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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武越想越觉得不安:“要不要多找几个人进山去找找?”

“我们遇上狼群的地方才进山不久, 外头还有很明显的路,他应该能够顺着路自己下山。”廖文杰第一回进山,廖文宇本来也没打算带哥哥深入, 就想在外围走一走。

到第一个陷阱就看见了兔子,廖文宇还觉得运气不错……如果不是那只兔子被剖开,兄弟俩可能也不会遭遇狼群。

陈明武讶然,他看着徒弟神情, 不确定徒弟想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师徒多年,两人不是亲生父子, 也和父子差不多了。他沉默了下, 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你大哥自己逃出生天后没有找人去接你?”

“是!”顾秋实语气笃定。

陈明武愕然:“他是个挺好的人啊,就村东头的林家, 还得过他的接济。”

顾秋实没有过多解释:“我得赶紧把人找着,要把这些东西处理掉。师父, 你想吃什么?明天我给你带回来。”

“什么都不要, 别再买粮食了, 家里的粮食还够吃半个月的,买多了发霉后有不好吃。”陈明武摆摆手,“也别再炖骨头汤, 大夫都说了,我那个左小腿是我自己以为还在,所以才会痛,喝多少汤都没有用。你把银子攒着, 回头好娶媳妇,不要全部花在我这个废人身上。”

廖文宇独自一人进山打猎已经有五年, 今年他十七岁了,确实该到了议亲的年纪,不过,他这些年负担重,虽然打猎赚了不少银子,但是都花完了,并且他一有时间就往大山里钻,很少在城里转悠,和周围的人也不熟悉,家里的爹娘也没张罗着帮他说亲……迄今为止,他还没开始议亲呢。

顾秋实胡乱答应下来,喝了一口水后,抓着那些东西重新上了路。

此处距离府城不远,走路需要两个时辰,坐马车的话,半个时辰就能到。他运气不错,到了官道上很快就搭上了马车。

一路挺顺利,顾秋实进城之后,先把那条死蛇送去了医馆。

昨天就死了的蛇,在这种天气里,再不泡酒就要浪费了。

那条蛇很毒,平时想抓也抓不到。顾秋实卖了一个好价钱,得了三两银子,他带来的那些药材换了十多两银子,再加上野物,拢共得了二十三两。

往日廖文宇进一年的山,也不一定能有这么多的收获。主要是他不认识药材,高明药材从眼前过,他不知道采,只知道踩!

拿到银子后,顾秋实回到了外城的廖家。

廖家只是一个三间房的小院子,院墙要倒不倒的,院子里到处都挺破旧,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廖母的咳嗽声。

顾秋实推开院子,一眼就看见了二姐廖文玉正在院子里晾衣衫,她今年十八岁,去年嫁了人,就嫁在斜对面的柳家,她是柳家最小的媳妇。

“老三?”廖文玉满脸意外,“不是说你跟着镖局的人护送货物去外地了吗?怎么回来了?”

跟镖?

陈明武当初受伤之后,是可以将自己的徒弟送进镖局的。不过,他的一条腿都断了,镖局赔偿的银子并不能保证他下半生衣食无忧……说起来,镖局有点不厚道。他不愿意让徒弟走自己的老路,在廖文宇的强烈要求下,也没有将徒弟举荐进去,而是教了徒弟打猎。

打猎是挺危险,但只要不进入大山,只在外围捡陷阱里的猎物,收获可能不多,但绝对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帮镖局护送东西就不一定……遇上了劫匪,能捡回一条命都是运气。

因此,在陈明武阻拦下,廖文宇一次也没有跟过镖。

顾秋实一听,就猜到了廖文杰是怎么忽悠家里人的,当场就气笑了:“他是这么说的?”

廖文玉看出弟弟神情不对,一时间不敢多问。

屋中的廖母听到小儿子回来了,又咳嗽了几声,喊道:“老幺,快来将恭桶倒了。”

她没有力气下床,只能勉强在屋中解决三急,有时候来不及,还会尿在身上。比如廖文玉洗的这些,就是她弄脏的。

廖文宇对母亲心存愧疚,他认为是因为自己才让母亲病得这么重,因此,他从不忤逆双亲。顾秋实也没有说不干,而是站到了正房门口。

“娘。”

廖母常年躺在床上,肌肤雪白,看到儿子后伸手一指床边的桶:“快点倒了吧,味道特别重,一会儿又要吃饭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顾秋实没有搭理桶,看着她的眉眼,“我和大哥一起进山,他非要烤兔子肉吃,我不答应后,他还悄悄就将兔子给宰了剥皮。因为他剥皮的手艺不好,剥得血肉模糊,然后就出事了。一群狼追着我们跑,他反应还快,将那剥了一半的兔子往我头上扔,狼是畜生,只会追血腥味,立刻就放过他跑来撵我……我们俩一起进山,他说我去跟镖,你信了吗?”

