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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口稍稍松开一点,其实看?不见什么,但无端便有许多遐想。裴羁伸手接过来,指腹触到?簪身上微微的暖意,是她的体?温。

让人突然想要再试一次,这次可以不那么急切,细细来尝。像她吻窦晏平一样?。手上下意识地?用力?,簪身上的纹路陷在?手里,裴羁垂目,看?见簪头上细细的流水纹,疏疏落落几丝新柳。

崔瑾死前,见过南川郡主。崔瑾最?喜欢的画,灞桥柳色。这簪子?,是窦晏平送给她的,原本的主人是窦玄。

似乎有什么线索隐隐串联,裴羁沉沉想着。

苏樱等?不到?他的回?应,默默守在?边上。

灯火下他峻拔的侧脸微微的光芒,令人畏惧,又令人厌恶。这些?天她已经明白,他是故意留下卢元礼的性命,好用那断了手的恶兽来折磨叶儿,来胁迫她出不得这座院门。他不肯跟她谈条件,她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奈何他,今日他能做出这种事,难保今后再做什么。

她得想办法逃出去,哪怕对上卢元礼,也比对上他好上百倍。

啪,烛花爆了一下,苏樱抬头,裴羁将?簪子?塞进袖中,拿着信笺起身。

“哥哥,”苏樱急急唤了声,“信我写了,叶儿可以出来了吧?”

“已经出来了。”裴羁脚步没停,“等?养好了伤,我会送她出长安。”

下午已经带出御史台狱,送回?裴府养伤,等?伤势好转,便派人送去魏州安置,那边是他的地?界,重兵把守,消息半点也透不出去。在?他了断这件事之前,叶儿都会留在?魏州,以免节外生枝。

腰上一软,她从身后搂住他,绵软的声:“好哥哥,多谢你。”

先?前压下的火苗突然烧成烈火,裴羁转身抱紧,急急吻住。她不曾躲,顺从地?承受,温存、流连、试探,舌尖分开她的红唇,尝到?她香舌的滋味,她闭着眼睛,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似藤攀着树。

世界突然安静到?了极点,亲吻,尝试,由生涩粗鲁,一点点到?熟练缠绵,唇舌纠缠,津唾交换,裴羁陷在?长久的空白中。两年来从不曾有过的满足。他的心魔,从此便可破解了吧。

下一息,一个冰冷的念头突然闯进来,她这样?熟练,她和窦晏平,是不是也曾这样?做过?

裴羁猛地?顿住,睁开眼睛。

苏樱喘息着,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怀里:“哥哥?”

哥哥,哥哥。叫得九曲回?肠,让人忍不住沉沦,几乎要忘了一切。她当初是否也是这样?,叫着窦晏平。裴羁冷冷推开,转身出门。

“哥哥!”苏樱怔了下,不懂他为何突然怒恼,低低唤着追在?身后,“我送哥哥出门去吧。”

门外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裴羁抬眼一望:“不必。”

也许她只是借口送他,想要窥探外面的情况,她太狡诈,他不能不防。

苏樱也只得停步,站在?廊下目送着,看?他慢慢向?外,忽地?回?头,正正对上她的目光,苏樱下意识地?一笑。

裴羁回?过头,眼前残留着灰暗中她长长模糊的身影,斜拖在?乌桕树下,静谧安稳的美。让人莫名起了古怪的念头,仿佛她就该在?这里目送着他离开,再迎接他回?来,如同妻子?等?待夫婿一般。

可她,怎么可能做他的妻。裴羁心中一凛,当初裴道纯就是这般落入崔瑾的罗网吧,美色惑人,方才她也问过,是否娶她。

怪不得她那时候那样?抗拒,一转眼就任由他施为,她一向?工善用美色,很知道怎么能让男人听话。可惜,他不是窦晏平,她的这些?伎俩,注定?只是白费。

苏樱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这才出来书房,往卧房走去。

手掩在?袖子?里,将?指尖残留的淡淡红色不动声色擦掉。这是她自制的口脂,香味独特,方才从身后拥抱裴羁时,她先?用指尖从唇上蘸了些?,又在?亲吻之时,悄悄抹在?裴羁后颈的衣领上。

如果他所言不假,叶儿已经出狱,那么多半会先?安置在?裴家?,她可以多试几次,只要有一次叶儿能够发现,就有可能认出是她的口脂,进而猜到?她在?裴羁身边,有裴道纯夹在?中间,也许事情就能有所转机。

进门倒水,一遍遍漱口,擦洗,自己也能感觉到?嘴唇胀胀的似是擦破了,心头横亘的厌恶和屈辱,怎么也洗不掉。

当初即便是窦晏平情浓之时,也克制着不曾对她这般亵渎。君子?,君子?,真是可笑,她要如何眼盲心盲,才能错认裴羁是君子?。

裴羁到?家?时,叶儿候在?门内,一看?见他便双膝跪倒:“奴叩谢裴郎君救命之恩!”

“不必。”裴羁避过,“是父亲想要救你,你谢他便好。”

“郎君,”叶儿膝行着追上,“奴还想求郎君帮忙找找我家?娘子?……”

“郎君,”张用匆匆赶来,“方才有人盯梢,可能是内卫。”

内卫,卢崇信。裴羁点点头,张用忽地?又道:“郎君衣领上沾了颜色。”

裴羁扯来回?头,素色衣领上一点樱红,灯火下如新滴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