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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海一边走出收发室,一边把手伸进裤兜掏钥匙。

突然,他看到在那两个保卫员身后还站着一人。这人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二、六三那样儿,所以被两个保卫员挡着时,李如海没看着他。

“哎?”李如海忽然意识到不对,抬手指着那人问道:“你谁呀?你咋进来的?”

自入冬以后,归楞组下楞场,永安林场少了一半人。但各个班组加上四大车间,每天上班的足有一百五六十人之多。

这么多人,李如海都认得。他不但认得,他还知道每一个人家住哪儿、家里有几口人。

眼前这小个子,李如海可以肯定,此人绝不是永安林场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大门一直锁着呢,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还有脸问呢。”洪云涛白了李如海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咋看的大门?人进来了,你都不知道?”

洪云涛此话一出,李如海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自尊心很强,从入职那天起,李如海不说兢兢业业吧,也热爱着自己的岗位。

自己就打了个盹,这老小子就摸进了来,李如海抬手指着那人,喝道:“敌特!”

洪云涛:“……”

李如海一句“敌特”,可是把那小个子吓坏了,他连连摆手道:“小李师傅,我是咱林区83楞场把头,我叫曲赞扬。”

“啊?”李如海一怔,人家曲赞扬认识他,他却不认识人家。

“你别啊了!”这时,洪云涛扒拉了李如海一下,手指向大门外道:“赶紧开门!”

李如海往门口一看,就见一辆牛爬犁停在大门外。那爬犁上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李如海快步走到门前,用钥匙开大门上的锁时,一双眼睛打量着爬犁上的人。

躺着那人应该是受伤了,但看上去不太严重,因为他还能抬头看李如海呢。

“受伤了,咋还往这儿送呢?”李如海摘下大门上的锁头,回身问曲赞扬说:“今天医务室也都放假了。”

“小李师傅,我们马上就下山。”曲赞扬苦着脸道:“我们林班今天去个大棕熊,它钻我们8小号就不走了,我们也不敢捅咕啊。我寻思顺道过来,跟咱们保卫说一声,完了再下山找个屯子,让大夫给我们看看。”

“咋的了?我看看。”李如海凑到爬犁前一看,那人腿上盖着褥子,冲李如海苦笑道:“没咋的,就是掉胯骨了!”

这人正是那被棕熊扑倒的油锯助手,刚才坐在爬犁上陪他的则是油锯手。

这哥俩上午遇着棕熊,连滚带爬地逃命。油锯助手脚一滑,从山坡上骨碌下去。

滚山坡倒没什么事,关键之前那一滑,油锯助手胯骨掉环儿了。

这个呢,暂时没大碍,也能走路,就是一腿长、一腿短,一动弹就有些不舒服。

俩人回到楞场,把这事跟把头一说,曲赞扬便带人上了山。

他去不是为了猎熊,毕竟他们连把枪都没有。曲赞扬只是想人多力量大,大伙一起敲树、呐喊把那棕熊惊走就好。

曲赞扬带着十七八人到地方,隔着二三十米,一帮人连敲树带喊,可那棕熊趴着就是不走。

棕熊不动,人也不敢再往前了。那么大个熊趴在林班,谁知道它会不会乱窜伤人,于是曲赞扬借着送油锯助手下山推拿正骨,顺路来林场找保卫组,想请他们去自己林班驱赶或击毙那头棕熊。

但到林场大门前,曲赞扬怎么喊也没喊醒李如海,他心想自己不能白来一趟,便翻过大门进到林场里。

可刚翻大门进到林场里没走几步,曲赞扬就被洪云涛用枪瞄上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曲赞扬连忙举起双手道明来意。

这时有摩托车声响从林场里传来,一个保卫员驾驶着挎斗摩托来与洪云涛汇合。

他们要应曲赞扬之邀,前往83林班猎熊。最近这一年,赵军的传说在永安林区广为流传,大伙都听说赵军擅猎熊。赵家仓房常年挂着二三十熊胆,这一年光卖熊胆,赵家就收入大几万。

再加上前一阵子,驻林场派出所带着郑家父子来找赵有财。林场人这才知道,赵有财卖豹皮获利高达一万六千元呐。

这让人眼红,也让不少人觉得我上我也行!

都参加过民兵打靶,谁不会打枪啊?你赵军、赵有财行,我们也行。

不少人都这么想,洪云涛也是其中之一。

今天正好赶上了,洪云涛就想过去给那棕熊打死,自己也杀熊胆卖钱。

洪云涛坐上挎斗车就要走,但曲赞扬不准备跟洪云涛一起去,他告诉洪云涛,只要到了83楞场,就有人能带洪云涛找到那棕熊。

就这样,洪云涛坐着挎斗摩托,带着两个保卫员走了。

这时眼看曲赞扬也要走,李如海忙将他叫住,问道:“曲把头,你们上哪个屯子?”

“我们上永安。”曲赞扬道:“刚才我问洪组长了,他说永安屯有个姓许的老头子,专门看骨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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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曲赞扬如此说,李如海忙道:“曲把头,我家就永安的,我现在想回家,你们能不能给我捎着。”

“那太能了!”曲赞扬毫不犹豫地答应说:“小李师傅,你上来吧。”

“哎?哎!”这时,剩下的小保卫员喊李如海道:“不是?如海啊,你走了,谁看大门呐?”

听他这么问,李如海摘下大门钥匙交给小保卫员,对他说:“今天我哥跟我嫂子过礼,我回去瞅一眼。”

“唉呀!那你咋不早说呢?”小保卫员道:“你把钥匙给我们谁就得了呗。”

“嗨!”李如海摆手道:“干工作哪能都那样呢?我现在回去露个面儿就行。”

李如海说完,就上了曲赞扬的爬犁,顶着凛冽寒风往山下走。

这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两点,三棵树南坡山二肋处,陈大赖抱着树欲哭无泪。

扎好的树枝捆已经扔下去,他们三人搜集半天,才凑出碗口那么粗的五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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