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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江沉默了。

阿花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含糊地问乐归:“那是你丈夫吗?”

乐归迟钝地看一眼:“好像是。”

“长?得一般。”阿花评价。

乐归:“性格也一般,今天早上还把我丢进幻境里折磨。”

“太惨了,你怎么这么惨,不?能和爹娘团聚就算了,还所嫁非人?,被这个混账折磨。”阿花哽咽。

乐归也哭了:“你也惨,都没活几年就被爹娘杀了,到现在都不?能离开?镜子十步,你真是太惨了。”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抱头痛哭。

帝江:“……”

狸君被叫过来时?刚躺到床上,一听到帝江召唤,便急匆匆披上衣服就来了,一只脚迈进寝殿时?,双手还在整理衣裳:“这么急叫我过来是为了……”

话说到一半,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突然停了下来。

帝江没什么情绪地扫了他一眼:“给?她们解酒。”

狸君无言片刻,老老实实掏出解酒丹,以?灵力捏碎成粉末隔空注入两人?一羚的体内。这种方式比直接吞服的效果更好,短短片刻,两人?一羚的眼睛就恢复了清明。

尴尬,很?尴尬。

阿花吸一下鼻子,默默擦了擦眼泪,乐归低着头抱紧膝盖假装不?存在。

帝江的视线从二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橘子身上:“过来。”

两人?一羚同时?颤了一下,最后被点名的那个慢吞吞朝他走去。

帝江神色冷淡地等着,待它靠近后顺手一巴掌打过去,阿花和乐归感同身受地捂住脸,连狸君都默默离他远了点。

“滚。”帝江轻启薄唇。

橘子马不?停蹄地滚了。

帝江这一次看向了阿花。

“……该我了?”阿花惊慌失措。

狸君轻咳一声:“是叫你滚呢,还不?快过来。”

阿花连忙往外跑,跑到一半时?还不?忘捡起自己的镜子,主动交到狸君手里。狸君不?多废话,带着镜子转身就走。

偌大?的寝殿里,转眼就剩两个人?了。

乐归偷偷看一眼帝江,看到他朝自己走来后,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但他走到一半就停下了,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个圈,略微一点便形成一团紫白的灵力,将地上的碎瓷片全都清理了,他又勾了勾手指,笨重的屏风被一股力量拉回原位,带起的水

也都尽数回到忘还池里,接着是窗帘、桌布……

乐归愣了很?久,才意识到他在打扫卫生?。

【帝江,在打扫,卫生?。】

她惊慌又不?安,嘴唇动了几次,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寝殿内焕然一新,帝江的衣角轻轻擦着她赤着的脚,乐归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不?知道说什么时?,道歉总是对的吧。

帝江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俯身将人?拖起,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床上。

“是我错了,”他终于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竟然觉得那两个蠢货能用。”

乐归:“……”

帝江又看了她一眼:“你等着。”

“你干嘛去?”乐归见他要走,赶紧抓住他的衣角。

帝江:“等着。”

他说让她等着,走了之后却迟迟没有回来,乐归靠在床边都睡着了,突然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惊醒后抬头看去,看清来人?后突然呆滞。

“乐……道友,你还记得我吗?”百年未见,李行桥再次和她说话,竟然有点紧张。

乐归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这么多年没见了,会?忘了也正常,”见她沉默,李行桥不?自在地挠挠头,虽然眉眼长?开?许多,但依然有年少时?的模样,“我也跟师父说了,你可能已经忘了我是谁,但他不?听,非要我来安慰你,师命不?可违,冒、冒犯了……”

“你先等一下,”乐归及时?制止,“师父?”

“就是尊上,”李行桥不?自在地解释,“他前?些日子收我为徒了,按辈分来讲,我现在应该唤你一声师……”

乐归:“……”

“师……师……”李行桥‘师’了半天,一句师母愣是没叫出来。

乐归看着他憋成猪肝色的脸,嘴角抽了抽道:“那什么,称呼就不?用了,你先进来。”

“会?不?会?不?太方便?”李行桥迟疑。夜半三更,她只着里衣,他一个男子不?好进门吧。

乐归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长?袖长?裤,叹气:“没事,进来吧。”

【你师父都不?介意,哥们你就别介意了。】

得了她的允许,李行桥才动身。

他刚才是被帝江直接送到门口的,现在要自己进屋,首先用满是痂痕的手左手扶住门框,接着抬起腿骨断了三截被绷带强行固定的右脚,然后一鼓作气强行迈过门槛……

“稍等,我再缓缓。”李行桥另一只手艰难抬起,抬到一半就停下了,于是用自己的脑袋去够手。

乐归眼皮一跳,默默看着他的手和脑袋越来越近,直到手上的绷带碰到脑袋,他才飞快地摇了摇头。

【……合着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自助式擦汗。】

擦完汗,又开?始迈另一只脚,乐归叹了声气,无奈地朝他走去:“别乱动,我扶你。”