廖母满脸意外,随后叹息一声:“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躺在床上,连自己的吃喝拉撒都弄不好,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你大哥说你去跟镖,我觉得不对劲,但他也不会跟我说实话啊。快点把桶倒了,一会儿吃了饭你就回村里去吧,明天再次进山……这一次可千万要有收获,我的药已经赊欠了两天,别让人上门来要,丢人。”

得知小儿子死里逃生,廖母没有丝毫担忧和对大儿子的气愤,顾秋实看了,心里颇不是滋味,一下子坐在了门槛上:“我刚从狼群里死里逃生,以后不打算进山了。”

“你不进山,我们一家人吃什么?”廖母惊了,“你以后小心一些不就行了?你大哥说了,他不是那块料,以后再也不会闹着跟你一起,也不会拖你后腿了。”

“我说他不行,你们谁都不信,他一说你们就信?”廖文宇就不明白,同样是家里的孩子,为何夫妻俩就独独不喜欢他!

当然了,夫妻俩对此也有解释,廖母是因为生了他才病得这么重,也是因为她生病,所以家里才这么穷。

但是,廖文宇自己并没有要求要来到这个世上,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还没有来到世上的时候就已经背上了一笔债,辛苦了这么多年,也看不到一点还清债务的希望。

廖母很不高兴:“你到底在闹什么?我知道你这一次险些没命,但那又如何?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这就是你该得的。你爹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死命的干,只要没死就得干活!”

顾秋实无语。

冷不冷?饿不饿?昨天晚上怎么过的?遇上狼群之后是怎么逃脱的?后来又是怎么下的山?这些人一句不问,好像只要活下来了,受的那些苦就不值一提。

这还是一家人吗?

一点温情都没有,得不到丝毫关心。一进这个门就被要求干活,还被要求赶紧赚银子。

廖文玉悄悄过来:“三弟,厨房里还有一些粥,我去给你盛?”

天都已经过午了,顾秋实现在还没有吃一粒米。刚才他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买点东西垫肚子,但他没有,就是想看看廖家人到底有没有心。

现在看来,亲娘是指望不上了,廖文玉对弟弟应该还有几分疼爱。

顾秋实点了点头。

盛过来的粥一股子霉味儿,并且里面还能看到霉了的米,顾秋实看着那碗粥,忍不住道:“我前天买的米不长这样,发霉应该也没这么快。”

廖文玉哑然:“那我不知道,反正我今天早上一来,米就是这样。你也别挑剔了,赶紧喝点!”

说话间,廖父从外面进来了,佝偻着身子扶着腰,一脸愁苦的模样。看见顾秋实在喝粥,道:“文玉,帮我也倒一碗。”

廖母听到男人回来的动静,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别提了,倒霉死了。”廖父也不嫌脏,直接坐在了屋檐下的地上,接过粥喝水似的猛喝一大口才道:“我堆粮食的时候从上面摔了下来,好在底下有一大堆麻袋。不然我今天怕是就要交代了去。”

他说完后,将剩下的小半碗粥也喝完了,才想起什么一般看向顾秋实:“不是说你去外地了吗?怎么回来了?咱们这种人家出身,有份活计就不错了,你别挑三拣四。”

“我没有去跟镖。”顾秋实就想看看一家子都是什么脾性,想亲眼看看他们对待廖文宇的态度,耐心地道:“当时我和大哥在山顶里遇上了狼,他把手里带血的兔子朝我扔来,自己跑了。好在我运气不错,爬到了一棵树上,就这,那些狼还守了我半夜。”

廖父皱了皱眉:“你大哥第一回进山,没有经验。以后他也不去了,不会再拖你后腿。”看到儿子一脸不高兴,他疑惑问:“你该不会是生你大哥的气了吧?你们可是亲兄弟,那他也不是故意的,心里不定怎么后悔呢,别再甩脸子了啊。”

顾秋实:“……”

他起身就往外走。

廖父看得出来,小儿子这是还不高兴,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别在外头耽搁,有空多进山,家里可要揭不开锅了,赶紧拿钱回来买米。对了,你娘的药费……”

顾秋实忍无可忍,回头质问:“之前我买的明明是黄米,现在全部换成霉了的糙米。我就不明白了,咱们自己家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大哥怎么还喜欢在外头做好人?霉米就那么好吃?”

廖父哑然:“能帮就帮一把嘛,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善事即便这辈子没有福报,下辈子也会得好处的。”

“我没拦着他做善事,但他能不能做点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顾秋实语气不善,“拿我买的东西来做好人,他那么能,怎么不拿自己赚来的银子帮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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