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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赵有财出人意料地点下头,然后说道:“别说昨天那马了,上周六它磕那马,也是从上头下去的呀。”

赵有财这么一附和,打虎队四人反倒懵了。野兽从上坡往下坡跑,必然是前腿发力,而这虎如果是像赵有财所说,它右前腿受伤的话,就与它杀那两匹马的方式相矛盾了。

也就是说,赵有财的话自相矛盾。

可正当李春明还想再问时,却听赵有财说:“大爪子跟旁的东西不一样,它发狠的时候是往出蹿。”

“啊……”打虎队四人似有所悟。

赵有财表达能力有限,描述的不太恰当。东北这三种顶级的猫科猎手,豹善奔跑,虎善前扑后跃,猞猁则强上纵下跳。

靠着特殊的身体构造和强横体质,东北虎就算一腿受伤,也不影响它短程的连续扑跃。

所以,只有拖马上坡的那段路程,才是东北虎吃劲的时候。如果是后腿受伤,它绝不可能拽着马走上坡路。

见四人似乎明白了一些,赵有财指了赵继成一下,道:“一家子,你说你看着大爪子前儿,它腿不瘸那不是蹿起来了么?”

被赵有财点名,赵继成连连点头。而此时李春明也意识到赵有财不只是个向导,于是忙向赵有财求教,道:“赵师傅,你看咱接下来还往哪么走?”

赵有财闻言,举目向上观瞧,然后抬手后面那座高山,对张冬至道:“张师傅啊,你看见那高尖子没有?”

“看见了!”张冬至应了一声,就听赵有财说:“咱现在往上走,前头有两茬。我跟你说,这个大爪子它不是坐地户,所以它肯定是往上顶。完了走57、走60,奔罗刹那边去。”

赵有财一席话,众人听着就感觉这人太厉害了。而这时候,赵有财再指那高山尖,道:“那个高尖子这边是57,翻过去还有两岔。我为啥说走60呢?因为那边那个茬是62,62再往那边是66,66上头是我们这边人说的老鬼头子岭,那顶上还有一个大爪子。”

“还有一个?”赵有财这番话,听得打虎队四人齐齐一惊。

“嗯呐!”赵有财点了下头,继续道:“那个大爪子是坐地户,这个外来户肯定不敢奔66去,所以它肯定得按我说那么走。”

此时甭管是科长还是啥,谁还敢小瞧赵有财?

李春明忙再次求教,问赵有财道:“赵师傅,那你说,咱们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

今天李春明这么说,可是发自肺腑了。

赵有财再三指着那高尖子,对李春明道:“让张师傅开车拉着你,完了再领一个人,你们坐车上那高尖子堵去。”

张冬至确实是外来的,但他开车码着山路就奔那高尖子去,还是丢不了的。

而此时赵有财的话虽然还没说完,但打虎队就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个人乘车,过去围堵。然后赵有财领一个人码着老虎的脚印追,这就相当于打一场仗围。

只要三人到仗口,就等那老虎自投罗网了!

“赵师傅!难怪楚局让我们找你儿子去,说是小赵炮一到,那老虎保证能磕下来。”李春明惊喜地拉过赵有财的手,摇着说道:“哎呀,要么都说虎父无犬子呢,今天我可是见识着了。”

“嗯?”赵有财只感觉李春明这番话的逻辑怪怪的,但又找不出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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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那小赵炮一行人到了永安老砖窑附近。昨日的张利福,就此在此处看到野猪群奔着62林班的方向去了。

今天是李宝玉开车,副驾驶上坐的又是王强,他们也不用人指路,驱车直往62林班。

可车还没到地方就停了下来,坐在后车箱的赵军一怔,他拄枪起身时,就听李宝玉喊道:“哥哥下车!”

赵军、解忠、解臣急忙从后车箱上下来,三人到车前与王强、李宝玉汇合。

他们行车这叫运柴道,是能走大车的。而上山那叫爬犁道,是牛马爬犁通往各个小号的。

运柴道上能走爬犁,但爬犁道不能走汽车。

这道被车、爬犁经行,压得光光溜溜,但林场有养路工护理道路,他们隔三差五就在附近烧沙坑,然后撮沙土铺在这道上,以防止汽车溜车、爬犁跑坡。

此时这道上铺着沙土,沙土上看不到脚印,但有不少野猪粪便。

这些野猪粪便有被车或爬犁压扁的,也有冻硬后被车和爬犁压碎的。

但不管是扁的,还是碎的,都足以证明昨天有一大帮野猪横穿运柴道而过。

如果是脚印,那是可以分出反正的,但粪便不能。不过,以张利福的说法,那帮野猪本来是从64林班奔62林班去。

可到这里,野猪忽然改道了。它们从右侧63林班下来,横穿运柴道奔60林班那边去了。

当然了,这也只是猜测。也可能是另外一帮野猪,它们从60林班奔着63林班去了呢。

这种情况,就算是赵把头亲至,也得进到道路两侧的树林里看野猪留下的脚印才能分辨。

可赵家帮不用,因为他们有狗。

“放狗!”赵军一声令下,李宝玉、解臣翻上后车箱去解拴狗的绳子。

先放头狗,大胖自后车箱上一跃而下。当落地时,就见从这狗后脖子到屁股蛋,浑身皮毛颤动,油光锃亮的黄毛在阳光下好似黄色波浪一般。

大胖转至车前,没顾得上跟赵军亲近,往那些野猪粪上一嗅,鼻子贴地就奔左边60林班那侧去了。

紧接着的黑虎、青龙、黑龙跟随大胖脚步进了杨树林,然后白龙、二黑、三胖、花猫、花狼、大黄、小花相继而出。

此时赵军右手持枪,左手牵着黄龙,身后跟着花龙。

他在前开路,身后依次是王强、李宝玉、解忠、解臣。

五人没走上十分钟,山风吹动之间,就听见声声犬吠。

山里有那野葡萄绕棹树而长,多年的山葡萄藤,枝条杂乱无章、密密麻麻。

随着落雪,雪将葡萄藤枝条压下,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拱形。

一头不到二百斤的隔年沉,不知怎得就落单了。

此时的它,就趴在那葡萄藤所成拱形下。奇怪的是,眼下这时节,正是野猪聚帮的时候。而现在是上午九点,正应该是野猪趴窝的时候。

可这头隔年沉,一不睡觉,二不找群,就趴在那拱形葡萄藤下,身体蜷缩、瑟瑟发抖。

大胖到这里,连个停顿都没有,扑过去就咬。随即猎狗们一拥而上,瞬间就将隔年沉制住。

在猎狗们的撕咬下,隔年沉嘶声嚎叫。

狗叫、猪嘶声随山风飘散,在此处向南,一路往上。即将抵达山驼腰时,就看到有血迹、有拖拽重物的痕迹。

这和老虎拖马的痕迹很是相似,而在驼腰子往上,一处窝风圈子内。

半只野猪已无了生机,它腰梁杆子给硬生生地咬断了。前半个身子趴在那里,后半个身子应该是被吃干净了。

而吃它的,此时就卧在它旁边。

那是一只虎。

当听到随山风飘来的野猪哀鸣声后,假寐的东北虎起身。

这只虎体型之大,要超过与黑熊精厮杀的那只虎。

它头体长达两米五,体重将近五百斤。可如此庞大的身体,随着虎往外一跃,瞬间出现在二十米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