“谢、谢谢……”李行桥不?好意思?地道谢,等她真来扶自己时?,又没忍住偷看她。

乐归斜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忘记你。”

听到她熟稔的语气,李行桥松了口气,眉眼间又透出几分少年时?的欢喜:“我也没忘记你,当初渺茫山之后,你便和师父一起失踪了,我担心?你安危,还去了秘境寻你,只是我太没用,寻了二十余年都没寻到你。”

他停顿一瞬,又笑了,“没想到再见面,你已经是魔界的王后了。”

听到他说找了自己二十多年,乐归略有动容:“你找我做什么?”

李行桥不?好意思?地笑笑。

当年渺茫山的事发生?后,无数人?都恨她入骨,他一度担心?她只是帝江报复仙凡两界的棋子,利用完之后便不?会?再管她死活,所以?一直想方设法地寻她,只为在其他人?找到她之前?,给?她一点庇护,没想到帝江非但没有丢下她,还以?至高?之礼娶她为妻,反倒显得他那些年的担忧是小人?之心?了。

看到他闪躲的笑容,乐归明白了什么,一时?间有些好笑:“尊上不?会?丢下我的。”

“嗯!师父是个好人?,是三界第一好人?!”李行桥立刻表示认同。

乐归:“……”那也不?至于是第一好人?。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到殿内,等李行桥稳稳坐在椅子上时?,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又突然没了话题。

“所以?……”乐归打破沉默,“一直住在敝犴台养伤的人?是你?”

“对,我一直在敝犴台养伤,只是因为这两三日才清醒,加上行动不?便,才一直没来拜访你。”李行桥忙解释。

乐归:“你叫他师父是怎么回事?”

“他说现如今有家有室,不?好总出去打架,收了我打发时?间,”李行桥一脸感激,“师父救我性命,给?我安身之所,还愿意收我为徒,我真是不?知该如何谢他了。”

乐归:“……”

【弟弟,先别急着谢,他就是想给?自己培养个对手而已。】

李行桥还在发表对帝江的感激之情,乐归却只顾着盯着他青青紫紫的脸,直到他声音越来越小,才忍不?住问一句:“你当初没有把我说的话记心?上吧?”

“我记心?上了,”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李行桥抿了抿唇,一向明亮的眼睛略有黯淡,“可记心?上又能如何。”

有心?想冤枉你摧毁你的人?,即便你什么都没做,也一样会?将脏水泼在你身上。

乐归没想到自己即便提醒了,也没办法帮他躲过受迫害的命运,一时?间有些沉默。

“不?说我了,”李行桥打起精神,“说说你吧,师……师……”

乐归嘴角抽了抽:“还是叫我乐归吧。”

“乐归,”李行桥一瞬顺畅,“师父让我来安慰你,你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乐归抿了抿唇:“这件事说来话长?。”

李行桥艰难地往前?挪了挪。

“但我不?想说。”乐归接后半句。

李行桥:“……”

“说说你吧,”乐归短暂地笑了一下,“你这一百年来,可有什么长?进?”

“说到长?进,那就不?得不?提我的玉佩了,”李行桥突然神采奕奕,“当年你提醒我要收好之后,我便一直仔细保存,结果没过几年不?小心?把血溅在上面,玉佩突然活了……”

乐归心?不?在焉地听着他这些年的经历和收获,心?想帝江这条线虽然崩得妈都不?认识了,男主倒是一直在按书里的剧情发展,就连受迫害后误打误撞闯进魔界这个点也没能避开?,只是不?知道帝江没死会?对后续的剧情产生?什么影响。

应该没什么影响……吧,虽然帝江不?死,就意味着无忧宫不?会?认男主为新的主人?,但没了这个环节,他最多是成长?速度慢一点,别的倒没什么。

【其实后续剧情变化?又怎么样,我既然已经默认这里是真实的世界,那不?管帝江还是李行桥,就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而不?是我一厢情愿地把他们推到剧情线上去。】

“乐归,乐归?”

乐归猛然回神:“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我送给?你,权当是补给?你的新婚礼物了,”李行桥笑了,“你大?婚那天,我本来也想来的,但师父说我一身伤,不?吉利,还是老实待着的好,我一想也是,就没来喝喜酒。”

【……很?难相?信不?吉利这种封建迷信的言论,竟然是出自帝江之口,李行桥竟然还认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