪炀来了,他们日子反而差了。

真不知道都在夸他什么。

纪炀抬眼看他,好奇道:“几次过来,都没看到此地左右训导,他们何在?”

训导?

想到那两个死读书的,学政也是不满,开口道:“他们不在灌江府,一直在外地求学。”

说完,旁边的助教赶紧道:“两位训导回来有半个月了,住在城郊的小院,每日写诗画画,只是没露面而已。”

不错。

够洒脱。

纪炀扶额:“写信让他们回来吧,官学事情也多,你又要跟着去下面巡查。”

什么?

巡查?

他什么时候要跟着去了?

纪炀道:“此次下去巡查,各地县学是重中之重,之前你的计划言之无物,就是去得太少了,多了解下面情况,才能着手改善。”

可他根本不想改啊?

改了给纪炀当政绩吗?不如在家看几本书来的痛快?

纪炀笑眯眯看他,看着助教派人去找郊外的左右训导,又去学堂转了转,不让人打扰上课的夫子,又道:“提前把要去汴京的夫子名单交上来,到时候府衙安排他们同行。”

“路上食宿府衙报销。”

这话声音虽然不高,还是让教课的夫子耳朵动了动。

能来这地方教学的举人夫子,多数没什么银钱,以前官学有那几家豪强给钱,虽然落到他们手里并不多,可也能支撑,最近没有额外收入,确实不好负担那么远距离的车马食宿。

纪炀过来,与其说是要带学政走,不如说让夫子们安心。

不管外面如何,认真教学的夫子们总是辛苦的。

他对灌江府事情已经有许多了解,这几个小吏在,基本知道官学内里的情况。

那学政要说坏,也确实不怎么好,官学里的名额他大多给了富家子弟,真正的饱学之士并不热衷,但要是能考进来,他也不说什么。

之前豪强们给官学的银钱,多进了学政跟他几个狗腿助教腰包。

里面的左右训导看不顺眼,但又毫无办法,只好护着几个贫苦好学的学生继续读书,他们则去外地求学,并不搭理这里的事。

而这里面的举人夫子们,教还是好好教的,钱却没几个。

不过说到底,学政顶多算攀炎附势,要说真正做了多少恶事,那倒没有,贪财不害命,还算有底线。

否则之前清查的时候,他也不会还活着。

要说这人还有个毛病,就是看不起自己,每每指指点点,但纪炀也懒得跟他计较。

看他不爽又怎么能怎么样。

再不爽还是要在他手底下做事,岂不是让学政更难受。

至于他往汴京写的信。

纪炀抬眼看看他,他也当不了太久的灌江府学政了。

不到半日,官学左右训导便坐马车过来。

这两人都清瘦得很,看向纪炀的时候明显带了打量,不过明显有些欣赏。

纪炀也不废话,只对两人说了情况。

那就是他后日便要出巡,学政也要同行,但官学必须有人暂管,所以请他们过来。

这是暂管?

这是给权啊。

左右训导到底也是官员,这事一听就能明白,而且旁边学政脸色难看,他不高兴的事,那他们就高兴。

不过右训导有些迟疑,过了会才道:“若是下去巡查,下官能否也去。”

左训导似乎明白过来。

是了,他们两个必须有人去一个。

一个是,他们更加了解下面的县学,二是也能及时掌握情况。

既然都给他们放权了,那不管是官学本身,还是下面县学,都要把握住才行。

见这两个一点就通,纪炀有些佩服了。

不愧是在灌江府还能明哲保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