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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顾秋实摆摆手。

云彩很不甘心:“你就帮我出个主意,放心,不管我以后过得好不好,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不会怪你。”

“咱们俩非亲非故,我又已经有了未婚妻,再和你一个有夫之妇来往不太好。”顾秋实头也不回,“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云彩站在原地,看着张明朗的背影,忽然就觉得这个年轻人永远走出了她的人生,再不会回头!

接下来几天,一切都挺顺利,张家如今在镇上算是出头了,等闲人都不会针对他们。

张家夫妻为了筹备婚事……两人都听说了,儿媳妇有不少嫁妆,这娶的不是儿媳妇,而是一个金娃娃。

虽然儿媳妇的嫁妆不会落到他们手里,也不会给儿子……但是会给孙子呀,算起来也等于给了张家。

于是,夫妻俩对这婚事愈发上心,但凡有一处不合适,都会细心地重新布置。

这边张家喜气洋洋,那边的贾奎文这熬日子。

贾奎文又一次醒来时,看到外面黑漆漆的,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他一时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贾家夫妻怕儿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离世,这些天都不敢回房睡觉,一直守在儿子旁边。

床上的人刚一有动静,贾母立刻就醒了。

“奎文,你是不是醒了?感觉怎么样?”

贾父听到妻子的声音后,瞬间清醒过来,立刻掏出火折子将烛火点燃。

夫妻二人在烛光下看到儿子亮亮的眼睛,顿时喜不自禁。贾父顾不得自己年纪大不好走夜路,慌慌张张就要去请大夫。

贾母不止没有阻止,反而还催促。那边男人离开之后,她急忙起身去关上门。

“今天风有点大,你身子弱,千万别着凉了才好。你有没有觉得冷,要不要加被子?”

儿子昏迷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贾母害怕他再次昏睡,一直都在没话找话。

贾奎文恍恍惚惚:“我睡了多久?”

贾母努力不让自己哭:“就几天!”

“大金他们……”贾奎文说到这里,喉咙特别堵,他一张口,喷出了一口带血的浓痰。

在当下,但凡吐血,基本上都无药可治,区别只是准备后事的时间不同而已。

贾母看着地上的那口浓血痰,心都凉了。她再也忍不住,放声悲哭起来。

“他们来过好几次了,张口就要钱。可是咱们家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还账,剩下的那点是要拿来给你抓药的。他们拿不到银子,一怒之下把咱们院子里都打砸完了。”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大金他们把房子和厨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在当下,谁要是跑去别人家砸锅,那是要结下死仇的,但是大金他们一点顾虑都没有,直接就将锅给砸了一个大洞,夫妻俩完全没办法做饭,不过,他们也实在没心思做饭,找了一个瓦罐随便凑合。

算起来,夫妻俩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贾母看着儿子与往日不同的神态,心中渐渐悲凉。这真的很像是回光返照。

哪怕到了现在,夫妻俩也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

贾母越想越伤心,眼泪根本就忍不住。

“奎文,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哪怕很难接受,贾母也还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儿子已经快要走了,吃点好的,做个饱死鬼。

贾奎文看到母亲伤心成这样,加上自己身上真的很难受,心里也隐约知道自己可能熬不下去了。

昏睡了这么久,他偶尔也会清醒过来。隐约能够感知得到外头的情形。看到母亲哭成这样,又听到母亲那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就跟死刑犯在行刑之前要吃一顿好的一样,母亲是觉得他快要死了,想做点好的给他吃。

贾奎文很不甘心。

他从头到尾只是想要给生一个儿子养老送终而已。

到了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

都怪江烟儿!

就是那个女人沉不住气,不然,他不会这么倒霉!

贾奎文胸腔里满是愤恨,这一怒,胸口愈发堵得厉害,他张口……忽然吐出了一大口血。

鲜血喷到了贾母的身上,贾母尖叫的起身。而外面大夫还没有来,也没个邻居过来帮忙,贾母越想越害怕,扑过去抱住儿子:“奎文,你忍一忍,大夫就要到了。”

贾奎文心下苦笑,如果他的伤真的能够好转,在他昏迷的这些天就已经渐渐痊愈。

那么多天都没好。怎么可能大夫一来就能好转?

渐渐地,贾奎文沉入了黑暗之中。

贾母悲痛万分,趴在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就是这个时候,江家人又来了。

这些天来找贾家夫妻麻烦的人总共就两拨,除了大金他们之外,就是江家。

江家主要是想来问江烟儿的下落,可贾奎文大部分的时间都昏昏沉沉,水都咽不下去,哪里能说话?

后来,江家上门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泄愤,大金一行人打砸,他们也跟着砸。

江家夫妻还站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屋中悲痛的哭声,夫妻俩对视一眼,心生不好的预感。

都说人死债消,如果贾奎文去了……那两家之间有再多的恩怨,他们也不好再为难贾家老两口。

江父奔进了门,一眼就看到床上已泛起死气的贾奎文,他面色变了变:“死了?”

贾母哭得正伤心,闻言回头怒吼:“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绝了!”

江父:“……”

*

贾奎文没了。

消息传到镇上,云彩立即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往村里奔。

她对父亲的所作所为特别失望,父女之情在这场丧事过后就算了了。

贾家办丧事,顾秋实的大喜之日也到了。

他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去了城里。

值得一提的是,柳家人到最后还是没能凑足柳玉宜母亲的嫁妆,只凑到了三成。

夫妻俩轮番去找柳玉宜说情,而柳玉宜不愿意松口,最后,柳家夫妻写了一张字据,答应在柳玉宜嫁人后一个月之内把剩下的银子凑足,柳玉宜才满意。

家中有喜,柳家夫妻面对众人的道贺,真就像是把自己最在意的珍宝送走了一般,笑容很是勉强,看起来更像是在哭。

顾秋实欢欢喜喜接新人,他多了个心眼,面对戴盖头的新嫁娘,还多喊了几声,确定盖头底下传来的声音是柳玉宜,这才将人接走。

贾奎文没了,贾家夫妻认为得给廖府报信,哪怕是云彩不愿意,夫妻俩也私底下找了人跟着迎亲队伍一起去了廖府。

廖明得知此事,万分不愿意去这一趟。但廖夫人要脸,云彩一天是廖家的媳妇,这种时候廖府就必须出面。

再说,她也想和云家的长辈好好谈一谈。

迎亲队伍走得比普通的马车要慢一点,顾秋实出城后不久,身后就追来了两架马车。

廖家母子跟着队伍,本来他们可以找机会抄到前面去。但廖夫人还是放弃了。

赶那么快作甚?

反正他们住在城里,去迟了很正常。

而柳乐儿也在马车之中,嫁人之后,哪怕上头的长辈是自己的亲姑母,她身为妾室,也不能和在娘家一样随心所欲。得知母子俩要出远门,她也闹着要出去见见世面。

主要是……想看看柳玉宜的夫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看着路上的蜿蜒了一大片的大红色队伍,柳乐儿心里要多酸有多酸。她出嫁的时候,哪怕是亲姑母派人来接,也只是一点粉轿。

除了轿子好点,真就和别人家妾室入门一模一样。

由于路途遥远,中间要停下来休息。柳乐儿找机会摸到了新嫁娘的马车旁边。

“妹妹,妹妹?你嫁这么远,都已经是大山里了,以后你想回娘家,怕是有点难哦。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哭?”

柳玉宜不喜欢听她废后,干脆捡了茶壶,直接丢了出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